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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霸占陛下的床

太后含笑輕嘆道:“哀家這個歲數(shù)了,什么繁華錦繡不曾見過?那些錦衣玉食、珠圍翠繞的日子,年輕時候早就嘗遍了、享盡了?!?/p>

“如今哀家退這一步,若能換你日后路途更順遂,那便是千值萬值?!?/p>

“可……”姜若淺才啟唇欲言。

侍立一旁的佩蘭嬤嬤便溫聲接過了話:“娘娘不必再勸了。去寺里靜修一事,太后已思慮良久。您擔心太后在寺中清苦,皇覺寺畢竟是皇家寺院,差不到那里?!?/p>

“太后主動放權前往,陛下只會更加感念敬重。再說,不是還有您在宮中么?只要您一切安好,太后在寺中又怎會過得不好呢?”

只要姜若淺受寵,姜家屹立不倒,誰敢為難太后。

太后輕輕握住姜若淺的手,低聲含笑,語帶釋然:“哀家也不全是為了你。你想想,這四方宮墻困了哀家二十余載,如今能出去看看,豈不是一樁好事?正可謂——”

她微微抬眸,聲音悠遠,“‘九霄丹闕浮云外,五柳清風拂舊琴?!?/p>

姜若淺見太后心意已決,也不再執(zhí)意阻攔,只在心中暗忖:不如先讓姑母去住一陣,若寺中住的不好,再接回來也不遲。

自決定去寺中靜修后,太后精神竟比往日更好。

用過晚膳,她興致盎然,還輕吟慢唱了兩支舊曲。

姜若淺許久未聞太后歌聲,此刻聽得入神,不由撫掌笑贊:“好聽!姑母唱得真好!”

太后卻掩胸坐下,擺手輕嘆:“不行啦,氣息跟不上,有些地方都提不起調(diào)子……”

人上了年紀,總易陷入回憶。

佩蘭嬤嬤含笑接話:“想當年貴太妃一曲綠腰舞驚艷四座,而咱們太后則以清歌婉轉著稱,連先帝都贊是‘仙音醉人’呢?!?/p>

太后呷了一口茶潤喉,徐徐道:“這宮里能出頭,除了容貌,還需有一兩樣拿得出手的絕藝?!?/p>

她側首看向姜若淺,眼中帶著慈愛又有些無奈,“偏這丫頭,樣樣都會,卻沒一樣特別出挑?!?/p>

佩蘭嬤嬤是隨太后一同入宮的老人,終身未嫁,幾乎是看著姜若淺長大的,聞言便笑:“這哪是缺點?咱們娘娘是學得太廣博,不像有些人只精一兩樣,那自然顯得‘有特長’了?!?/p>

太后笑著虛點她:“你這話,倒像是在笑哀家?!?/p>

姜若淺起初還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聽太后與佩蘭嬤嬤你一言我一語地逗趣。

后來漸漸放松下來,索性悄悄褪了繡鞋,蜷在榻上,聽她們徐徐講一些來陳年舊事。

再后來,姜若淺漸漸感到眼皮沉重,倦意如潮水般無聲涌來。

佩蘭嬤嬤最先察覺她在打瞌睡,悄悄朝太后遞了個眼色,太后順著望去,只見姜若淺倚在椅中,上眼皮和下眼皮在磕。

太后笑著小聲道:“陛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定然是夜里沒睡好。”

佩蘭嬤嬤也抿嘴一笑,眼中盡是了然。

太后緩步走近,俯身在她耳畔柔聲喚道:“淺淺,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宮歇著吧。””

姜若淺眨了眨眼,朝窗外看了一眼,才驚覺竟已這樣晚了。

這次是秋菊陪著來的壽康宮,等軟轎出了壽康宮,秋菊小聲稟道:“娘娘,大爺傳消息,崔丞相正在暗中謀劃立后之事。”

軟轎在寂靜的宮道上緩緩前行,轎頂懸掛的鎏金鈴鐺在微不可察的夜風中偶爾輕顫,吐出三兩聲清泠泠的碎響,如同在夜中漾開的漣漪。

姜若淺眉頭輕輕蹙起,形成一道好看的淺痕:“看來崔家是想跳過選妃,直接先選皇后?!?/p>

皇后一旦選定,再想廢后可就麻煩了。

秋菊不禁憂心:“娘娘,奴婢有些擔心?”

姜若淺眼梢一挑:“擔心什么,有本宮在,后位他們肖想也沒用?!?/p>

秋菊問道:“那當前娘娘該怎么辦”

姜若淺一扯唇角,三分不屑:“不是本宮該怎么辦,陛下在前面,然后才是本宮?!?/p>

她要先看清裴煜怎么做,才能落下自已的棋。

無論他作何抉擇,她自有應對之策,不過是落子不同罷了。

回到關雎宮,寢殿的燭火剛剛點亮,胭脂便跟著走了進來,輕聲絮叨:“娘娘今日怎么回來得這樣晚?陛下到此時也沒來,不知今夜還會不會過來……”

姜若淺掩唇打了個哈欠,不來才好呢,讓她緩緩:“去備水吧,本宮要沐浴?!?/p>

沐浴過后,姜若淺只覺渾身松快了不少,神情也清醒。

她將侍奉的人打發(fā)出去,躺到床上本想琢磨一下。

崔家已經(jīng)沒有合適做皇后的人選,他們打算選誰為皇后。

誰知剛沾枕頭就睡著了。

門外廊廡下,今夜本該秋菊值守。

胭脂睡不著,站在一側陪著說話:“娘娘先睡下了,也不知陛下今夜還來嗎?”

秋菊想陛下也是人,也要緩緩吧:“陛下住在紫宸殿,按宮規(guī)原也不必日日翻牌子。不來娘娘也能睡個安穩(wěn)覺?!?/p>

胭脂笑道:“陛下就娘娘一個人,翻牌子那也太好笑了?!?/p>

她腦子里出現(xiàn)一個畫面,裴煜端坐御書房,司寢太監(jiān)恭恭敬敬捧著一只描金漆盤,盤中孤零零躺著一枚玉牌,等著陛下“翻牌”。

秋菊也被這想象逗得低笑。

原本收到姜家大爺遞來的消息時,她心中還沉甸甸地壓著塊石頭。可見姜若淺與胭脂這一主一仆皆是這般云淡風輕的模樣,那點愁緒也不知不覺散了大半。

她忽然覺得,主子這般“有事便從容應對,無事不為明日空憂”的處世之道很好。

近子夜時分,萬籟俱寂,裴煜踏著一地月輝來了。

胭脂已經(jīng)去歇息,秋菊一個人在廊廡下值守。

見裴煜身影,她忙躬身行禮,壓低聲音道:“陛下,娘娘已經(jīng)安寢了。可要奴婢進去為您掌燈?”

裴煜視線朝黑漆漆的窗看了一眼,抬手示意她小點聲:“不必。”

他推門而入,反手將門輕輕合上。

就著映進了的一點月光進入寢殿,行至燭臺前,取出火折子點亮一盞燭火。

燭光搖曳,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明明滅滅的影子。

大掌穿過帷幔,上面墜的珍珠搖動。

姜若淺睡在寬大床榻的正中央,舒展著手腳,纖瘦的身子卻幾乎占據(jù)了整張床鋪。

裴煜床在沿坐下細細瞧著,人睡得真香甜。

烏黑蓬松的青絲任性鋪散在枕間,襯得那張小臉愈發(fā)瑩潤如玉。

濃密睫毛如兩把小扇靜靜覆下,柔嫩的唇瓣無意識地輕輕嚅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