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紓閉上眼,身體往下墜落——
幾乎是同時(shí)間,兩道身影朝她撲了過去——
下一瞬,沈輕紓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下墜感愕然停止!
她睜開眼,男人狹長的眸死死盯著她,眼尾泛紅。
沈輕紓瞳仁一縮,“你,你瘋了……”
傅斯言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大手緊緊握著她纖細(xì)的手腕,因?yàn)橛昧?,他額角青筋凸起,“阿紓,快,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臂……”
沈輕紓搖頭,“你快放開我,靳闕他……”
話還沒說完,傅斯言突然悶哼一聲!
抓著沈輕紓的那只手臂被刺了一刀,但即使是這樣,傅斯言依舊沒有松手。
靳闕手里握著一把軍刀,在傅斯言身側(cè)蹲下來。
“是你啊……”他笑,如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我的好弟弟,你居然沒死?!?/p>
傅斯言表情痛苦,“靳闕,你要?dú)⒁獎(jiǎng)幬叶茧S你,但阿紓是無辜的,她不該就這樣死了,我求你,放過她……”
靳闕嗤笑一聲,“她寧可死也不愿意嫁給我,我很是失望??!”
“她救過你!靳闕,你放過她,我隨你處置……”
“傅斯言,你別管我了!”
沈輕紓大喊道:“我已經(jīng)病了,我活不久了……你放手,靳闕瘋了,你和他說什么他都聽不進(jìn)去的……”
“還是阿紓了解我。”
靳闕軍刀一揮,再次狠狠刺向傅斯言握著沈輕紓的那只手臂!
鮮血噴灑而出,落在沈輕紓臉上。
傅斯言發(fā)出痛苦的嘶吼聲,卻依舊死死抓著沈輕紓!
“放手吧,傅斯言……”沈輕紓看著他,眼淚奪眶而出,“傅斯言,你得活著,我們的孩子不能成為孤兒……”
“我不會(huì)放手,”傅斯言呼吸急促,疼痛刺激得他雙目通紅,但他依舊不愿放棄,“阿紓,我一定會(huì)帶你回家……”
“好感人啊!”靳闕哈哈大笑起來,又一刀刺在了傅斯言手臂上。
傅斯言嘶吼著,這一次,饒是他咬緊牙關(guān)拼盡全力,握著沈輕紓的手還是失了幾分力道……
他感覺到沈輕紓在往下墜了——
“阿紓,你快抓住我??!求你,抓住我……”他嘶吼哀求,眼淚砸在沈輕紓臉上。
“我求你,阿紓我求你,抓住我,別放棄,想想孩子,想想兩個(gè)孩子……”
沈輕紓早已泣不成聲,“傅斯言,我我沒有力氣了,你放手吧,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在這里……”
“小安寧和小念安還在等你回家,阿紓,你堅(jiān)持一下,求你了……”
傅斯言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手臂的傷口因?yàn)橛昧ρ偪竦耐饷?,他的唇幾乎發(fā)紫。
“真是情深義重的一幕??!”
靳闕握著軍刀,在傅斯言的脖子上比畫著,“傅斯言,當(dāng)初我明明親眼看著你車毀人亡,怎么你命就這么大呢?”
傅斯言盯著沈輕紓,根本沒有多余的力氣搭理靳闕。
靳闕已經(jīng)瘋魔了,他現(xiàn)在只想折磨傅斯言。
沈輕紓無法說服傅斯言放手。
“靳闕……”沈輕紓看向靳闕,“你放過傅斯言,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晚了?!苯I大笑起來,“阿紓,傅斯言只要還活著一天,你就永遠(yuǎn)無法真正屬于我,他總是這樣令人厭惡,他總是跟我搶!”
“既然你們這么難分難舍,那我就成全你們,黃泉路上也有個(gè)伴!”
靳闕聲音陰森,“但我不會(huì)讓傅斯言死得太輕松,我倒是想看看,他這只手能堅(jiān)持多久——”
軍刀再次舉高,朝著傅斯言的手腕刺去——
沈輕紓瞳仁猛縮:“不要!”
