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更衣,放臣妾下來便是!”她在他懷中輕掙扎。
裴煜非但沒有松手,手臂反而收得更緊,徑直抱著人步入內(nèi)室。
沒有將她放在一旁的椅上,而是轉(zhuǎn)身將她置于窗邊的長條案上。
案幾上的青瓷花瓶被撞得搖晃,險些跌落,瓶身晃了幾下方才穩(wěn)住。
姜若淺只覺得身下條案又高又窄,稍有不慎便會傾倒,嚇得她連忙摟緊裴煜的脖頸,聲音都帶了幾分懼意:“陛下,你抱臣妾下去……臣妾不要坐這兒?!?/p>
裴煜看出她的驚慌,溫聲安撫:“這條案是紫檀木,厚重沉穩(wěn),不會倒的。”
姜若淺下意識向后一靠,脊背觸及微涼的墻面,這才恍然,條案緊貼著墻做支撐,確實(shí)倒不了:“可陛下將臣妾放在這兒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讓你替朕更衣。”他含笑注視著她,目光如潭。
姜若淺還以為他……
小聲嘟囔道:“更衣……又何須坐在這里?!?/p>
裴煜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帶向自已領(lǐng)口那枚玉扣,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就你這身高,站在地上能夠得著玉扣?”
他這話自是夸張,姜若淺踮起腳尖還是可以夠到他脖子里的扣。
不過沒有跟他辯駁。
垂著眸子專心對付扣子,所有扣子解開,姜若淺腦子跑偏了。
這嫁給習(xí)武的男子,真要比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公子好。
瞧這結(jié)實(shí)有型的上身,挺闊的肩背,精瘦的腰。
再看兩只攬著她的手臂,線條都冷硬有力。
好看歸好看。
她不敢再多看,抿了抿微干的唇,輕聲道:“陛下去換衣裳吧?!?/p>
裴煜眼底掠過一絲幽深的光,應(yīng)了一聲:“好,你坐穩(wěn)?!?/p>
姜若淺一聽他要轉(zhuǎn)身去取衣裳,急忙握住他的手臂:“你先把我放下再去?!?/p>
裴煜凝眸望去,只見她白皙如玉的小臉微微繃緊,一雙漂亮的杏眸中清晰映出他的影子。
那纖長濃密的眼睫因緊張而輕顫,如蝶翼掠水,無聲卻撩人。
他最喜歡的嬌嫩唇瓣微微張啟,讓人心頭發(fā)癢。
“淺淺,朕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高度正好……”
裴煜薄唇漸勾,氣息逼近幾分,卻未真正貼上,只在似觸非觸間逗弄著她敏感的耳珠。
溫?zé)岷粑p繞耳際,直到那抹胭脂色從耳尖蔓延至臉頰,再染上纖細(xì)的脖頸。
“陛下,這里可是御書房,”姜若淺的聲音柔軟無力。
就見裴煜薄唇一勾“淺淺想什么呢。”
他咬住一下她的耳垂:“朕本來沒有作什么,既然淺淺想,朕便從了你。”
姜若淺,一臉黑線。
敢情,他還是不得已。
“不許走神。”
男人強(qiáng)勢的,讓她承接他。
一寸,一寸
……
姜若淺的衣裳被他禍害的,凌亂不堪。
而原本沒倒的花瓶,終究未能幸免,“啪”的一聲碎裂在地。
那枝原本插在瓶中的鮮花,此刻正被裴煜的靴底碾過,花瓣滲出汁液,就像此刻的她。
“都怪你……”她輕聲埋怨,“可惜了這么好看的瓶子?!?/p>
裴煜眉眼含笑,一邊聽著她嬌嗔,一邊細(xì)致地為她整理衣襟。
此時御書房外,崔知許靜立階前。
他新任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這份任命是在行宮那會兒才得的恩典。
崔丞相為他的事早就活動已久,給裴煜提了多次,想讓他直接去戶部任侍郎,這是正四品下,有實(shí)權(quán)的官職。
然而裴煜卻道:“崔大公子文采斐然,所作文章深得朕心。如今翰林院中,尚未有人的筆墨能及,這樣的人才朕不舍得,至于錢糧賬目,仍交戶部老吏處置去吧。”
遂命崔知許留翰林院任從五品侍講學(xué)士,編纂《太祖實(shí)錄》。
于是前幾日裴煜讓他負(fù)責(zé)撰寫一份號召各地百姓,開荒耕田的詔令,此時過來便是稟報此事。
他看到德福公公上前道:“勞煩公公稟報陛下,我有公務(wù)回稟?!?/p>
德福公公想到姜若淺正在里頭,不敢貿(mào)然打擾,只得對著殿門躬身,略微揚(yáng)高聲音稟報:“陛下,小崔大人在外求見。”
里面沒人應(yīng)。
德福公公支起耳朵細(xì)聽片刻,仍聽不見任何動靜。
他回過頭,面露難色地看向崔知許:“您看這……崔大人要不先回去,晚些時候再來?”
