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什么意思?”
握著手機,陳澈聽著電話里的詢問,不由微微皺眉有了猜測。
是郭景林給他打的電話。
對方問自己在沒在家。
什么意思?
很快,電話那頭道:
“沒別的意思,就是我現(xiàn)在快到鄴城了,你給我發(fā)個位置?!?/p>
陳澈皺眉道:
“不是,你來鄴城干嘛啊?”
“咋的,不歡迎我啊?”
范飛陽和王龍偉都聽不見電話,只是聽到陳澈說的,不由對視一眼。
兩人都以為是什么相好的…
“歡迎你個頭,你來之前能不能跟我說一聲,你是自己來的嗎?”
陳澈語氣加重了一些,看起來有點生氣,實際上是真有點生氣。
他生氣的,不是郭景林來邯鄲,而是這種不吭不響過來,太像簡心的做派了。
郭景林聽出了陳澈語氣里的不對勁,在電話里干笑了兩聲,說道:
“不是,還有小七、小迪和童?!?/p>
此時京港澳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巴博斯4×4極速狂奔著。
坐在副駕駛的郭景林握著手機,聽見里面沉默了一陣,不禁笑著說道:
“不信,要不要打視頻電話?”
陳澈無語道:
“你們到哪了?”
郭景林探頭看著前面的路標(biāo)道:
“我們馬上到鄴城了,這不是跟你打電話是不是在家,在家就繼續(xù)開了。”
陳澈道:
“那你們直接回邯鄲吧,我下午的時候過去,可能得晚上再見面了?!?/p>
郭景林連忙道:
“別啊,來都來了,我都好久沒看望爺爺奶奶了,幾個油的功夫?!?/p>
郭景林心知陳澈沒譜,說是晚上見面如果逮不住他的話,指不定什么時候。
陳澈又沉默了一陣,追問道:
“你確定只有你們幾個?”
郭景林回頭看了一眼后面坐著的一個花臂男和一個長相純欲的女孩,直接把手機遞給了旁邊開車的年輕男人道:
“童你說,是不是就咱們幾個。”
年輕男人目光望著前面,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當(dāng)手機遞到他嘴邊的那一刻,他還有些緊張,靦腆的笑了笑說道:
“老板,確實就我們幾個人。”
開了免提的電話里,陳澈這次平靜了許多,還帶著一絲絲的無奈道:
“不是不讓你們來,是我這邊有老人去世了挺忙的,下午還有工作?!?/p>
年輕男人聞言緊張的握了握方向盤,看了郭景林一眼,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接話,又該對電話那頭說什么。
郭景林倒是直接對電話里道:
“我說開心,別搞的我們跟瘟神似的,我們參觀參觀你家鄉(xiāng)不行嗎,主要是你當(dāng)初不是要改裝一輛4×4嘛,現(xiàn)在給你弄好了,我們幾個去津門的時候運車,結(jié)果昨天晚上聽說你回國了,還回了邯鄲…”
沒等郭景林說完,陳澈道:
“行行行,別說了,現(xiàn)在直接去市里,我晚上的時候找你們,要是閑的無聊,可以在邯鄲轉(zhuǎn)轉(zhuǎn),開直播宣傳宣傳?!?/p>
這時,后座的那個女人探頭到前面,對著電話就是一陣甜糯的聲音。
“老板,你就不想早點見到我們嘛?!?/p>
“別叫老板,叫爸爸都沒用,我真沒時間招待你們,這邊沒什么吃的?!?/p>
電話那頭陳澈兇兇聲音話落,女人的臉蛋上便鼓起兩個大肉包。
郭景林好奇道:
“誒,你們村有人去世了?誰啊?!?/p>
陳澈解釋道:
“一個爺爺輩的親戚?!?/p>
掛了電話后,陳澈無奈的嘆口氣,拿出手機給郭景林拍攝視頻說道:
“你們看見這個戲臺了吧,我在這邊等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郭景林他們非要湊熱鬧。
陳澈真是無語了。
如果簡心真沒有跟過來的話,老郭來邯鄲這邊無非是四個目的。
一是想他了。
二是貪玩。
三是詢問俱樂部的事。
四是為了宏業(yè)建工。
如果是前三條原因,陳澈可以轟他走,但第四條原因就有點無奈了。
畢竟宏業(yè)建工如今也是郭家的產(chǎn)業(yè),對方說視察,沒什么毛病。
雖說陳天宏已經(jīng)提前跟郭啟東說好了,宏業(yè)建工在邯鄲的分公司,主要是跟著壹城萬匯走,總公司不需要插手。
這么長時間了,郭啟東除了按照規(guī)章制度委派總經(jīng)理和一些支持外,確實沒有插手太多,任由分公司自己發(fā)展。
但說到底,郭啟東不止是宏業(yè)建工的股東之一,還是現(xiàn)任董事長。
他可以不來。
可派郭景林過來也沒什么毛病。
“誰???”
