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沈輕紓變得更加沉默了。
之前秋妹照顧她的時候,她還會和秋妹聊聊天,現(xiàn)在,她卻是越發(fā)沉默。
有時候,她人醒著,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有時候是坐著,‘望著’窗外,聽著浪花聲發(fā)著呆。
秋妹和莫白都發(fā)覺她的不對勁。
秋妹有試著積極找話題跟她聊天,但沈輕紓總是慌神,有時候回答都是題不對文。
莫白深知是因為他的隱瞞讓沈輕紓心里那點信任和安全感徹底崩塌了。
他試著和沈輕紓溝通。
但沈輕紓并不理會。
她越來越封閉自己。
最開始只是不愿溝通,到后來,她開始陷入不分晝夜的昏睡。
莫白意識到她的狀態(tài)不樂觀。
幾分掙扎,他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
這天清晨,沈輕紓醒來,莫白端著早餐進(jìn)來。
“醒了,剛好吃早餐了?!?/p>
沈輕紓沒說話。
莫白在床邊坐下來,拿著湯勺從碗里舀了一勺紅豆粥,遞到沈輕紓嘴邊。
沈輕紓不張嘴。
莫白說:“多少吃點,吃飽了,再和兩個孩子打電話?!?/p>
聞言,沈輕紓一愣。
下一瞬,她鼻尖泛酸,“真的可以?”
“嗯,不騙你?!蹦腥丝粗杭t的眼眶,喉結(jié)微滾,眼中亦有心疼,“我不會再騙你?!?/p>
沈輕紓沒說話,微微張開嘴。
一勺溫?zé)岬募t豆粥喂進(jìn)她嘴里。
下一秒,沈輕紓皺起眉。
“怎么了?”
沈輕紓咽下粥,又道:“再喂一口。”
男人又喂她一口。
第二口紅豆粥咽下去。
沈輕紓終于確定了。
她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紅豆粥沒有味道?!?/p>
聞言,男人一怔。
“我有放糖。”他盯著她,喉頭發(fā)緊,“一點味道都沒有嗎?”
“嗯?!鄙蜉p紓凄冷一笑,“看樣子,我的味覺也沒有了?!?/p>
男人不信。
他咬了一口紅豆粥放進(jìn)自己嘴里。
微甜軟糯。
他一早起來熬了足足一小時。
可她竟說沒有味道。
他看著沈輕紓,眼尾微微泛紅。
先是視力,現(xiàn)在是味覺。
靳闕到底對沈輕紓用了什么藥……
“沒有味道也能吃。”沈輕紓的反映倒是要平靜很多,“讓我吃完吧,吃完了我要和我的孩子打電話了?!?/p>
“好?!蹦腥藟阂种榫w,又舀起一勺紅豆粥喂到沈輕紓嘴里。
沒有任何味道的食物難以下咽。
但沈輕紓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吃了。
很快,一碗粥見底。
男人把碗放下,抽了紙巾幫她擦嘴。
沈輕紓說,“給孩子打電話?!?/p>
“好。”
男人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后,他按了免提。
“阿音,讓兩個孩子接電話吧?!?/p>
那頭,宋瀾音說了聲好,然后拿著手機跑去叫兩個孩子。
“小安寧,小念安,過來哦,媽媽打電話過來啦——”
很快,那頭傳來兩個孩子雀躍的歡呼聲。
“媽媽!”
“媽媽打電話過來啦~!”
“旺旺??!”
阿緣也一起跑過來了。
宋瀾音蹲下身,把手機舉到兩個孩子面前,“來,跟媽媽打聲招呼?!?/p>
小安寧:“媽媽,你終于打電話回來啦,人家好想你呀!”
小念安:“媽媽,你出差辛苦嗎?”
阿緣:“旺旺??!”
沈輕紓聽著,鼻尖酸得厲害,眼睛紅了,眼淚頃刻間蓄滿。
淚落下,她抿唇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點。
“媽媽也想你們了,媽媽出差不辛苦,只是工作還沒那么快完成,媽媽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回去?!?/p>
小安寧嘟嘴,小奶音瞬間染上幾分失落,“那媽媽你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沈輕紓說:“這個還不知道呢,不過媽媽會盡快的。”
小念安,“媽媽你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工作不要太累?!?/p>
沈輕紓感動不已,“好,媽媽會照顧好自己,念安不要擔(dān)心。”
阿緣似乎不甘被忽略,對著電話叫了好幾聲。
沈輕紓笑了,“阿緣,你是哥哥,我不在的時候,你要代替我照顧好弟弟妹妹,好嗎?”
阿緣:“旺旺??!”
沈輕紓有好多話想和孩子說。
可是她又怕被孩子察覺出自己的異常。
所以聊了一會兒,她就謊稱要忙工作了,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后,她抬手捂住臉,無聲地流著淚。
她終究不是一個好媽媽。
把一雙兒女帶到這個世界上,卻沒能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庭,現(xiàn)如今,還可能他們小小年紀(jì)就有一個殘疾的母親。
她真的好失敗。
男人看著她,神色凝重。
“三天后,七爺就會派人來接應(yīng)我們了。”男人溫聲安撫她,“到了七爺那邊,他會找醫(yī)生先幫你看看?!?/p>
沈輕紓想起來一件事。
她抹去臉上的淚水,抬起頭,“我記得靳闕說過,他曾幫七爺看過病?!?/p>
男人擰眉,“他親口告訴你的?”
“對?!?/p>
“靳闕在說謊?!蹦腥苏Z氣十分篤定,“七爺有自己的醫(yī)療團隊,他無需找外面的醫(yī)生看病,也不會相信外面的醫(yī)生?!?/p>
沈輕紓擰眉,“那靳闕為什么要說這種謊?”
“可能,他知道你和七爺已經(jīng)搭上線,想以此來獲得你更深的信任?!?/p>
聞言,沈輕紓沉默了。
她從前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懷疑過靳闕。
靳闕到底是一名好演員。
沈輕紓又累了。
她側(cè)身,背對著莫白躺下來。
“我困了,你出去吧?!?/p>
男人看著她。
不過一周左右,她的精神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味覺喪失后,一日三餐的食量她都勉強吃了下去,可不知怎么的,人還是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男人嘴上沒說什么,可是心里焦急。
原來打算再躲一周的他,不得不提前出島了。
沈輕紓的身體情況逼得他不得不再冒險一次了。
…
三天后,七爺?shù)娜藖斫討?yīng)了沈輕紓和莫白幾人。
出島時,秋妹過來送別。
沈輕紓看不到,但還是摸索著抱了抱她。
秋妹在她脖子上掛了一串她自己制作的貝殼項鏈,“沈姐姐,祝愿你健康平安,有緣再見!”
沈輕紓笑道,“秋妹,這段時間謝謝你?!?/p>
道別后,莫白抱著她上了私人游輪。
游輪漸漸駛離碼頭,目的A國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