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干什么?”
林月琴來到客廳,見陳洛躺在地上,臉色極為難看。
“二嬸……”
“林姨,我來找小染,這人二話不說就動手,一拳給我干趴下了,我這會兒心臟難受的厲害,估計(jì)得去醫(yī)院看看?!?/p>
聞言,林月琴臉色微變,快速上前將陳洛從地上扶了起來,對著蹲坐在地上的男生冷聲呵斥,“李勇,你是不是瘋了?”
隨著這話說出口,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拉著寧染出了房間。
女人名叫孫桃芳,她的丈夫是寧染爸爸寧明川是異父異母的兄弟,按照輩分,寧染應(yīng)該叫她一聲大娘。
寧染數(shù)次想要掙開孫桃芳的手,試了幾次也沒能成功。
當(dāng)孫桃芳看到蹲坐在地上的兒子時(shí),松開寧染的手,小跑著上前,“小勇,你怎么了?”
李勇看到母親,眼眶一紅,“媽,這人踢我?!?/p>
“他踢你哪了?”
“他踢我…弟弟?!?/p>
“什么?”
一聽這話,孫桃芳瞬間進(jìn)入潑婦罵街的狀態(tài),“小王八蛋,你給我等著!我現(xiàn)在就報(bào)警,敢踢我兒子,我一定要把你送進(jìn)派出所待幾天!”
“大嫂,你鬧夠了沒有?”
林月琴突然一聲爆吼,嚇得孫桃芳一愣,“月琴,你吼我干什么?這小癟犢子踢小勇,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還吼我,小勇可是你侄子!”
林月琴指著陳洛,“他是我干兒子!”
“別什么干兒子不干兒子的,不也是外人嗎?小勇才是你的家人,月琴,你好好掂量掂量,胳膊肘別往外拐?!?/p>
孫桃芳剛說完,林月琴跟著出聲,“拐了又能如何?”
趁著兩人斗嘴之際,寧染來到陳洛另一側(cè),攙扶著他的胳膊,眸色焦急,“哪里受傷了?”
陳洛握住寧染的手,不動聲色地?fù)u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殊不知這個動作被利用李勇瞧見以后,怒火中燒瞪著眼,“你再敢握我堂妹的手!信不信手給剁了?”
陳洛一如之前,面對利用的惡語相向,神情之中沒有絲毫波瀾,“不信?!?/p>
“你……”
李勇本能的抬起手,可一想到剛才發(fā)生的事,只感覺胯下生疼,“媽,你管管啊,來之前你不是說了嘛,讓我和堂妹訂婚的?!?/p>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臉色劇變。
寧染震驚得瞪大眼睛,“訂、訂婚?”
陳洛笑了,被氣笑的。
好家伙,眼前這小子口口聲聲稱呼寧染為堂妹,心里竟然想著這種事,這是人?
林月琴面色陰沉如水,“訂婚?孫桃芳,你腦子進(jìn)水了嗎?小染是小勇的堂姐!”
孫桃芳撇了撇嘴,“他們兩個又沒有血緣關(guān)系,結(jié)婚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再說,小勇長的一表人才,陪你家小染綽綽有余。”
下一秒,陳洛的聲音響起,“你他媽眼瞎嗎?”
“大街上隨便拉條狗,車轱轆碾八百遍,也比你兒子好看?!?/p>
孫桃芳怒目相視,“小兔崽子,你……”
林月琴邁出一步,擋在陳洛和女兒身前,“孫桃芳,合著你今天來我家,就是打著讓小勇和我女兒訂婚的主意?”
“那咋了?”
孫桃芳拉過李勇,“我兒子看上你女兒,那是你女兒的福氣,再說小染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結(jié)婚的?!?/p>
“除了訂婚還有件事,別讓小染上大學(xué)了,女孩子念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等她和小勇結(jié)婚后,趁著年輕多生幾個孩子,這才是正事。”
如此荒誕的言語,聽得林月琴憤怒到了極點(diǎn),聲音發(fā)寒:“閉嘴!”
她手指著大門口,“滾!你和你兒子滾出我們家!”
孫桃芳神情錯愕,“月琴,我可是你大嫂,我還能害你嗎?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小勇可是考上了蘇南大學(xué),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小染能進(jìn)我家門,那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林月琴拎起一旁的掃把,“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滾不滾?”
