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水的意思,不言而喻。
陸景煜愣了一下,隨后他抿了抿嘴角,搖了搖頭,“不必?!?/p>
顧青檸本來就是醫(yī)者,她也沒多想,而是耐心道:
“景煜,可不能傷了身子,我現(xiàn)在身子不便,但也有其他法子。”
顧青檸雖然沒有太多的經(jīng)驗,但她讀過許多醫(yī)書。
沒有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走。
陸景煜有一瞬間的心動。
不過看著夫人清澈的眸子。
還有她因為肚子大了,站著的時候,下意識地扶著自己的腰……
她都這樣辛苦了,自己怎能因為一己私欲,讓她更加辛苦?
陸景煜親了親她的眉心,“不用備水,今天一天很忙碌了,我就想早點睡覺歇息。”
南疆的事情處理完了,現(xiàn)在塞北那邊又蠢蠢欲動。
過了年,隨著陳雅進(jìn)宮,估計還有其他事情發(fā)生。
顧青檸見陸景煜眉宇間的確是倦意,她點了點頭,“這幾日還會辛苦,等年底陛下封筆了,你就會輕松一些了?!?/p>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九王爺跟六皇子最近都十分低調(diào)。
許是他們都在韜光養(yǎng)晦,所以暫時按兵不動。
也因為如此,會讓顧青檸跟陸景煜他們過一個安穩(wěn)年。
**
臨近年關(guān),天愈發(fā)寒冷了。
宮里頭柔妃娘娘的賞賜又給送來了,都是一些十分珍稀的果品跟上等血燕。
那些東西本來就珍貴,再加上現(xiàn)在是大冬天,更顯難得。
馮氏只好十分羨慕地看著那琳瑯滿目的東西,都被送到了松濤閣。
關(guān)上門,她憤憤地跟馮媛兒道:
“當(dāng)初就不該讓這顧青檸進(jìn)門,她眼里分明就沒有我這個婆母,一點都不知道孝敬我!”
馮媛兒胡亂應(yīng)著,卻有點出神。
現(xiàn)在的顧青檸,可真是幸福。
自己身份尊貴,還有宮里頭娘娘寵著護(hù)著,更不要說,陸景煜也待顧青檸極好。
當(dāng)初,倘若是她嫁進(jìn)松濤閣做正妻,該有多好啊。
可是誰知道,當(dāng)初小公爺沒有死呢。
不過隨后一想,換親的沈若櫻肯定比她更嘔,馮媛兒的心中這才平衡了一些。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低聲道:
“母親,之前若櫻姐姐動了怒,打我跟表哥的時候,身手可利落了,情緒如此大起大落,竟然一點都沒影響她的孩子,可真是稀奇啊。”
馮氏一聽,倒沒多想。
“她肚子都那么大了,肯定已經(jīng)坐穩(wěn)胎了,不會那么容易掉了的。倒是你,還不到三個月,一定要注意小心啊。”
馮媛兒點了點頭。
她還是懷疑,沈若櫻的肚子有問題,有很大問題!
松濤閣這邊,顧青檸讓人把柔妃娘娘的賞賜都接了過來,還給送東西的洛水塞了荷包。
“柔妃娘娘這段日子如何?”
洛水:“娘娘身子已經(jīng)好些了,主子把琴心棋意派到了娘娘身邊,可以時刻護(hù)著娘娘?!?/p>
顧青檸點頭,“蘇貴妃那頭呢?”
洛水:“她心情不好,不是今天責(zé)罰一個小貴人,就是明天打了一個嬪妃的臉,總之每天都很暴躁。”
顧青檸:“畢竟三皇子病成那樣了?!?/p>
洛水:“不過聽說,蘇貴妃將三皇子的病狀,哭訴給了陛下,希望陛下可以特赦,將被囚禁的三皇子放出來,陛下沒答應(yīng),但也沒拒絕。”
顧青檸眼底閃過一抹恨意。
“蘇貴妃這是不希望自己兒子活著啊?!?/p>
三皇子被囚禁起來,對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危害,尚且能夠活著,撿一條性命。
倘若放出來的話,頓時就會讓六皇子跟九王爺都十分緊張。
說你有病不能有后了,誰知道真假?
萬一是一個信號,陛下又重新寵信這個兒子了呢?
畢竟蘇家的勢力,太強(qiáng)大了,朝堂之上文臣的半壁江山啊,都在他們之中。
陛下能不忌憚?
按理說,蘇貴妃一向心機(jī)深沉,不應(yīng)如此,是因為什么,讓她徹底慌亂了呢?
還是,別有隱情?
皇宮,翊坤宮。
蘇貴妃只著紫金色細(xì)紗中衣,頭上昂貴的首飾一下拆了,正讓宮女用白玉羊角梳給她梳發(fā)。
那宮女一個不慎,稍微用力,扯了一下蘇貴妃的頭發(fā)。
“嘶!你要謀害本宮嗎?”
“娘娘贖罪!娘娘贖罪!”
見蘇貴妃吃痛,旁邊的孫九峰立刻上前,一腳將那個跪在地上求饒的宮女一腳踹開。
“笨手笨腳的東西,還不下去領(lǐng)罰!”
把人都遣走后,孫九峰拿起梳子。
蘇貴妃卻一下子窩進(jìn)了他的懷中,眼神悲傷。
“你說我這樣對阿曄,他以后會不會恨我?”
