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陳澈一溜煙的跑了。
把屋里的幾人看的一愣一愣的,許嘉柔的眼神里更是閃過一抹復雜。
既松一口氣,又有些惆悵。
陳澈這次過來,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沒問,就像是忘記了前塵往事一般,竟真的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同學。
這似乎是許嘉柔想看到的,但又說不清為什么心里會悶悶的。
黃桃似乎察覺出了她平靜如水的外表下那一抹異常,便也在心里嘆口氣。
不過她沒安慰對方的意思,轉(zhuǎn)頭看向追到門口又折返回來的張素云道:
“張姨,你這是?”
黃桃也是張素云帶了整整三年的學生,不過她和許嘉柔畢竟是閨蜜嘛,稱呼上早在畢業(yè)后,就改成了更親近些的。
張素云通過黃桃的目光,明白了語氣里的詢問,無奈提了提袋子道:
“陳澈今天給我拿了兩部新手機,可能也知道我不要,所以才跑那么快吧?!?/p>
在陳澈第一次離開的時候,對于新手機張素云本來想收下來的。
她準備讓許嘉柔把手機錢轉(zhuǎn)給對方,可后來翻口袋,才知道是兩部手機。
她還是不清楚兩部手機多少錢,但猜測不會低于六千。
這不是小數(shù)目呀!
因為她沒去翻剩下的禮品,故而不知道陳澈給家里留的兩張價值十萬的卡,如今單單兩部手機,就夠她頭疼的了。
其實按照這種情況,構不成受賄,張素云倒是不怕被調(diào)查什么的。
受賄也是有條件的,是替人辦事兒,且明確有不正當交易,像陳澈本來就是熟人,又沒有任何職務上的交易目的,故而屬于正常的人情往來,不屬于受賄。
可“人情往來”四個字,張素云和許立平也是受不起的,畢竟太貴重了。
她們的手機是該換了。
但也沒必要換這么好的手機呀。
“哦?!?/p>
黃桃問出來之前,就猜到了一些,恍然的點點頭后,呲牙笑道:
“他給的那就用唄,這小子現(xiàn)在可有錢了,既然是他孝敬張姨的收了也不多?!?/p>
張素云把手提袋遞過去道:
“這兩部手機多少錢,你幫我看看,到時候你們把錢給他轉(zhuǎn)過去吧?!?/p>
黃桃沒拒絕,但拿出來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是什么,頗為感慨道:
“呃,還挺貴的?!?/p>
華為P20pro,還是256GB,兩部手機加在一起13000元了。
黃桃都舍不得買這么好的手機。
張素云忙問道:
“多少錢?”
黃桃實話實說道:
“這一臺就能賣五六千塊錢吧?!?/p>
張素云聞言,像是看見燙手山芋一樣連忙看向門口,對黃桃道:
“黃桃,快,你幫我把這給他送回去,這孩子真是不讓人省心?!?/p>
黃桃聞言有些動容,但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猶豫過后放下手機道:
“那我上去說說他,我也走了張姨。”
“誒?”
張素云本來想點點頭的,可見黃桃放下手提袋便跑,立馬反應過來。
這又是一個逆徒!
一溜煙功夫,黃桃便也到了門口,回頭說了句“再見”便消失在了樓道里。
“黃…黃桃。”
張素云看見這一幕,有些無奈,走到門口時黃桃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望著空空蕩蕩的樓道,她又喜又無奈的走回家里,抬頭看見傻傻的女兒。
余光掃過陳澈送的一堆禮物,張素云走到許嘉柔旁邊,輕聲說道:
“你下午走之前,買點東西給陳澈她們家里吧,替我向他爸爸媽媽問好?!?/p>
“嗯?!?/p>
許嘉柔回過神,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是愣愣的點點頭。
看著女兒這幅模樣,張素云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嘆口氣又走回了廚房里。
她何嘗不知道,她是沾女兒的光,假使沒有許嘉柔的話,陳澈這個學生這輩子又能看望她幾次,哪怕一次都是好的。
對于陳澈這個孩子。
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她也知道,自己家大白菜大概率喜歡那個臭小子,一直都是。
還記得一個多月以前,她還跟許立平正兒八經(jīng)的商量過這件事兒,她雖然沒有撮合的意思,但有些事也該考慮考慮。
畢竟兩個孩子談戀愛是個人的事,可如果未來結婚的話是兩個家庭的事。
正好許立平最近見過對方父母,她雖也有印象可畢竟好多年前了。
但許立平卻說“陳澈不靠譜”。