見陳澈打完電話,一副興致不是特別高的樣子,范飛陽不由主動問道。
陳澈擺了擺手:
“沒事,就是一些朋友要過來,外面怪冷的,咱們回車?yán)镎f吧?!?/p>
范飛陽見狀,直接把車鑰匙扔給了王龍偉,然后隨陳澈坐進(jìn)了奧迪后排。
半個小時后。
王龍偉探頭看向窗外,說道:
“大戲散場了。”
正說著,卻見后面的空地上,原本坐在戲臺前的一千多人,開始烏泱泱的移動,那些人紛紛走向自己的交通工具。
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上午的演出結(jié)束,觀眾們自然是各回各家吃飯,等下午兩三點再來。
等烏泱泱的大部隊離開不久,天邊突然開始炸響,一門門禮炮不斷的升空。
這個時間燃放煙花。
那肯定是開飯的信號了。
“走吧,不等了?!?/p>
陳澈推開車門,準(zhǔn)備下車,示意著范飛陽他們一起,去席上吃一頓去。
自從他們這邊結(jié)婚流行去酒店以來,陳澈真是很久都沒吃過農(nóng)村的大鍋菜了。
正好這個時候陳澈的電話又響了,是爺爺打過來的,讓他去吃飯。
“走走走?!?/p>
陳澈沒再耽誤時間,帶著下車的范飛陽兩人,重新走向老宅的胡同里。
從胡同里出來,回到主干道上,區(qū)別于半個多小時前,靈棚這邊已經(jīng)掛滿了裝飾,估計也沒有多少工作量了。
路上碰見不少熟人,其中一個叫王巖風(fēng)的表哥,帶他們?nèi)チ顺燥埖牡胤健?/p>
在王志宇他們家旁邊有一個寬敞的胡同,可以通往村中心那條主干道,在這個胡同里,此時布置了一條長長的餐棚。
像爺爺之前他們用的圓桌,這條胡同里擺了幾十桌,此時人影綽綽。
“風(fēng)哥,還有桌子嗎?我們?nèi)ネ饷嬖僦б粡堊雷樱疫€有幾個朋友要來,沒有菜也沒關(guān)系,我們吃碗菜就可以了?!?/p>
范飛陽沒有任何不好意思,蹭飯的話是張口就來,沒有客氣的意思。
今年已經(jīng)三十多的王巖風(fēng),是王志宇他們這一輩的老二,長的很瘦也很老實。
“桌子?”
