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飲酒了?”
“瑞王從南地帶了黃封酒來,朕與他飲了幾盞?!痹S是酒意未散,裴煜嗓音有些暗啞,烏黑的眼瞳凝著她時很深邃。
“瑞王辦差回來了?”
裴煜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已身側帶了帶,低應一聲:“嗯,朕陪你去前面走走?!?/p>
順著他的力道,姜若淺跟在身側,夜風微拂。
裴煜的聲音溫和地響起::“淺淺,嘉德縣主成婚之日,只怕朕要出一份嫁妝。”
為了彰顯帝王恩澤,裴煜依例為有救駕之人備下一份嫁妝,本是情理之中。
他能提前將此事告知,已經是對姜若淺的尊重之意。
姜若淺自然不會反對:“嗯,陛下安排便是?!?/p>
裴煜側身看著她,聲音不急不緩提到:“這件事,朕想交由淺淺你來操辦?!?/p>
姜若淺琉璃眸子閃了閃。
讓她負責崔碧瑤的添妝,那個還不得氣死。
“好??!臣妾愿意為陛下分憂?!?/p>
月下姜若淺的眉眼溫軟,夜風里臉頰漾著兩個小梨渦。
她太美了。
一雙遠山眉之下,明眸如弦月般盈盈一彎,唇瓣優(yōu)美揚起。
裴煜的目光停在她頰邊梨渦上,指腹輕輕撫過:“以你的名義添妝便好?!?/p>
姜若淺微怔:“不該用陛下的名義嗎?”
他握緊她的手,語氣篤定:“你便可代表朕?!?/p>
這下,崔碧瑤怕是真要氣的吐血。
姜若淺抿唇輕笑:“陛下既將此事托付于臣妾,臣妾定會好好操辦?!?/p>
裴煜見她愿意操持這些雜務,裴煜心中慰藉,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鼻尖輕蹭她的發(fā)頂,低聲道:“太后即將啟程往寺中清修,太妃年事已高,過幾日的宮中仲秋宴,也交由你來籌備吧?!?/p>
風拂過姜若淺的裙擺,輕輕掃過裴煜的靴邊。
姜若淺抬起頭,月光恰好落進她眼中,像是揉碎了一把銀輝:“陛下既然把事交給臣妾便可放心。嘉德縣主那里臣妾可要把赤金的累絲簪、蘇繡的百蝶裙都挑來給縣主添妝?!?/p>
為嘉德縣主添妝,天下臣民都看在眼里。若借此機會刻意薄待,反倒是愚鈍之舉。
即便送上天下至寶,只要經她之手送出,對崔碧瑤而言,每一件都是心頭刺。
裴煜見她這般通透識大體,眼中贊許之色愈深,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腕間的翡翠鐲子:“隨你。朕私庫里還有匹波斯國進貢的織金緞,過幾日取來,讓尚衣司為你裁制新衣。”
姜若淺依偎在他懷中,微微蹙起眉頭,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營造的善良:“能看到嘉德縣主出嫁,臣妾很是欣慰。畢竟她曾為陛下受過傷。”
說著,她仰起臉,目光直直望進裴煜眼底:“往日她傾慕陛下時,臣妾存著私心不舍。如今見她另覓良緣,是真心為她高興。”
裴煜抬手,指尖輕抵在她唇邊:“不許總提她。她與我們都無干系?!?/p>
姜若淺順勢環(huán)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胸前,聲音軟軟的帶著嬌氣:“陛下,臣妾累了?!?/p>
“朕帶你回去?!?/p>
她卻仍偎著他不動:“臣妾一步也走不動了。”
胭脂在一旁正要問是否要傳軟轎。
卻見帝王唇角微揚,已俯身將人穩(wěn)穩(wěn)抱起,轉身便往關雎宮走。