人在關(guān)鍵時刻總有某種直覺。
盡管德福公公只是如常回話,崔知許卻緊盯著那扇緊閉的御書房門,心頭莫名生出幾分執(zhí)意,不愿就此離去。
“有勞公公再替我通報一次。”
“這……”德福公公遲疑片刻,終究轉(zhuǎn)身再次揚(yáng)聲:“陛下,小崔大人求見?!?/p>
“讓他進(jìn)來?!边@一次,里頭很快傳來回應(yīng)。
崔知許略整衣冠,微垂首步入殿中。
“臣參見陛下!”
裴煜正踱步走向御案后方,落座后方才緩聲開口:“平身吧。崔卿此時前來,所為何事?”
崔知許依言起身,卻似有所感,目光不自覺往側(cè)方一掠,竟見姜若淺端坐在窗邊的榻上,正執(zhí)起茶盞。
她的視線也恰在此刻落在他身上。
細(xì)看之下,女子瓷白的肌膚泛著一層薄光,雙頰暈開不正常的霞色,杏眸中水波流轉(zhuǎn),唇色濃麗,卻并非口脂點(diǎn)染。
他們上一世終究做過夫妻,她這般嬌媚含春的情態(tài),他一眼便知意味著什么。
陛下方才……是與她在內(nèi)室……
崔知許只覺得心口像是被細(xì)密的針尖一遍遍扎過,泛起無聲而綿長的痛。
一直失態(tài)地盯著姜若淺,竟忘了收回視線。
裴煜神色不辯,墨瞳深若古井深潭:“崔卿!”
崔知許恍然回神,忙從袖中取出精心撰寫的墾荒詔書,雙手奉上:“陛下,詔令已撰寫完畢?!?/p>
裴煜接過詔令,鳳眸掃過字句,眼梢微揚(yáng),聲音含著幾分笑意:“嫻妃,你過來看看?!?/p>
“……”
干她什么事?
這是朝堂政務(wù),讓她一個后妃看什么?
裴煜是明君,上一世又不曾害她。
她可從未想過要將裴煜拉下龍椅,自已做帝王。
帝王看似權(quán)傾天下,實(shí)則日夜辛勞。
她確實(shí)喜歡權(quán)勢,卻想要的是可以享樂,卻不必操勞的位置。
裴煜與崔知許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姜若淺只得起身往過走,依著裴煜眼神示意,走入案后,在他身側(cè)站定。
裴煜將詔令展開在案上,長臂一伸,攬住姜若淺的細(xì)腰,將她輕輕圈在身側(cè):“你瞧,崔卿真是妙筆生花,連一份墾荒詔令都寫得辭藻華麗、字字珠璣,這恰是最合朕心意的詔令?!?/p>
姜若淺垂眸瞥了一眼詔書,輕聲應(yīng)和:“嗯,小崔大人寫得極好?!?/p>
裴煜抬頭注視著她,神色專注而溫柔:“淺淺認(rèn)為,朝廷該如何鼓勵百姓開荒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