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你找理由的話,能不能找個好點的?”
格圖沒好氣的看著老包,臉上的表情既憨厚又不爽。
他知道自己腦子笨,總是被人當成一個憨貨。
但是別人就算戲弄他,也好歹要裝的他很聰明,讓他有一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感覺。
以前的老包即便騙自己,也會找個起碼看上去合理的理由,而現(xiàn)在呢?
這家伙裝都不裝了,隨便說個理由就想糊弄自己,他真把自己當白癡?
“我真沒騙你,我剛剛……真的感覺到張浩在喊我!”
老包喃喃自語的說道,見格圖還是面露不信,不由得急了。
就在這時,老包的臉色忽然一變,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套上病號服,向外跑去。
格圖呆呆看著老包的背影,遲疑了片刻,急忙套上衣服跟隨而去。
老包這家伙,雖然有可能在騙他,但萬一是真的呢?
要知道,這廝是個絕頂聰明之人,靠著一身不算特別強的本事,混到今日沒死,已經算得上是少有的聰明人了。
如果他沒騙自己,豈不是說明張浩真出事了?
一想到這里,格圖心中不由得一驚。
路過銀輝的病房之時,格圖遲疑了一下。
“喂,傻大個兒,你不在病房里好好休息,跑出來干什么?
這邊是女病房的區(qū)域,你想干什么?”
小護士的聲音從后面響起,格圖嚇了一跳,心虛之下奪路狂奔,提醒銀灰的想法,就直接拋在了腦后。
等到格圖冷靜下來之時,才察覺到自己錯過了機會,不由得心中暗暗懊惱。
好在格圖一番尋找,終于發(fā)現(xiàn)了老包。
老包就站在醫(yī)院后花園的門房之外,鬼鬼祟祟,像是在和什么人打電話。
格圖心中惱怒。
大家都是一起共過生死的兄弟,老包的什么地方自己沒見過,現(xiàn)在他竟然躲著自己打電話?
“老包,你干什么呢?”
格圖猛沖過去,狠狠撞了老包一下。
老包猝不及防,險些摔倒在地,轉過身來,一臉驚愕的望著格圖,臉上就充滿了驚慌之色。
格圖狐疑的看著老包,當發(fā)現(xiàn)他雙手之中并沒有手機時,不由得稍稍疑惑。
他又向地上看去,卻并沒有找到任何手機,一時之間,格圖愣住了。
“老包,你沒在打電話,那你在和誰說話?”
格圖只是隨便一問,老包的臉色卻瞬間變得慌張無比。
“你看錯了,我沒在打電話,只是胡言亂語而已……”
老包連忙找補,目光躲閃,根本不敢看格圖的雙眼。
即便格圖是個莽漢,此時也察覺出了問題。
老包的身上越發(fā)古怪,顯然是隱瞞著什么事情。
“老包,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格圖人冷冷說道,緩緩擺開架勢,粗壯的肌肉逐漸繃緊。
格圖不是好惹的。
若真惹怒了他,一拳下去,近距離下,老包根本來不及防御。
老包心中暗暗叫苦。
格圖平日里是個蠢貨,今天怎么變得格外聰明了?
他哪里知道,格圖本來沒察覺問題,反倒是他故意隱瞞,才讓格圖察覺出了問題所在。
正所謂欲蓋彌彰,聰明反被聰明誤。
此時的老包,便是這種狀態(tài)。
“咱們換個地方再說。”
老包悠悠嘆了一口氣,不再隱瞞。
片刻之后,兩人來到了后花園處的一個湖邊。
清澈的湖水之中,兩只錦鯉在相互打鬧嬉戲。
格圖逗弄了片刻魚兒,回頭看著老包,發(fā)現(xiàn)他的面色越發(fā)掙扎,似乎在糾結。
“你到底想說什么?”
格圖沒好氣的問道。
“咱們都是兄弟,就算你做錯了事,我也不可能大義滅親,大不了幫你彌補就是,你能不能快點說?”