王巖風(fēng)聞言一愣,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看向范飛陽兩人示意道:
“在院里,跟我來?!?/p>
沒多久,一張農(nóng)村場間的流水席圓桌,就被放在了大街上的邊邊。
這邊陽光充足,多少暖和點。
陳澈也提著一堆伸縮的凳子回到這里,等一次性餐布鋪好,凳子也分圓了周邊,幾個人商量著,誰去取菜。
最后,陳澈和斬岳負(fù)責(zé)守著桌子,以免被其他人占了,范飛陽、王龍偉和來熙一起去取菜,分工明確又合理。
陳澈之所以另外要一張桌子,不是因為矯情,而是這里的桌子隨便坐。
他們幾個人湊不齊一桌,別人過來坐又趕人家什么的,不如在外面開一桌。
冬日的陽光斜斜照在陳澈身上,帶來一絲稀薄的暖意,他摸出那盒新拆的九五之尊抽出一根在鼻尖嗅了嗅。
沒有著急點燃,他只是目光放空的看著不斷忙碌穿梭的人群,以及身后那條被裝飾得肅穆又帶著幾分夸張華麗的過道。
斬岳依舊站在他的旁邊,像兩尊沉默的雕塑,與這鄉(xiāng)村喪事的喧囂格格不入,卻又因陳澈的存在而顯得合理。
來熙可以吃飯,斬岳不能。
不是區(qū)別對待。
而是安保的規(guī)矩。
如果真有人下毒的話,可以保證一個人是清醒的,從而繼續(xù)完成任務(wù)。
雖然不太可能有人下毒。
但這就是保鏢的工作。
斬岳甚至都不坐,只是直直的站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陳澈也沒有強求。
沒過多久。
范飛陽幾人便一人端著一個托盤回來,筷子、饅頭、一碗碗燴菜放到桌上。
不銹鋼碗里是熱氣騰騰的大鍋菜,濃郁的香氣瞬間驅(qū)散了清冷。
典型的冀南鄉(xiāng)村做法,小酥肉、白菜、皮渣、豆腐、腐竹等燴成一鍋,湯汁油潤,上面還點綴著幾根蔥綠白嫩的小蔥。
“嚯,聞著就香。”
范飛陽把一碗最多的放到陳澈面前,又遞過來一個饅頭,笑著說道:
“趁熱吃,院里還有羊湯呢,我跟龍偉再去拿幾碗,你喝幾碗?”
陳澈撕開一次性筷子道:
“別弄太多,別浪費了?!?/p>
等范飛陽他們走后,又有幾個人拿著東西走了過來,陳澈不認(rèn)識。
鹵牛肉、鹵燒雞、涼拌豆腐干、姜汁藕片、驢肉香腸、涼拌皮蛋、涼拌羊肉。
兩個女人應(yīng)該是做飯的團隊,放下七道涼菜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緊接著她們后面,王巖風(fēng)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來到了陳澈面前道:
“新新,這邊有啤酒有水。”
陳澈連忙道:
“別管了哥,我們自己開就行?!?/p>
說著話,男孩已經(jīng)撕開紙箱,把一瓶瓶恒大冰泉放在了餐桌上。
陳澈看著男孩,又看看放下一箱啤酒的王巖風(fēng),有所猜測的問道:
“這是坤坤?這么大了已經(jīng)。”
陳澈有印象,王巖風(fēng)有一個親弟弟,好像是叫什么坤來著,比他小五歲。
王巖風(fēng)笑道:
“沒錯,我弟,你經(jīng)常不在家,家里人都認(rèn)不好了,應(yīng)該經(jīng)?;貋淼??!?/p>
正在這時,王澤陽和王志宇并肩走了過來,準(zhǔn)備拐進(jìn)胡同里時,發(fā)現(xiàn)了前面路邊的陳澈幾人,立馬走了過來道:
“新新,你怎么在這兒?!?/p>
說話的是王澤陽,他走到跟前跟王巖風(fēng)兄弟倆點頭示意后,繼續(xù)說道:
“南院都準(zhǔn)備好了,你爸他們也在哪,你在外面吃不冷嘛?!?/p>
陳澈道:
“我不知道啊,在哪吃不是吃,外面這么多人都在,又不是冷我一個人?!?/p>
不用王澤陽多說,陳澈就知道,老爹他們又被奉為了座上賓。
現(xiàn)在室外溫度是-4℃,盡管陳澈找了一個陽光充足的地方,仍然很冷。
是說話冒煙,寒風(fēng)瑟瑟的冷。
他們肯定是在家里,有暖氣的地方安排了幾桌,難怪不見陳天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