孫桃芳冷笑,“不識好歹!咋?還想對我動手?來來來,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p>
話剛出口,林月琴一掃把敲在了孫桃芳的胳膊。
孫桃芳痛呼一聲,還沒等她說什么,林月琴揚(yáng)起的掃把再次落下。
“你…哎呦……”
林月琴用掃把,硬生生把孫桃芳趕出了大門,回頭看向來愣在原地的李勇,“你要是不想被打出去,趕緊滾!”
李勇偷看了一眼寧染,眼中滿是不甘,“二嬸兒,我是真心喜歡小染的,我……”
話剛說一半,掃把就落在了身上。
林月琴一邊打,一邊罵:“白眼狼!小畜生!滾犢子!”
“砰——”
隨著大門關(guān)閉,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林月琴不停地喘著氣,顯然被氣得不輕。
寧染上前輕輕拍打著母親的后背,軟聲安慰:“媽媽,不氣不氣,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林月琴捧起女兒的臉,眼中滿是愧疚,“寶寶,抱歉?!?/p>
寧染先是搖頭,隨后臉上浮現(xiàn)出疑惑,“媽媽,大娘…孫桃芳瘋了嗎?我和李勇是堂兄妹,我們怎么能結(jié)婚?”
“這還用想?”
陳洛慢步走來,“蠻不講理唄,沒猜錯的話,這個孫桃芳應(yīng)該是霸道慣了,而且也沒什么文化,這些年林姨應(yīng)該沒少受她的委屈吧?”
林月琴嘆了口氣。
不說話,便是默認(rèn)。
見狀,陳洛給了寧染一個眼神,寧染會意,扶著母親來到沙發(fā)這邊坐下。
陳洛來到對面坐下。
緩了好一會兒,林月琴緩緩開口,講述起了上一輩子人的事。
李勇的父親名叫李田山,李田山的母親和寧明川的父親都是二婚帶娃,經(jīng)媒人介紹,兩人走到了一起重新組建家庭。
李田山生性貪玩,沒上過幾天學(xué),相反寧明川則是勤奮學(xué)習(xí),最終考上了大學(xué)。
那個年代,大學(xué)生是非常稀有的存在,走到哪都吃香。
畢業(yè)后,寧明川先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在機(jī)關(guān)單位工作了幾年,攢下一些錢后便開始了做小生意,批發(fā)報(bào)紙,賣冰棒等等,一步一步積攢資金,別人都是生意越做越大,寧明川則是生意越換越大。
白手起家,只用六年時(shí)間,就把一手創(chuàng)辦的明月建筑,帶到江城地產(chǎn)界龍頭的位置。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yuǎn)親。寧叔和李勇他爸沒有血緣關(guān)系對吧?”
等寧明川出人頭地以后,李田山第一時(shí)間找上門,希望可以幫他安排一個工作。
寧明川從小到大沒少受李田山欺負(fù),但并未拒絕他的要求,在工地上給他安排一個閑職。
然而李田山上班以后,憑著寧明川的這層關(guān)系,可謂是目中無人,經(jīng)常和一些巡視工地的高管發(fā)生言語上的摩擦。
這些高管礙于寧明川的面子,也不想和李田山鬧得太難看,最終都選擇息事寧人。
這更加助長了李田山的囂張氣焰,終于在某一天和明月建筑的副董事長在工地上發(fā)生沖突,吵了幾句后,李田山隨手拎起一截鋼筋就要打人,卻被副董事長的助理一把推開,從二樓摔了下去。
本來這個高度摔不死人的,好巧不巧,落地的位置剛好放著一個榔頭,直直地插入腦袋,死得透透的。
出了這個意外后,孫桃芳便來工地鬧。
寧明川私下給了孫桃芳一大筆錢,才算是把這件事壓下去。
從那以后,孫桃芳就賴上了寧家,哪怕寧明川入獄后,也經(jīng)常打電話跟林月琴索要錢財(cái),一年好幾次,并且李勇上學(xué)的學(xué)費(fèi)全部都是林月琴承擔(dān)。
聽林月琴說完當(dāng)年的事,陳洛給她倒了杯水,“這事本來就不怪寧叔,他對李田山已經(jīng)仁至義盡,林姨這些年也一直在補(bǔ)償孫桃芳娘倆,你不用覺得虧欠她什么。”
林月琴失笑,“小洛,你似乎很擔(dān)心???”
陳洛干咳,“有嗎?沒有吧,我擔(dān)心什么?”
