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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你好腹黑

下午四點(diǎn)多。

回江城的路上,寧染和陳洛一起坐在最后一輛卡車的駕駛室里。

寧染也不說話,靠著車窗直勾勾地盯著陳洛。

剛開始陳洛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就這么堅持了一個多小時后,他終于繃不住了,出聲打破了沉默。

“我臉上有花嗎?”

寧染唇角卷起,語氣相當(dāng)篤定,“有。”

陳洛在臉上摸了摸,“哪有花?沒有啊。”

寧染嗤嗤低笑,輕柔的嗓音壓低了許多,“你長的像朵花?!?/p>

“什么花?”

“狗尾巴花?!?/p>

“……”

見女孩這副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陳洛嘴角隱隱抽動,“誰教你這么夸人的?”

寧染清眸忽閃,笑吟吟地反問:“狗尾巴花是不是花?”

陳洛扶額,“小祖宗,我怕了你了還不成嘛。”

寧染眸中笑意蕩漾,嬌軀坐正,隨后跟沒有骨頭一樣,倚著陳洛,腦袋枕在了他的肩上,低不可聞地說出兩個字,“謝謝?!?/p>

“謝我什么?”

“謝謝你幫我教訓(xùn)孫桃芳,不然…我估計也只能在心里罵罵她?!?/p>

陳洛眼中升起笑意,“為什么要在心里罵她?不能用嘴罵她嗎?”

寧染嘴巴微張,“我…不太會罵人?!?/p>

“不會可以學(xué)?!?/p>

陳洛薄唇微動,“想學(xué)嗎?我教你啊?!?/p>

“真的嗎?”

“當(dāng)然,來,你先罵兩句孫桃芳,讓我看看你的潛力?!?/p>

聽陳洛這么說,寧染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幻想出孫桃芳的那張臉,甜軟的氣息消失,眼神驟冷,“孫桃芳,你這個…笨蛋!”

陳洛:“……”

他錯了!

寧染在罵人這方面的潛力不能說差,而是完全沒有!

試問,哪有這樣罵人的?

正在開車的司機(jī),嘴角瘋狂咧動。

這個瞬間,他突然get到了家里那位為什么喜歡追偶像劇,這種甜甜的既視感…嘖,哪怕他這個大老爺們也抗拒不了。

寧染伸出手在陳洛眼前晃了晃,“罵完了,怎么樣?我的潛力還可以吧?”

陳洛張了張嘴,從牙關(guān)中艱難地擠出兩個字,“一般?!?/p>

這次的一般,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般,甚至還有點(diǎn)美化的意思。

然而,寧染卻并不知道陳洛此時心中感想,聽到一般這個評價后,淺眉彎起,“一般就行,挺好,我很聰明的,學(xué)東西老快了?!?/p>

陳洛默默地閉上眼睛,“染寶兒,我先不教你罵人了,女孩子學(xué)這個不太好,以后你想罵誰,告訴我,我來幫你罵。”

“嗯嗯?!?/p>

隨后駕駛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半分鐘后,寧染問出心中的疑惑,“陳洛,你今天用的是借刀殺人對吧?”

對于女孩直呼自己大名這件事,陳洛很不喜歡,但不喜歡歸不喜歡,眼下也只能接受,“勉強(qiáng)算是吧,第一次用,有點(diǎn)生疏?!?/p>

寧染神情詫異,“這還生疏?”

“不然呢?”

陳洛翻了個白眼,“連你都能看出來,不叫生疏叫什么?”

寧染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動,突然說了句:“陳叔就沒看出來?!?/p>

陳洛扯了扯嘴角,“我爸…腦容量比較小。”

寧染忍俊不禁,拽了下陳洛的衣服,“幸好陳叔不在這,不然一定會揍你。”

陳洛聳了聳肩,“揍我干什么?這是事實(shí)。”

寧染掩口偷笑,臉上飄著好奇,“陳洛,你怎么就能肯定孫二毛一定會對孫桃芳動手?”