孫九峰伸手抱住了她,“三殿下知道,您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大家的以后?!?/p>
“讓阿鐸易容成三殿下的模樣,必要時刻跟三殿下互換,等到皇位穩(wěn)了以后,自然是要讓三殿下坐?!?/p>
“實在不行,就讓阿鐸的兒子以后也喊三殿下父親?!?/p>
“他們總歸是兄弟,不分你我,想必三殿下為了大局,也會同意的?!?/p>
蘇貴妃依偎在孫九峰的懷中,眸子半垂,點了點頭。
“好,你去安排吧?!?/p>
“是。”
翌日傍晚,孫九峰穿著不起眼的灰色常服,喬裝打扮出了宮,走進(jìn)了永興街東邊的一條巷子里。
來到一處窄門前,敲了敲,很快就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來。
“爹,你怎么來了?”
孫九峰低聲道:“事情有變,我們進(jìn)去說?!?/p>
“好?!?/p>
夜幕降臨,月光打在雪地上,慘瑩瑩的。
屋內(nèi)太暗,男子點了一根蠟燭過來,燭光跳躍,這才將對方的臉映照得清清楚楚。
眼睛很大,輪廓立體,鼻梁不高,乍一看是很淳厚之人,跟孫九峰站在一起,才能夠約莫看出一兩分相像。
不過,倘若跟三皇子站在一起,那就像了七八分。
孫九峰端詳著自己的兒子,感慨道:“阿鐸,這些年隱姓埋名的讓你受苦了?!?/p>
孫鐸:“這也不怪爹,您沒有辦法,而阿娘她在宮中,也是身不由己?!?/p>
孫九峰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過你之前的苦,都沒有白熬。現(xiàn)在娘娘想辦法讓陛下放了三皇子,但三皇子已經(jīng)徹底成了廢人,那不舉了,性子也日漸暴躁?!?/p>
“對于一個沒有威脅的皇子,陛下肯定會松口,放他出來,屆時,你就易容成他的模樣,代替他,去謀求皇位?!?/p>
廢了的皇子,會讓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但沒有廢了的皇子,才有資格坐上皇位。
這是一個悖論。
他們就是要利用這一點。
孫九峰:“屆時我跟娘娘都會全力以赴,之前已經(jīng)布局了許多,也都會重新利用上,送你坐上皇位!”
孫鐸眼底閃過一抹癲狂精光,不過面上卻是猶疑。
“那三殿下會同意這件事嗎?”
孫九峰:“他都成一個廢物了,還有什么資格不同意?而且,等到事成后,也就徹底不用這個廢物了!”
孫鐸高興道:“爹,兒子知道如何做了!”
孫九峰欣慰地拍了拍孫鐸的肩膀,又囑咐了一番,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他坐上那輛低調(diào)的馬車,回宮的時候,正好跟一輛馬車擦肩而過。
蘇子淵掀起簾子,瞇著眼看了看遠(yuǎn)去的那輛馬車,“這輛馬車,怎么有點眼熟?”
他進(jìn)了宅子后,突然就想起來。
當(dāng)初偽裝陸運(yùn)跟孫九峰聯(lián)系的時候,好像就看到他坐過這輛馬車!
“永興街這邊,有孫九峰的人?”
蘇子淵發(fā)現(xiàn)了異常,立刻將這件事稟告給了陸景煜。
陸景煜:“蘇貴妃突然跟陛下求情,要將三皇子釋放,而他們這樣做,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你帶人去把永興街上住的人,都查一遍,切記不要打草驚蛇?!?/p>
蘇子淵:“是?!?/p>
馬上要過年了,各方這個時候越是安靜,其實越是不對勁兒。
不能馬虎大意。
顧青檸這邊也讓人準(zhǔn)備國公府的大年宴。
好在去年就是她辦的,今年就按照規(guī)制來好了,也不用她太操心。
陳芬芳跟廖婆婆能把大部分事情都給處理了。
事情最多的,還要屬翠微閣。
“兩個有孕的,一個生了孩子的,一個養(yǎng)身子的,這吃穿用度都要增加許多?!?/p>
“而且,媛夫人還要求各種吃穿用度,都跟二少夫人一致。還有過年走禮上,還說要給馮家送去雙倍年禮。”
陳芬芳忍不住抱怨,“現(xiàn)在二少爺?shù)馁旱擆B(yǎng)活自己都不夠,翠微閣的用度,都快趕得上國公夫人那院跟松濤閣一起了?!?/p>
這正常嗎?
當(dāng)然不正常。
顧青檸看了看賬冊,“這些都要走公賬的話,得讓公爹跟母親都知曉。半夏,給我拿大氅來,我去正院那邊一趟?!?/p>
外頭路上的積雪,都被下人清理干凈了。
即便如此,半夏也小心翼翼地扶著顧青檸,不讓她有半點閃失。
而且墨羽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地跟在暗處,讓人看不到他的身影。
可以一旦顧青檸發(fā)生什么危險,他就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為她解圍。
顧青檸到正院的時候,馮氏正跟秦國公一起吃茶。
秦國公:“青檸,你怎么來了?你現(xiàn)在身子重,有什么事,就讓下人傳達(dá)一下好了?!?/p>
顧青檸將賬冊都拿了出來,把翠微閣的用銀情況一說。
“近三個月的花銷,就已經(jīng)翻了兩倍,這還不算馬上要開始的年禮,數(shù)額實在是巨大,我做不了主,所以想要問問父親跟母親的意思?!?/p>
她說完后,就期待地看著秦國公夫婦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