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間流動著的空氣赫然變得緊張。
姜遇棠呼吸一窒。
她身下騎著的白馬,似是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不自覺地后退了幾步。
誰成想,旁邊先傳來了一陣顫抖的聲音。
“這、這邊怎么也有刺客啊……”
是沈宛!
她快哭出來了,忙問道,“云醫(yī)女,這下我們該怎么辦啊?”
姜遇棠的眉頭微擰,余光掃去,就見道路旁的灌木從中,鉆出了狼狽逃來此地的云淺淺和沈宛。
她們怎么會在這里?
大批刺客出現(xiàn)在深林,云淺淺來不及去找謝翊和他們會和,混亂中遇到了過來抬傷員的沈宛,二人便一起手拉手逃亡。
見到這危險場面,云淺淺和沈宛的臉色一個賽一個蒼白,被嚇的腿肚子發(fā)軟,癱軟在地根本跑不動了。
“北冥人,一律不留活口,殺!”
小道上的黑衣人也注意到了云淺淺她們。
但未將這群女流之輩當(dāng)回事,只是抬手派出了剩下的二人,還先去解決起了姜遇棠。
刀劍在這充滿晨霧的林間,泛著陰森的寒光,以極快的速度,一左一右先朝著距離最近的姜遇棠逼去,沖著她纖細而又脆弱的脖頸砍去。
“完了,遇棠要完了,接下來就是我們了……”
沈宛驚恐不已,被嚇得緊閉上了雙眼。
云淺淺目不轉(zhuǎn)睛望著。
但,接下來的畫面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就在刀劍逼向的火光電石間,姜遇棠突然一躍而起,腳尖輕踩在了馬鞍上,在空中翻了個身,完美地避開了他們的夾擊。
此女會武功,并且功夫不差!
云淺淺頓時有些錯愕。
那倆黑衣人也都跟著愣了下,而面前的姜遇棠,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在了他們的背后,還掏出了防身的匕首,果斷出手。
她的臉色沉沉,招式凌厲。
然而,那倆黑衣人也不弱,立刻反手格擋,在原地和姜遇棠打斗過招。
姜遇棠作為鎮(zhèn)遠侯嫡女,自小習(xí)武,一手紅纓槍出神入化,只可惜無法攜帶在身邊,只能藏備匕首。
匕首雖然不是她最拿手的兵器,但解決這倆刺客還是沒有問題。
她必須去到皇帝的身邊。
只見林間小道上的姜遇棠,嬌小的身子敏捷迅速,手中的匕首快如閃電,長發(fā)飛揚而起,她的眉眼堅毅,雙瞳折射出一縷利光,英氣逼人。
沈宛偷偷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這驚人反轉(zhuǎn)的畫面,頓時目瞪口呆。
這真的是那個不起眼的悶葫蘆嗎?
簡直比先前在長街賽馬的云淺淺,還要英姿颯爽,姜遇棠好厲害的身手啊!
前方小道上的黑衣人,看出了姜遇棠的身手不凡,見那倆黑衣人逐漸落入下風(fēng),便未就此離開,打算加入其中幫忙,卻還是來晚了一步。
尖銳的匕首在姜遇棠的手中,靈巧猶如長蛇,迅猛劃過了其中一人的喉口,濃郁的血腥氣蔓延在了空氣當(dāng)中。
那黑衣人瞪圓了雙目,怦然當(dāng)?shù)亍?/p>
姜遇棠面染鮮血,又反手刺中另一人的腰腹拔出,她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背后一把大刀狠辣劈下。
姜遇棠的余光掃到,側(cè)身閃避,一縷躲閃不及的長發(fā)隨之割斷,輕飄飄跌落在了小道上。
此人的武功,遠在方才那倆黑衣人之上!
姜遇棠吃力的應(yīng)付著,余光瞥見那名受傷的黑衣人見時間不多,朝著云淺淺和沈宛而去。
她趕忙提醒一聲,“你們小心!”
話音剛落。
對方又是一記凜冽殺招逼來,完全不給姜遇棠分心的機會。
刀尖逼近的瞬間,姜遇棠本地抬手用匕首去橫檔,兵器相撞,發(fā)出了叮得一記聲響。
兩個人持刀在原地進行對抗。
姜遇棠抵不過對方的力氣,手中的匕首震得她虎口發(fā)麻,身子逐漸不支,塵土在腳底打滑,被對方逼得從小道后退到了草地上。
而對面云淺淺那邊和沈宛一同艱難抵抗著黑衣人。
不過那黑衣人受了傷,問題不會太大。
如今自身難保的人是姜遇棠,她也無暇去顧及這倆人。
“去死吧!”
黑衣人猛地使力。
姜遇棠的臉色難看,冷汗直下,幾顆流進了眼眶,一片澀疼。
她咬緊了后槽牙支撐,雙手都在顫抖著,卻還是被重重地撞在了粗壯的觸感上,脊背是一陣火辣辣的痛意。
手中的匕首也出現(xiàn)了細碎的裂痕,刀身隨時崩壞,命懸一線。
好在這時,一道馬蹄聲從前方的小道上傳來。
有人來了!
姜遇棠呼吸急促,發(fā)顫的視線中,看到是謝翊和策馬而來。
他的面龐冷漠,在看到和刺客拼搏力氣命懸一線的姜遇棠之際,明顯愣了一下,卻也只是一下,緊接著便毫不猶豫的先趕去了云淺淺那邊。
謝翊和再次留給了姜遇棠的是背影。
是啊。
姜遇棠怎么忘了。
云淺淺也遇到了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謝翊和又怎么可能會選擇幫她,去在乎她的生死?
她姜遇棠在他的眼中,從來都是無足輕重,可有可無的。
可真在這生死關(guān)頭被拋棄的那一刻,姜遇棠的心還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灌進了颼颼冷風(fēng),痛意和冷意一同傳遞到了四肢百骸,蔓延到了每個身子的角落。
痛得鮮血淋漓,冷得如在孤島。
原來人不是習(xí)慣被傷害就不會覺得疼……
可她也沒做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她只是從前太喜歡一個人了。
在對面謝翊和救下云淺淺的同時……
草地這邊姜遇棠手中岌岌可危的匕首,終于在黑衣人的強攻之下徹底碎裂。
她的手中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刀柄。
黑衣人的大刀噗嗤一聲,順勢重重地砍進了姜遇棠單薄的肩膀,她的臉色一白,身子僵在了原地。
月牙白的布料綻放出了大片的血花,肩膀的強烈的痛意接憧而來。
姜遇棠的視線都變得模糊了下,只能朦朦朧朧看到對面的場景。
謝翊和越過刺客的尸體,著急攙扶起了云淺淺……
而姜遇棠這邊,黑衣人蹭了下抽回了大刀,又是一陣痛意,肩膀血流如注,她的身子搖搖欲墜,失去了反擊的能力,猶如待宰的羔羊。
姜遇棠不想就這么死了。
她還沒有幫皇帝解毒,還沒有與謝翊和和離,還沒來得及與爹娘道歉,春桃那傻丫頭還在等著她回去,新養(yǎng)的小銀狐貍只留了一天的吃食,還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可面前黑衣人的大刀,再次對著姜遇棠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