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同志,您好,我來看看雨眠?!?p>陸懷野將手里提著的東西遞給喬霜枝,拍了拍身上的雪。
“正好雨眠醒了,我也買了菜。”
“你們先聊,晚上在家里吃?!?p>“霜枝,你來廚房幫忙?!?p>喬霜枝愣了一下,哦了一聲便跟陸懷野去了廚房。
陸懷野圍上圍裙,忙活著買來的東西。
喬霜枝手中的活干一干,停一停,不住地往屋子里看。
“霜枝,土豆給我?!?p>喬霜枝沒說話也沒動,陸懷野疑惑地回過頭,看到喬霜枝手里拿著土豆,正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他走過去拍了拍喬霜枝的肩膀。
“別看了,趕緊干活吧?!?p>喬霜枝從玻璃處走到案板旁邊,一點點給土豆削皮。
“姐夫,你今天怎么這么‘寬宏大量’?!?p>陸懷野笑了笑。
“什么叫‘寬宏大量’,難道我之前很小氣么?”
喬霜枝抬眸。
“不說以前吧,就這幾次付航來找我姐,你都巴巴地跟著,像是怕我姐跑了一樣?!?p>“而且我姐剛醒,你也不說問一問,說兩句話,還跑廚房來給情敵做飯,給他們倆留下說話的空間?!?p>“這不像你。”
陸懷野接過喬霜枝遞過來的土豆,改刀切成小塊。
“你小孩子,不懂這些,我可以給你講?!?p>“有的時候你怕失去,是因為你沒有把握這個人完全屬于你。”
“當你有把握,這個人不會離開,完全屬于你時,適當?shù)胤攀郑亲鹬?,也是對對手的蔑視?!?p>喬霜枝皺了皺眉頭。
“嘰里咕嚕說什么呢,聽不懂?!?p>陸懷野看了一眼屋內(nèi)的情況,挑了挑眉。
“你以后,大概不會經(jīng)??吹礁逗搅??!?p>喬霜枝又趴在窗戶上看。
兩間屋子隔的不遠,但玻璃霧蒙蒙的,外面又下著雪,根本看不清兩個人在做什么。
只隱約的看到喬雨眠拿出來一個什么東西放在桌子上。
付航看到桌子上的紅絲絨盒子,眼眶一酸。
“這是……”
喬雨眠推了推那盒子。
“付航,這是你送我的發(fā)卡。”
“我這個人不太愛打扮,這發(fā)卡你送我之后,我一次都沒帶過?!?p>“我想,我應該不是這發(fā)卡的主人?!?p>這個盒子是前一陣子收拾行李的時候找出來的。
得知這是付航送給她的禮物時,陸懷野氣得沒吃晚飯。
喬雨眠哄了好久,又被他按住欺負到嘴唇都腫了,他才放過他。
想到那天,喬雨眠臉紅了一下,然后又繼續(xù)說。
“我結婚了,這種小姑娘的款式,不適合我?!?p>她把小盒子往前推了推。
“這個你應該送給你喜歡的姑娘?!?p>付航?jīng)]抬頭,只是看著那盒子笑了一下。
盒子是紅色絨的。
絲絨料子不是很好,他每次拿出來,都會掉一些絨毛。
當時他還說,要是經(jīng)常拿出來,上面的絨幾次就掉光了。
可盒子還很新,絨毛一點掉的樣子沒有,說明自從把這個盒子給了喬雨眠,她就再也沒碰過。
付航好像幻聽了,聽到有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想說些什么,可是話一出口,便梗在喉頭。
喬雨眠話里有話,他怎么會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表面上是說自己不喜歡首飾,這首飾適合小姑娘。
其實是在說,她已經(jīng)結婚了,不能收下他的心意。
付航抬頭看喬雨眠。
她好像,從來沒有給過自己機會。
付航站起來,用笑容掩飾傷感。
“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p>“不過是一件禮物而已,你不要多想?!?p>“如果你不帶,那就給霜枝吧,東西送給你,你有支配的權利?!?p>付航拿過搭在一旁的大衣穿在身上。
喬雨眠看他穿上衣服,也站了起來。
“你去哪?”
付航吸了吸鼻子。
“我本來是想問問你考試考得怎么樣,現(xiàn)在想想,反正已經(jīng)考完了,怎么樣都無所謂,我也不想再給你增加壓力?!?p>付航指了指門口的幾個袋子。
“這里是四只雞,是村里的幾個嫂子給你拿來補身子的?!?p>“這里還有一些小咸菜,是嬸子們給你做的,都是你之前愛吃的?!?p>“這里是棚里第一茬的蔬菜,韭菜可嫩了,你可以烙韭菜盒子吃?!?p>“我就先走了,一會趕不上回去的車。”
付航轉身便走。
喬雨眠想挽留都沒來得及開口。
他走得飛快,像是逃離一樣。
等陸懷野和喬霜枝從廚房出來,付航已經(jīng)騎上車子走遠。
喬霜枝看了陸懷野一眼。
“姐夫,你算得真準?!?p>陸懷野沖著喬霜枝挑挑眉,得意地笑了笑。
喬雨眠看不懂兩個人之間的微表情,攏了攏衣服。
“別在那打啞謎了,快做飯吧,我要餓死了!”