老包心知躲不過去,只能伸出左右手。
格圖盯著他的雙手,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你的手……”
老包的手,竟然呈現(xiàn)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單看其左右手,并無太大差別,也不會讓人想歪,但這兩只手同時拿出來時,卻會顯得問題很大。
其左手明顯沒有血色,而且更多褶皺,像是一個老人應有的皮膚狀態(tài),但其右手不但光滑如玉,血脈充盈,而且隱約間,帶著一股晶瑩剔透之色。
老包的右手,仿佛是由一顆玉石打造而成,而玉石下方的血脈,也并非正常血色,反倒像是一條條行走的蟒蛇一般,隱藏于其血肉之下,不斷微微顫動。
“你也看出問題了,對不對?”
老包無奈的說道,將袖子放下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格圖冷冷的說道。
“咱們兩個天天在一起,你這家伙隱藏的也太好了,我竟然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p>
老包聞言,無奈中多了一絲不爽。
“換做張浩,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又何必需要我明說?”
老包冷冷的說道,心中還有一些委屈。
他的身上,一直隱藏著一個老家伙。
這個老家伙,跟他一起逃出了迷宮之后,就一直寄生在他的身上。
一開始,老包還沒察覺問題,但隨著兩人越發(fā)融為一體,老包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竟隱約間有些不聽使喚。
他的血氣似乎被右手截流了,導致原本流如左右手的血氣和陽氣,竟都被右手一邊吸收。
這還僅僅只是幾天的功夫,若再這么僵持下去,老包甚至擔心,右手會把他身上所有的血氣與陽氣全部吸收。
然而老包卻不敢暴露。
嘴長在他身上,但是他身上,卻還有另一個靈魂。
如果他一開口,對方甚至可以瞬間占據(jù)他的肉身。
所以,他只能偷偷給格圖傳遞信號,然而格圖這個蠢貨以為他提議按摩,就真的只是互相給對方松弛身體。
他一個老家伙,身子骨本就折騰不了多久,哪里還需要別人的按摩?
可憐他忍痛忍了幾天,格圖一點異常都沒發(fā)現(xiàn)。
如果不是剛剛聽到了張浩的求救之聲,老包也不會選擇暴露。
畢竟他體內得惡鬼惡魂究竟是什么想法,連他自己也摸不準。
聽了老包一番解釋,格圖若有所思的說道:
“既然張浩求救了,你還愣著干嘛?趕緊問問那老東西,張浩在什么位置?”
老包瞪大雙眼,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盯著格圖。
格圖被看的莫名其妙,環(huán)視左右,此地只有他們兩人,老包看什么?
“老包,我說的不對嗎?”
“你個蠢貨,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這個魂魄,是不是好心?”
老包指著格圖的鼻子,怒口大罵了一頓。
格圖聞言,面露委屈。
“老包,你罵我罵的沒有道理,這件事情擺明了有問題,你又不是張浩最親近的人,即便他有危險,能心靈感應的人也應該是銀輝,長生,李思雨三,女跟你有什么關系?
現(xiàn)在只有你聽到他求救,說明求救信息并非是張浩發(fā)出來的,而是你被動感應到的!”
格圖平日里蠢笨的厲害,但現(xiàn)在卻仿佛開了天眼,心神聰慧之極。
老包還沒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格圖已經替他剖析了整件事情的里里外外。
“老包,你確定求救的人是張浩嗎?”
“你再仔細感應一下求救的信號,到底是給你發(fā)的,還是給你身上的厲鬼發(fā)的?”
格圖一句提醒,直接驚動了老包的心神。
老包猛然瞪大雙眼,不甘置信的看著格圖。
這家伙平時很笨,但這句話,卻說的很有道理。
他剛剛聽到的信號,的確有張浩身影,但訊號發(fā)出的對象,真的是他嗎?
他和厲鬼共用一副身軀,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信號發(fā)給的對象不僅僅是他,也有可能是給厲鬼。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p>
老包重新鉆回到后花園角落里。
格圖坐在原地,并沒有去探查老包的秘密。
不知過了多久,老包緩緩走了回來。
“怎么樣,確認清楚了嗎?”
格圖問道。
老包默默點了點頭,古怪的盯著格圖。
“格圖,你的身上會不會也有一個厲鬼?”