林月琴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還能擔(dān)心什么,無非就是害怕我覺得虧欠孫桃芳,讓寶寶和李勇訂婚唄?!?/p>
陳洛搖了搖頭,“林姨,我還真沒有這方面的擔(dān)心,這種荒謬的事,你不可能答應(yīng)?!?/p>
“確實(shí)!”
林月琴回想起剛才孫桃芳的那些話,眼中劃過厭惡之色,“果然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對方更加得寸進(jìn)尺,這些年給了孫桃芳那么多錢,她竟然還不滿足,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女兒頭上來了,簡直可笑!”
寧染舉起手,弱弱出聲:“以后…可以不讓孫桃芳和李勇來家里了嗎?”
“我不喜歡他們兩個,尤其是李勇,他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很反感?!?/p>
聽到女兒這么說,林月琴心中更加愧疚,將她抱入懷中,“對不起,寶寶,媽媽以后肯定不會讓他們來家里了,媽媽也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喪心病狂,是媽媽的疏忽,讓你受委屈了?!?/p>
陳洛心中感慨。
這種事很荒謬,卻又很真實(shí)。
世界上像孫桃芳這樣的人,其實(shí)有很多很多。
“叩叩——”
“警察?!?/p>
陳洛前去開門,看到門外的兩名警察和孫桃芳娘倆時(shí),頓時(shí)明白了一切。
一名國字臉的警察掏出證件,“有人舉報(bào)你們蓄意傷人,我們前來調(diào)查,請配合。”
跟來的林月琴和寧染看到這一幕,臉色都太好看。
孫桃芳指著陳洛,“警察,就是這個小王八犢子打我兒子!”
接著,她的手指向林月琴,“還有她,她拿著掃把打我,也打了我兒子,你們可一定要為我們討回公道啊!”
說完,她往地上一坐,抱著警察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
干嗷嗷,臉上卻不見一滴淚。
“這位女士,請你先站起來,你這樣會影響我們辦案,你放心,該是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對方有違法行為,法律不會饒恕他們的?!?/p>
林月琴面色陰沉,“孫桃芳,你竟然還有臉叫警察來,你就不嫌丟人嗎?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寧染晃了晃母親的手臂,柔聲安慰:“媽媽,咱不生氣?!?/p>
孫桃芳抱著警察的雙手松開,“丟人?咋?你現(xiàn)在知道丟人了?你把我打出門的時(shí)候怎么不覺得丟人?”
陳洛無奈地?fù)u了搖頭,轉(zhuǎn)身拿起之前放在走廊柜子上的手機(jī),大步回到門口,“我沒打人,我是被打的那一個,我手機(jī)里面有錄像可以為我證明?!?/p>
說著,便把手機(jī)遞給了警察。
錄像?
在場的幾人都懵了。
尤其是孫桃芳,明顯有些慌。
錄像中,李勇一拳將陳洛打倒在地,由于角度的問題,根本沒錄到陳洛踢J的畫面,錄像播放到后面沒了畫面,只有對話。
當(dāng)兩名警察聽完整個爭執(zhí)的過程后,又紛紛看了一眼里側(cè)的寧染,目光再次落在孫桃芳娘倆身上時(shí),多了幾分淡漠。
孫桃芳再次施展起無賴打法,癱坐在地上,嗷嗷直哭:“警察,你們別不要聽著小王八蛋瞎扯淡,我兒子根本就沒打他,明明是他踢我兒子,至于后面,那是我們之間的家事,你們警察也不能插手別人的家事吧?”
林月琴正準(zhǔn)備說什么,就聽見國字臉的警察笑出了聲,“照你這么說的話,你挨打,也是你們的家事,我們也不方便插手?!?/p>
另一名警察跟著出聲,“至于這位小兄弟打你兒子的事,錄像里清清楚楚,明明是你兒子打的這位兄弟,而你作為家長卻顛倒黑白。”
“還有,你惦記人家姑娘,人家把你轟出家門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嗎?也就是這位女士脾氣好,換做脾氣差點(diǎn)的人,你早就被送去醫(yī)院了!”
孫桃芳傻了眼,“我叫你們來的,你們怎么還幫著他們說話?”
“我們幫公理說話?!?/p>
“你們什么意思?不管了?他們可對我和我兒子動手了!”
國字臉的警察瞥了一眼孫桃芳,冷著臉說出兩個字,“活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