從花園至關雎宮雖不算遠,卻也要穿過長長宮道。
沿途宮人紛紛垂首避讓,眼角余光卻忍不住偷覷。
平日里連女子都難以近身的陛下,竟親自抱著嫻妃娘娘走在宮道之上,渾不顧及帝王應有的威儀體統(tǒng)。
先前還有人議論,說陛下選姜家女入宮,不過是因崔家勢大逼迫太甚,這是帝王平衡之策。
裴煜一路將人抱進內殿,輕輕放在軟榻上。
在他要起身時,姜若淺小手捉住他胸前衣襟,仰著明艷的小臉看著他,眼尾上挑,眼波流轉,媚意勾人:“陛下抱臣妾回來,賞……”
說話間柔軟的櫻唇吻了上去。
裴煜一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肢,一手托住她后頸,加深這個吻。
他將她箍得很緊,緊得幾乎要揉進骨血里。
姜若淺卻絲毫不覺難受,只覺一種近乎融為一體的親密。
他們成婚這三日,姜若淺一直是被動承受的那個。
經過這幾日姜若淺也不那么羞澀了,今夜她想掌握主動。
小手扒拉裴煜的衣襟。
衣裳扯皺了,沒扒拉開。
“你自已解開?!?/p>
裴煜握住她的手放在腰間玉帶扣上一按。
姜若淺笑瞇瞇的欣賞了一番腹肌。
小手放肆的摸了幾把,準備撤退。
“好啦,穿上吧?!?/p>
“淺淺……”裴煜捉住她的手,聲音暗啞,“你這樣做不對?!?/p>
姜若淺:?
順著他的視線,姜若淺往下一看。
姜若淺舉起自已的手:“有些累,這樣幫你可行嗎?”
裴煜視線壓下,眸光越發(fā)深幽,變的有侵略性。
女子的手十指纖纖,軟若無骨,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似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琢成。
他握住摩挲了一下,牽引著下移。
姜若淺剛開始害羞,轉過臉不敢看。
后來直直盯著自已的手,震驚的又抬眼去看裴煜。
他額頭上的青筋突起,一股發(fā)狠的勁。
不知過了多久,姜若淺感覺唇干。
抿了抿唇,嬌氣的嘟囔:“不了,手酸?!?/p>
她甩了甩手腕:“這樣更累?!闭f著就準備起身去凈手。
剛站起又被裴煜捉回來吻住。
“這樣也累,換成老方式?!?/p>
姜若淺一想,老方式就老方式吧。
老方式雖然也累,她也有歡愉。
現(xiàn)在是純出力不討好,她可不想純助人為樂。
……
天光漫過殿宇的脊線,為琉璃瓦鍍上一層溫存的暖金,檐角風鈴輕響,仿佛也在晨光中蘇醒。
辛苦一夜的姜若淺,揉了揉腰,帶著秋菊去庫房給崔碧瑤選嫁妝。
庫房門一開,滿目琳瑯映入眼簾,珍玩玉器、錦緞珠釵,整齊碼放,一眼望不到盡頭。
就連素來沉穩(wěn)的秋菊也不由震驚得怔住,輕聲問道:“娘娘,該選哪些才合適?”
姜若淺卻不急著挑選,只悠悠坐在椅上,接過小太監(jiān)奉上的茶,淺啜一口,才懶懶地問庫房管事:“有沒有成對的玉雕?要寓意好?!?/p>
那內侍知曉這是為嘉德縣主添妝,忙躬身細聲回話:“回稟嫻妃娘娘,有成對的玉魚、玉鴛鴦,還有大雁。”
姜若淺眼波微動,含笑點頭:“大雁好。大雁一生忠貞不渝,便以此祝愿縣主與夫君彼此忠貞不渝?!?/p>
管事見姜若淺坐在那里不動彈,連忙命人取來三對玉雁供她挑選。
姜若淺掃了一眼,落定其中一對青玉雁:“就這對吧?!?/p>
待玉雁被妥帖收入木盒,她又瞧見一對白玉佩,一塊刻著“夫”,一塊刻著“妻”,不由莞爾:“這個也好,往后讓他們夫妻各佩一塊,也算時時念著彼此,心魂相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