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樾開著吉普車一路疾馳,直接開進了戒備森嚴(yán)的機密軍研所。
他們剛經(jīng)過重重檢查,進入軍研所內(nèi),一個人就急匆匆地沖了過來。
李建軍滿臉焦灼,眼下烏青一片,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他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了救星,“顧首長,小程同志,你們可算回來了!”
顧庭樾下了車,沉聲問:“沈鶴之怎么了?”
程月寧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李建軍急得直跺腳,“沈工他病了,還不聽勸,不肯去休息。他說,項目到了最關(guān)鍵的攻堅階段,要盡快完成項目。我給他送飯,他也不好好吃?!?/p>
顧庭樾的眉頭擰得更緊。
他側(cè)頭看了程月寧一眼。
程月寧的臉色也十分凝重。
顧庭樾之前就有所猜測,最后從蘇若蘭那里得到證實,他知道程月寧是重生的。再加上之前她對沈鶴之身體異乎尋常的關(guān)心。
他幾乎立刻就斷定,沈鶴之的身體恐怕會出大問題。
因此,他就特意叮囑過李建軍,一旦發(fā)現(xiàn)沈鶴之有任何異樣,不管大小,必須立刻向他匯報。
所以,才有了今天,李建軍來通知他,沈鶴之身體出現(xiàn)問題的事。
李建軍是個極為負(fù)責(zé)的人,因此,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他交代的事,一定會認(rèn)真執(zhí)行。
看來沈鶴之確實會出事,但問題應(yīng)該不算嚴(yán)重,至少應(yīng)該有挽回的余地。
“我們進去看看?!鳖櫷ラ姓f著,邁開長腿就往里走。
程月寧緊隨其后。
實驗室里,燈還亮著。
各種精密的儀器閃爍著幽微的光芒,一道消瘦的身影正趴在堆滿圖紙和零件的工作臺前,聚精會神地操作著什么。
他的背影佝僂,顯得異常單薄,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聽到腳步聲,沈鶴之沒有回頭,而是說道:“我馬上就好,小李,你別催?!?/p>
李建軍無奈,他總是這樣說馬上就好,但今晚他都說了不下十個馬上了。
“沈工……”
沈鶴之這才抬起頭,“都說馬上了……”
當(dāng)他看到顧庭樾和程月寧時,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意外。
“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他的記憶,還是在程月寧要跟顧庭樾去京都。
程月寧看著他的臉色,心猛地一沉。
此時的沈鶴之,他的臉色白的泛著青色,但雙頰卻是不正常的紅。嘴唇干裂起皮,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顴骨高高凸起。
沈鶴之自己卻毫無所覺,他站起來,就要去拉程月寧。
“你來得正好……”
只是他剛一站起來,身體就晃了晃。
程月寧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
她剛從外面進來,手上有點涼。
觸碰到他滾燙的手腕,更顯得他的體溫燙的嚇人!
沈鶴之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有多燙,他順勢反手握住程月寧,把她往工作臺前拽。
“來,你快看看,這個數(shù)據(jù)模型,我總覺得有一個地方的邏輯不對,推演了好幾遍都通不過!”
程月寧沒有看他指的圖紙,而是再次握住沈鶴之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覆上他的額頭。
入手一片滾燙,燙得她指尖都發(fā)麻。
“你在發(fā)高燒!”程月寧的聲音又急又冷。
“小問題,不礙事?!鄙蝥Q之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然后滿不在乎地?fù)]開她的手,另一只手指著密密麻麻的圖紙,急切地繼續(xù)說:“你快看這里,根據(jù)你的反向公式,我構(gòu)建了這個新的算法,但是能量轉(zhuǎn)化率始終卡在……”
程月寧并不認(rèn)為這是小事。
前世她并不認(rèn)識沈鶴之,只是在后世沒有聽說過他這個人,猜測他可能英年早逝,才沒有在后世留名。
那么現(xiàn)在的每一個意外,都可能帶走他的生命!
何況,他燒的這么厲害,就算是普通的感冒,都可能把他帶走!
“你快看?。 ?/p>
沈鶴之不滿意程月寧不專心,拍了拍她。
下一秒,他手里的文件忽然被抽走了。
“你現(xiàn)在必須去醫(yī)院!”
“不行!”
沈鶴之想也不想就拒絕,伸手就要去搶回資料。
然而,顧庭樾此刻終于動了。
在程月寧把資料拿走的時候,他手臂一伸,像拎小雞一樣,直接扣住沈鶴之的胳膊,將人提了起來。
“你干什么!放開我!”
沈鶴之又驚又怒,開始掙扎。
可他那點力氣,在顧庭樾面前,簡直如同螳臂當(dāng)車。
更何況,他現(xiàn)在高燒不退,身體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哪里爭得過顧庭樾?
他掙扎不過,急得眼都紅了,只能生氣地喊道:“顧庭樾!你放開我!實驗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不能停!我答應(yīng)了寶寶,很快就能完成工作,過年要回去陪她的!”
整個走廊里,都回蕩著他絕望的喊聲。
研究室里其他的研究員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看到這一幕,都驚得目瞪口呆。
那是他們平日里最尊敬的沈工?
那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此刻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被人強行拖走?
而拖著他的,還是所里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顧首長!
所有人都被這充滿沖擊力的一幕震懾住了,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
程月寧抱著那疊資料,她手里的資料遞給旁邊的李建軍,讓他妥善保管。然后,快步跟上。
“你現(xiàn)在必須去接受治療?!?/p>
“我不需……”
程月寧嚴(yán)肅地保證道:“沈鶴之,你沒完成的工作,我可以替你完成。我會保證項目順利進行,不會讓你所有的心血白費,我保證!”
面對程月寧鄭重的語氣,沈鶴之動搖了。
只是,他關(guān)心的不只是項目能不能完成,他想親自參與,見證科學(xué)的進步。
“就當(dāng)是為了寶寶?!?/p>
為了讓他安心治療,程月寧搬出了寶寶。
“你好好想一想,你答應(yīng)她要陪她過年,可如果你倒下了,誰去陪她?何況——”
程月寧聲音沉重,“寶寶已經(jīng)沒有媽媽了,難道你還想讓她再沒有爸爸,你想讓她,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個孤兒嗎?”
雖然寶寶的奶奶很愛寶寶,寶寶不會因為沒了父母,就被欺負(fù)??蓻]有了父母,寶寶的童年會有很多很多的遺憾。
這句話,十分有分量地壓下去,沈鶴之妥協(x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