兩個人灰溜溜地跑進廚房,喬雨眠也進了屋。
桌上的紅絲絨盒子在爐火的映照下,格外的艷紅。
喬雨眠想了想,嘆了一口氣,然后將盒子用意念放入空間里。
就放在母親留給她的那盒首飾里。
付航這邊騎上自行車,感覺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腦子里閃過跟喬雨眠相處的點點滴滴。
騎車騎了很久,也沒有目的地。
入冬后街上的人變少了,這會下著大雪,更是沒有什么人出門。
付航被淚水糊了眼睛,風雪還不斷地吹在他臉上,四周白茫茫的,他根本看不清楚路在哪。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能看清楚一點,這才重新蹬上了自行車。
原來自己不知道怎么,騎到了胡同里。
突然,胡同里傳來一聲慘叫,一個女人從旁邊的巷子里撲了出來,徑直撲在了他的車子上。
剎車已經(jīng)來不及,付航只好打舵控制車輪的方向,他則跟撲出來的女人撞到了一起。
女人倒在了地上沒了聲音,這可把付航嚇壞了。
他急忙把自行車從身上推開,然后去看那女人。
“同志,同志,你沒事吧?!?p>女人整個趴在地上,付航將她翻過來后嚇了一大跳。
面前的女人瘦骨嶙峋,半邊臉腫得老高,額頭還有淤青。
他怎么看著女人有些面熟?
付航揉了揉眼睛仔細觀察后不禁脫口而出。
“陸……陸懷玉!”
付航之前就見過陸懷玉,后來陸懷玉又在陸家住了幾個月。
他和陸懷玉沒什么交集,甚至知道她背刺過喬雨眠而對陸懷玉有著敵意。
后來知道她的遭遇,非但沒有提起一點同情,反而覺得自作自受,是報應。
這會看到她這樣,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都不能硬下心來。
“陸同志,你醒醒!”
隨著陸懷玉幽幽轉醒,付航也推著借力將她扶起來。
陸懷玉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面前的付航。
“付……副隊長!”
話一開口,整個人便泣不成聲。
兩個人畢竟撞在了一起,付航還是先問道。
“你活動活動手腳,有沒有哪里不舒服?!?p>陸懷野連滾帶爬地站起來。
“我沒有不舒服,趕快……趕快……”
她急著往胡同里走。
就在胡同第二家木門前,她瘋狂地拍門。
“夏然,你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
門內(nèi)傳來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陸懷玉,你回娘家吧,這孩子姓夏,是我們老夏家的孩子,她得跟我在一起?!?p>“我不留你,也不需要你們家給我找工作?!?p>“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回去當你的大小姐!”
陸懷玉哭著跪倒在門口。
“孩子生著病呢,你不帶她去看病,她會病死的呀!”
屋里的男人繼續(xù)喊。
“我沒有錢,孩子病死我也沒辦法?!?p>陸懷玉泣不成聲。
“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我的孩子,我要帶孩子去看病,你把孩子還給我!”
木門吱嘎一聲打開了。
男人蹲下身,抬起了陸懷玉的下巴。
“你想給孩子治???”
“你去賺錢啊?!?p>“賺了錢,我們就給孩子治?。 ?p>跌坐在地的陸懷玉停止了哭泣,抽噎地看著夏然。
夏然不懷好意地咯咯笑了兩聲。
“陸懷玉,別給我裝什么貞潔烈女,當初跟我睡覺的時候,沒見你矜持過,讓你脫你就脫了,現(xiàn)在裝什么裝?!?p>“想給你孩子治病,就得按我說的去做。”
“要么你現(xiàn)在回陸家,告訴他們這一陣子我們過得很好,你愿意跟我一輩子過下去?!?p>“讓你爸媽給我弄一套房子,找個工作,然后我們好好過日子?!?p>“要不然,你就去給我賺錢!”
“一個男人五塊錢,我不為難你,一天拿回來二十塊錢就行。”
“至于你多賺的,我一分都不要,你可以給孩子治病,也可以給她買吃的,你做什么,我都不管!”
陸懷玉再次嗚咽起來。
“夏然,你無恥,你不是人!”
夏然一腳蹬在了陸懷玉的肩膀上,將她從門口踹出去。
“到底我不是人,還是你們陸家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陸家,我何至于落到現(xiàn)在的下場!”
“我不是人?”
“你生孩子住院,出來租房子,處處要錢,這錢可都是我掏的!”
“你們陸家不要你了,跟你斷絕關系了,如果我不給你租房子,你和那個賠錢貨就要流落大街了!”
夏然的表情兇悍。
“你罵我不是人的時候,不妨問問喬雨眠和陸懷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