“大夫,我……我們家的經(jīng)濟狀況很差。
我失業(yè)了,我妹妹還在上學(xué),弟弟也才上班沒幾個月?!?/p>
陳平安不安的如實說道。
陳子怡和陳喜樂看著卑微無措的二哥,同樣心如刀絞。
二哥這一刻得多自責(zé)?。?/p>
要是他們兩個爭氣一些,現(xiàn)在也不用二哥一個人抗壓了。
“這樣啊……”
主治醫(yī)師曹宇并沒有多么大的表情波動。
干到他這個位置,每天都在見證生離死別,要是共情能力太強,恐怕早就抑郁了。
曹宇在筆記本上莎莎的寫著一些三人看不懂的文字。
兄妹三人此刻連呼吸都覺得是凝滯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口,眼睛死死的盯著曹宇,期待著他能說出一些什么有用的話。
曹宇寫完之后,抬頭看向陳平安淡淡道:“兩個治療方案。
一,保守治療,每個月服用一些國產(chǎn)藥,盡量延緩病人的病灶擴張。
也可以配一些中藥進行服用,嗯……雖然我當大夫的不應(yīng)該這么說,但我還是想說,吃中藥基本上是安慰劑。
不過也不是一點用沒有,畢竟病人自己的心情對病情影響十分重大。
吃著點藥,病人不至于那么絕望。
而且病史上也不是沒有病人因為樂觀向上,癌癥就痊愈的案例?!?/p>
“二,手術(shù)和靶向藥治療。
目前你大姐的病情還是中期,并沒有嚴重到無法治療的地步。
而且肺癌,在癌癥之中不算是特別惡劣,無法根治的那種。
切除病灶,再用靶向藥進行治療,治愈的概率還是很高的,能達到40%。
即使無法痊愈,使用這種方案的病人平均壽命也能延長20年。
像你大姐才20多歲的小年輕,手術(shù)順利的話,估計多活個三四十年不成問題?!?/p>
陳平安沒吭聲。
陳子怡卻激動道:“大夫,我們選第二種治療方案!”
陳喜樂抓住了陳子怡的手,沉聲道:“三姐,讓大夫說完?!?/p>
陳子怡這才忽然意識到,大夫給了這兩種治療方案之前,問了他們的經(jīng)濟狀況。
而大夫先提出的……是第一種治療方案。
陳子怡雖然還是學(xué)生,但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砸鍋賣鐵”也要治的話,從她嘴里說不出來。
因為“砸鍋賣鐵”的前提,是家里有鍋有鐵。
曹宇依然表情淡定道:“你大姐的病情很復(fù)雜,手術(shù)難度較高,國內(nèi)能做這臺手術(shù)的專家只有10來個。
其中這個領(lǐng)域最知名的大夫,是帝都梅奧醫(yī)院的董仁心大夫。
如果你們能請到他幫忙做手術(shù),那基本上就十拿九穩(wěn)了。
但是……梅奧醫(yī)院是全球最頂級的私立醫(yī)院,費用恐怕不是一般的高。”
陳喜樂沒說話,上網(wǎng)搜索了一下梅奧醫(yī)院,然后滿臉的絕望。
這家醫(yī)院,隨便一個掛號費都要幾百上千塊,感冒發(fā)燒來這里一趟都要上萬塊。
霸國總部的梅奧醫(yī)院,甚至是石油國家的土豪指定看病的地方,諸多國家的帝主、首富都來這里看病。
就算沒搜到癌癥手術(shù)的價目表,陳喜樂也能想象到這里的手術(shù)費得多恐怖!
陳平安聲音嘶啞的問道:“那……那大概得多少錢?”
曹宇嘆了口氣:“光手術(shù)費估計就得500萬。
一整套下來,少說也得八九百萬吧?!?/p>
這一瞬間,整個辦公室都寂靜了下來。
三兄妹似乎被抽干了力氣一樣,絕望到嘴都無法張開了。
“那……那要是在咱公立醫(yī)院做呢?”