那意思好像是持反對意見。
對于老許那天晚上的態(tài)度,張素云是既感到意外,又不怎么意外。
意外的是許立平?jīng)]有商量的意思,壓根不是以往的民主作風,態(tài)度很堅決。
要說許立平不喜歡陳澈那是假的,沒有長輩不喜歡懂事且活潑的孩子,她們夫婦也一樣,向來對這孩子有包容心。
可那天晚上,許立平的態(tài)度表達的很果斷也很強勢,沒有商量的勢頭。
這是令張素云意外的地方。
而她不意外的地方在于,許立平這個女兒奴對“女婿”有著天然的芥蒂。
就算再喜歡陳澈,都不會上桿子讓誰誰誰拱了他們的大白菜。
他們夫婦兩個對許嘉柔的戀愛問題,雖然不是反對意見,但也沒有提倡過。
他們沒有不準女兒談戀愛。
是不想。
“不想”和“不準”是兩種意思。
許立平不考慮女兒的戀愛問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尤其是主動送。
如今張素云對這些事的態(tài)度。
那就是等。
等著陳澈和女兒在一起,或者說等著兩個孩子錯過,這就是她的想法。
雖然她不知道許立平具體因為什么,從而那天晚上態(tài)度很堅決。
但夫妻倆都明白一個事實。
愿意等著陳澈和女兒在一起,是因為這個男孩的確不錯,她們都喜歡。
而等著陳澈和女兒錯過,是因為她們夫妻都明白,兩人不太合適。
這種不合適在上學時還不明顯。
可現(xiàn)在乃至往后絕對是障礙。
許嘉柔完美的繼承了夫妻倆的優(yōu)點,以及那些缺點,性格老實且不爭。
這種性格或許沒什么不好,可陳澈剛好相反,這小子只是看著老實不爭,實則不但鬼點子多,而且功利心太重。
這樣的兩個人。
想要走一輩子的路,太艱難了。
尤其是許嘉柔還不是一般的執(zhí)拗,不是那種真正逆來順受的性格。
在張素云眼里,陳澈這個孩子到目前為止都太順利了,順利到不可能容忍許嘉柔的執(zhí)拗,沒有經(jīng)歷真正的風和雨,所謂的成熟都只是浮于表面,一旦遇到危機…
“唉?!?/p>
拿起剛才洗好的芹菜,張素云在心里淺淺嘆口氣,便不再多想的切起菜。
許嘉柔站在客廳望著門口片刻,很快走回衛(wèi)生間靜靜的收拾起來。
對于陳澈和黃桃接二連三“唰”的一下子離開她們家,許嘉柔心里很平靜。
或許她就是一個安靜的性格。
所以并不會因為附近沒有聲音,從而有落寞感,反而過渡的很順利。
只是收拾著衛(wèi)生間因為陳澈更換熱水器而留下的狼藉,她的心里還是雜亂,尤其是想到下午要去對方的家里。
此時,話說另一頭。
陳澈走著走著,身后突然傳來奔跑的腳步聲,他不禁回頭看去。
眼見是黃桃,他等在原地。
他之前有心和黃桃單獨聊聊,但并沒有找到機會,如今對方追來正合他意。
“陳澈?!?/p>
黃桃很快來到近前,輕喘著道:
“咱們聊聊?”
陳澈沉默片刻,在性格直率的黃桃準備再開口之后,抬手指向前面道:
“我車停在外面,送你回家。”
“行。”
黃桃也沒拒絕,往前走去道: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陳澈如實道:
“昨天晚上,回來過中秋?!?/p>
黃桃沒想到對方還送了她一個答案,清清嗓子后,帶著狐疑又問道:
“你說實話,你今天來這里,真的只是為了探望老師,還是另有目的。”
陳澈微微一笑道:
“我并不知道你們回津門了?!?/p>
“什么意思?”
見陳澈只說一句便不說了,黃桃性急的下意識反問,但很快反應過來道:
“哦,那我明白了?!?/p>
陳澈知道黃桃大概率會回津門,是因為昨天是對方老媽生日。
因為是過農(nóng)歷生日,所以對方老媽的生日太好記了,就是中秋節(jié)前一天。
當然。
陳澈只是覺得大概率對方會回來,對方到底有沒有回來他沒查過。
另外許嘉柔那邊,他早把當初給對方安排的女保鏢給撤了下來,令做他用。
那名女保鏢叫卜利美。
是祁山最早招聘的女保鏢,如今卜利美留在燕京的基地當教官。
無論是許嘉柔還是黃桃,他今天還真是帶著運氣碰一碰的,沒想必須見面。
“咳?!?/p>
場間。
黃桃話落后見陳澈沒有接話,只是目光深邃的望向前面,干咳一聲問道: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陳澈回過神,淺笑道:
“還能干嘛,忙國家大事唄?!?/p>
“切?!?/p>
黃桃不屑的撇撇嘴,啐道:
“可別給你臉上貼金了,就你能為國家做貢獻,你看我信嗎!?”
“呵呵?!?/p>
陳澈沒反駁,只是聳聳肩后露出看小可愛的眼神,差點把黃桃給看毛。
他沉默不語,下一刻想到什么,看著頭頂蔚藍的天際,淡淡道:
“我真的,是在為國家做貢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