砰!
槍響,子彈擊中了靳闕握刀的那只手!
軍刀掉落!
靳闕捂著血流不止的手,回過頭——
江若米雙手舉著一把黑色手槍,雙目猩紅,“靳闕,你放過他們!”
靳闕看著江若米,好一會(huì)兒,他才嗤笑出聲:“江若米?連你也背叛我?”
江若米哭著搖頭,“靳闕,我愛你!可是,你做錯(cuò)了,你害了那么多人,死掉的人已經(jīng)太多了!你放手好不好?!”
“你愛我?”靳闕仰頭大笑,“江若米,你所謂的愛,就是背刺我?你個(gè)愚蠢的女人?。 ?/p>
“我是蠢,愛上你這件事我很蠢,可是靳闕,我從不后悔!”
江若米雙手握著槍,盡管她害怕得渾身顫抖,卻依舊堅(jiān)定自己的立場,“靳闕你幫過我,所以我愿意犧牲我自己幫你代孕??墒悄銕瓦^我,輕紓姐也幫過我,我?guī)湍闵⒆邮俏覍δ愕幕貓?bào),但救輕紓姐,是我對她的回報(bào)!”
靳闕覺得可笑。
他竟小看了江若米。
“江若米,你敢殺人嗎?”
江若米瞳仁一震。
“來,對著這里?!苯I指著自己的心口,“瞄準(zhǔn)這里,你最好一槍就要了我的命,否則,我就是存著一口氣也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靳闕說著,俯身伸手去撿軍刀。
“靳闕!你放手吧!”江若米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真的會(huì)開槍的,我真的會(huì)……”
靳闕卻是笑,動(dòng)作并未停下來。
江若米嚎啕大哭,舉著槍的手顫抖得厲害。
眼看著靳闕重新拿起軍刀朝著傅斯言走去,江若米崩潰大哭:“是你逼我的……”
她咬牙,食指扣動(dòng)扳機(jī)……
槍響,雷鳴——
子彈擊中了靳闕的胸口。
可是,江若米并未來得及開槍……
靳闕高大的身軀往后仰,墜下懸崖。
“靳闕——”
江若米丟開手槍,扶著肚子跌跌撞撞跑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靳闕墜下的一瞬,伸手拉住了沈輕紓的手!
雨很大,濕潤的掌心根本握住不她的手——
握住的那一瞬,便又被強(qiáng)大的地心引力扯著往下墜落——
靳闕瞳孔猛縮,“阿紓……”
生命最后的時(shí)刻,他的阿紓并未回頭看他一眼。
他閉上眼,凄涼的勾起嘴角。
懸崖太高,雷雨聲太大,人掉下去連回聲都沒有。
沈輕紓剛剛被靳闕那么一拽,整個(gè)人差點(diǎn)被帶了下去,在傅斯言手脫力的瞬間,另一只手抓住了沈輕紓!
是前來支援的戰(zhàn)友!
沈輕紓被成功拉上岸,但人已經(jīng)暈過去了。
傅斯言抱住高燒不省人事的沈輕紓,神色驚慌,,“阿紓!阿紓……”
“輕紓姐得了白血?。 苯裘着肋^來,哭著喊道:“要馬上送她去醫(yī)院!”
傅斯言立即抱起沈輕紓,受傷的手臂鮮血不止,但他卻絲毫感覺都沒有。
“備車,去醫(yī)院!”
從山上到醫(yī)院,山路泥濘,車開得很慢。
傅斯言抱著昏迷不醒的沈輕紓,大手輕輕摸她消瘦蒼白的臉頰。
他的手冰冷,指尖顫抖。
開車的戰(zhàn)友幾次透過后視鏡看他,發(fā)現(xiàn)那個(gè)慣來鎮(zhèn)靜理智的傅隊(duì),從上車后眼淚就沒停過。
也沒哭出聲,就是那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滴一滴地不停的掉。
戰(zhàn)友深知,那是為心愛之人流的淚。
怕失去摯愛的恐懼,輕易擊碎了那個(gè)男人的堅(jiān)強(qiáng)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