幾秒后,陳平安顫聲問道。
“估計在咱公立醫(yī)院做,整套下來,也得一二百萬吧。
而且,公里醫(yī)院的頂尖醫(yī)生排不開檔期,想要找他們,要么等,要么有人脈?!?/p>
曹宇如實說道。
陳平安沉默了。
這個決定他無論如何也下不了。
陳子怡看出了哥哥的窘迫,干脆幫忙問道:“大夫,那第一種治療方案呢?”
曹宇掃視了三人一眼,嘆了口氣:“第一種方案,保守每個月也得八千到一萬的治療費。
運氣好,能拖個一二十年。
運氣不好,只能拖個兩三年,病人可能就到癌癥晚期了。
到了晚期,只能化療碰運氣了?!?/p>
轟?。?!
陳平安如遭雷擊一般,倒退了幾步,扶住墻勉強沒有倒下去。
他知道即便是便宜的方案一,他們家都根本負擔(dān)不起!
他們現(xiàn)在能做到的,恐怕只有把陳蓁蓁接回家等死!
這是一向把家人視為生命的陳平安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一個月……一萬……這還是保守治療……”
陳子怡也茫然的喃喃著。
長這么大,她一共也沒進過幾次醫(yī)院,每次看病,也就是開個幾十塊錢的藥,頂天了打個吊瓶。
在她的觀念里,治病花錢并不算多。
可今天陳蓁蓁的事情,讓陳子怡感覺三觀都崩壞了!
陳喜樂低著頭,攥著手心,沒吭聲。
曹宇見到三人的反應(yīng),心里大概有數(shù)了,于是干脆挑明道:“你們要是實在沒錢,就把病人接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讓病人開開心心的。
畢竟就算是第二種方案,也不是百分百無風(fēng)險的。
人財兩空的案例,我也見過太多太多了。
不要覺得這樣是不負責(zé)任,畢竟你們也不是她爸媽,有多大力,幫多大忙就是了。
別因為一個病人,把自己的家庭也給拖垮了。”
曹宇說這話其實已經(jīng)違反職業(yè)道德了,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這么年輕的兄妹幾人人財兩空。
有時候,放棄,也不代表冷血。
畢竟活著的人,更重要。
“我……我們商量一下行嗎?”陳平安道。
“嗯。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得把陳蓁蓁的醫(yī)療費交了。
一共3萬元?!?/p>
曹宇的話,又給了三人重重一擊。
他們現(xiàn)在,恐怕連陳蓁蓁的三萬治療費都湊不齊!
三人失魂落魄的出了辦公室,站在走廊里,沒人出聲。
良久。
陳子怡開口道:“要不……找媽商量商量?”
陳平安當即搖頭:“媽那個精神狀況,能把自己照顧好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把大姐的情況告訴她,不但于事無補,說不定還是亂上添亂?!?/p>
陳子怡遲疑了一下,弱弱道:“那……找爸問問?”
陳喜樂頓時一臉厭惡:“他能管大姐?
他不找咱們要錢就不錯了!
我估計他手里的那五萬塊錢早就花光了!
你還找他?
搞笑?。?!”
陳子怡低著頭,這次她沒再幫陳默說話。
因為她也覺得,找陳默確實沒什么用。
“我明天去打工吧……我來承擔(dān)大姐的醫(yī)療費……”
陳子怡毅然決然道。
“胡鬧什么呢!”
陳平安呵斥道:“我這個二哥還沒死呢,輪得著你來管這個家沒?
你好好的學(xué)習(xí),順利畢業(yè),找到一份好工作才是對你,對這個家負責(zé),懂嗎?”
“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姐死?。。?!
最起碼……也得讓大姐保守治療!
讓她吃上藥?。 ?/p>
陳子怡啜泣著說道。
陳平安也眼圈紅了:“放心,就是去賣血,賣腎,我也得讓咱大姐吃上藥!”
這時,在一旁拿著手機一直在發(fā)消息的陳喜樂緊盯著屏幕上「田檸檬」的id,眉頭深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