“對于人性的判斷。”

“細(xì)說一下,我不太明白?!?/p>

“每次見到孫村長時,我都會借著閑聊的幌子打聽孫家屯的事,從而得到了有關(guān)孫二毛的情況,所以才制定了這個計劃,情緒是推動這個計劃的唯一助燃劑?!?/p>

陳洛侃侃而談:“我把這件事規(guī)劃成了很多步,如果某一步的情緒沒到位,我會進(jìn)行查缺補(bǔ)漏,也可以說成火上澆油,從而促使計劃可以順利往下進(jìn)行,最終達(dá)成目的?!?/p>

寧染剛才那種直勾勾的眼神再次出現(xiàn),盯著陳洛看了十多秒后,幽幽說出四個字,“你好腹黑?!?/p>

陳洛似笑非笑,“染寶兒,我可是在幫你出氣,你竟然還說我腹黑,良心被狗吃了嗎?”

寧染吐了吐舌頭,“陳洛,謝謝你?!?/p>

陳洛趁機(jī)提出要求,“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不喜歡口頭感謝,要不你以后還是叫我哥哥,就當(dāng)是我?guī)湍愠鰵獾膱蟪?,如何??/p>

“不要?!?/p>

寧染拒絕得非常干脆,給了陳洛一個傲嬌的小眼神,“從你上次說我是你妹妹的那一刻起,你就徹底喪失了哥哥這個稱呼,我以后只會叫你陳洛。”

陳洛退而求其次,“像以前那樣叫我洛哥哥也行。”

“我不要?!?/p>

寧染再次拒絕,“洛哥哥這個稱呼里也有哥哥,我說了,以后只會叫你陳洛,不會再改。”

這下,陳洛徹底死心了。

他了解寧染,別看這個小玩意兒平時乖巧聽話,但內(nèi)心深處卻非常執(zhí)拗,她下了決定的事,沒人勸得動。

寧染拉起陳洛的右手,小指在他掌心劃動,“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從小到大,我從未像討厭孫桃芳這樣討厭一個人,謝謝你幫我出氣?!?/p>

陳洛咂了咂嘴,“其實(shí)…我并不滿意?!?/p>

“為什么?”

“因?yàn)橛悬c(diǎn)拖沓,距離上次孫桃芳去你家已經(jīng)過去了好多天,我比較喜歡那種干脆利落的報復(fù)。”

寧染越聽神情越古怪,“今天這樣還不夠干脆利落嗎?”

“不夠,如果今天是我們第一次來孫家屯收桃,才算得上干脆利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p>

“我不喜歡當(dāng)君子,我喜歡當(dāng)小人。”

“可你…不是正人君子嗎?”

“……”

陳洛沒了聲音。

聊個天…竟然被她聊閉環(huán)了,不愧是省狀元,就是罵人有點(diǎn)不太行。

接下來的幾天。

收桃賣桃,兩天一個來回。

陳洛連著兩次去孫家屯收桃,都沒有再見到孫桃芳。

出于好奇,他在和孫周海聊天時,旁敲側(cè)擊地問了一嘴,得知孫桃芳人在醫(yī)院這個消息后,頓感疑惑。

那天孫二毛看似下手挺狠,實(shí)則還是留了手,孫桃芳只受了些皮外傷,不至于住院。

孫周??闯隽岁惵宓囊苫?,主動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孫桃芳晚上去廁所時,一不留神掉入了旱廁里,她兒子李勇則是在沉浸在游戲中不可自拔,而她則沉浸在旱廁中不可自拔。

要不是正好有人路過聽到了她的呼救,她非得溺死在旱廁里不可。

這會兒,人還在醫(yī)院躺著呢。

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后,陳洛頗為感慨,這還真是人在做天在看。

天道有輪回,善惡到頭終有報??!

熱流感持續(xù)了近半個月,終于逐漸衰退,而賣桃的生意也隨著黃桃成熟期過去而結(jié)束。

最后一次去孫家屯收桃時,陳洛再次見到了孫桃芳,主動提出想收桃的意愿,卻換來了孫桃芳的謾罵。

原因無它。

孫桃芳家的桃成熟的比較早,等她出院后,家里的黃桃早已過了成熟期,全部爛在了樹上。

這個情況,陳洛自然知道。

也正是因?yàn)橹?,所以他才會主動提出要收購孫桃芳家的黃桃。

不僅如此,他還故意說了些惡心孫桃芳的話,將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才離去。

當(dāng)初孫桃芳的言語屬實(shí)惡心到了他,他現(xiàn)在只是連本帶息的還回去,僅此而已。

他不是什么善人。

而且……

家里有一個善良的人就行。

至于他?更適合扮演睚眥必報的角色!