老包說道。
格圖聞言,亮了亮身上的肌肉。
“厲鬼要是敢上我的身,我就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比鬼可怕?!?/p>
看著格圖那副猙獰之極的樣子,老包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
他看出來了。
格圖這廝,根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這種人身上的陽氣,普遍更加濃厚,怪不得沒有惡鬼上他的身,也怪不得他被紅衣怨鬼塞進棺材里,卻還能毫發(fā)無傷的逃出來。
格圖當時的狀況,遠比他更加危險。
他身上的這只厲鬼,雖然附身于他的身上,卻是一個執(zhí)念很少的厲鬼,傷害性并沒有多大。
“別說我了,你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格圖拍了拍老包的肩膀。
老包聞言用力撓了撓頭,無奈的說道:
“被你說中了,得到信息的人不是我,而是我體內那個老家伙?!?/p>
“按他所說,他原本是迷宮山下的一個村民,300年前不小心掉進了石窟,被封入了迷宮之中,最終成為了一只厲鬼?!?/p>
“而他當年調入石窟的地方,就在他們村子后面的石橋迷宮之中,因為那迷宮與他性命相連,所以有人觸動迷宮之后,才會傳送信號給他?!?/p>
老包說道,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格圖聞言,滿臉的迷糊之色。
“老包你慢點說,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格圖急忙說道。
老包嘴角抽搐,這廝剛剛還很聰明,現(xiàn)在怎么又變蠢了?
不過老包已經習慣了格圖的榆木腦袋,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遍。
片刻之后,格圖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老包身上的這只厲鬼名叫劉石駝,原本是石碑村的一任長老。
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長老又名叫封村人。
因為封村人的身份過于重要,所以必須掌管村子中的特殊機密。
而迷宮山下,一共有三十六個村子,每個村子,都掌控著一個特殊的機密。
劉石駝不知道其他機密是什么,但是石碑村的機密,是一座迷宮幻陣。
“他在維持幻陣日常維護時,不小心跌到了山體縫隙,而這山體縫隙又恰巧和迷宮相連,所以才把自己困死在了里面?”
格圖迷糊的說道。
老包點了點頭。
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劉石駝原來只是一個冤死的無辜?
“張浩居然出現(xiàn)在此地,說明他已經脫離了危險,咱們得去接他。”
格圖急忙說道。
老包用力點了點頭。
張浩為了阻擋邪皇,孤身一人陷入迷宮之中。
他們此前身受重傷,只能夠將張浩留在那里。
經過幾日的休養(yǎng),雖不說完全康復,但至少已經有了幾分搏斗之力。
既然如此,他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張浩,再次落入險境之中。
說來可笑,即便是經過這許多日的修養(yǎng),兩人一想起邪皇的神威,還是忍不住心中暗暗發(fā)抖。
邪皇神威,難以抗衡。
如果張浩知道兩人的心中所想,恐怕會苦笑一聲。
現(xiàn)在困擾張浩的,根本就不是邪皇,邪皇已經死了!
格圖與老包又討論了一番,回到病房收拾了一下,當晚趁著護士困乏之時,偷偷溜出了醫(yī)院。
因為長生等人還在療養(yǎng),所以兩人并沒有喊她們。
老包和格圖都知道藏龍山的地點,因此并不需要專門引導。
兩人連夜趕路,僅僅用了半日光景,就趕到了石碑村外。
石碑村地處荒涼,漫山遍野,除了些許的荒草之外,再沒有其他景致。
不過通往山上的道路卻,不止一條。
老包與格圖站在道路岔口之旁,看著上山的十幾條岔路,一時之間卻是傻了眼。
“老包,你身上那老家伙不是長老嘛,你問問他眼前這幾條路,哪條路最安全?”
格圖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果是平時,他一定不會這么小心翼翼,但是現(xiàn)在沒有辦法。
山上有邪皇,山下有詭異。
張浩實力如此強大之人,都不可避免的被困在此地,更何況是他們。
他和老包僥幸逃脫,多虧張浩擋在前面,這才回到現(xiàn)實。
而此時沒有張浩保護,若再不小心一些,恐怕沒幫到張浩,反倒又把自己折在了里面。
老包聞言,立刻抓住右手,放在嘴邊。
“老家伙,這里是你的地盤,你還打算裝死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