這天下午五點(diǎn)出頭,太陽逐漸變成了橘紅色。

隨著最后一筐黃桃賣完,陳洛如釋重負(fù)地松了口氣,看著被錢撐得鼓囊囊的書包,心中成就感滿滿。

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還算圓滿。

總歸……

沒給重生者大軍丟人。

回到小區(qū)后。

陳洛給四名司機(jī)每人包了一個兩百塊的紅包,又給每人發(fā)了條芙蓉王。

四人笑得那叫一個開心,不但有錢掙,還有紅包和煙。

老板年齡雖然不大,但辦事是真敞亮??!

小區(qū)外。

陳洛目送一輛輛貨卡駛離后,正要回家,剛轉(zhuǎn)過身就注意到不遠(yuǎn)處躲在花圃里側(cè)的寧染,她正鬼鬼祟祟地探著腦袋往這邊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嚇得寧染急忙躲了起來。

陳洛上前,拉著她站了起來,“不是讓你回家歇著嗎?怎么又偷偷跑出來?”

“誰偷偷跑出來了?”

寧染底氣不足地看向一旁,小聲嘀咕:“我、我…我是光明正大跑出來的?!?/p>

“頂嘴?”

“沒有?!?/p>

“還說沒有?今晚的脫敏治療取消?!?/p>

“???”

寧染俏臉一垮,“又取消?最近這些天已經(jīng)取消了好幾次,這樣下去,你的病什么時候才能好?”

陳洛送給寧染一記白眼,控訴道:“還好意思說?最近我為什么取消治療,你心里就沒點(diǎn)數(shù)嗎?”

“你……”

“你什么你?近幾次的治療,你哪次帶藥了?”

“我……”

“我什么我?藥都不帶怎么治療?怎么治療?”

“……”

寧染被懟的說不上話,目光極為幽怨。

陳洛一吐為快后,捏了捏女孩滑溜溜的臉蛋,“看什么看?我冤枉你了嗎?”

寧染小手一伸。

陳洛疑惑,“干什么?”

“結(jié)工錢?!?/p>

寧染瓊鼻努了努,“絲襪……”

這會兒小區(qū)門口雖然沒什么人,但聽到這兩個字,陳洛還是有點(diǎn)心驚膽戰(zhàn),忙聲糾正:“藥,那玩意兒叫藥,不叫絲襪,懂?”

寧染撇了撇嘴,改口道:“藥不要錢嗎?”

“一條絲…一條藥穿幾次就壞了,它是消耗品,價格還很貴,總不能讓我自掏腰包去買吧?”

陳洛掏出手機(jī)看了下時間,“現(xiàn)在時間還早,走,我?guī)闳ベI?!?/p>

“啊?”

“啊什么?。縿e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點(diǎn)小九九,你拿到錢,肯定會放進(jìn)你床底下那個玻璃罐里,根本不會去買藥?!?/p>

寧染香腮高鼓,氣沖沖地瞪著眼,“誰讓你偷進(jìn)我房間的?”

陳洛套用之前寧染的話,“誰偷偷進(jìn)了?我都是正大光明進(jìn)的。”

“你…瞎說!你每次去我房間的時候,我都提前把玻璃管藏到了柜子里,你要是沒有偷偷進(jìn)過我房間,不可能知道玻璃罐的?!?/p>

“沒瞎說?!?/p>

陳洛揉了揉寧染的頭,將她那柔順的青絲搞得一團(tuán)糟后才滿意,聲線極為溫和,“染寶兒,我之所以知道玻璃罐的存在,和一個秘密有關(guān)?!?/p>

“什么秘密?”

“其實(shí)…”

“其實(shí)什么?”

陳洛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女孩,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容顏,熟悉的人兒,聲音不受控制地有些發(fā)顫,“其實(shí)…我上輩子就認(rèn)識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