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段時間姜遇棠的態(tài)度,糯糯也感受到了……
姜肆默了默。
他摸了摸床上糯糯的小腦袋。
“雖然咱們是家人,但你不能在沒有得到阿姐允許的情況下,去亂拿她的東西玩,阿姐懲治你,也是為了你好,有個故事叫做小時偷針,大時偷金……”
糯糯懵懵懂懂的聽著,心中的失落,卻還是怎么都填不滿。
她好想阿姐來陪自己。
如糯糯兒時模糊記憶那般,姜遇棠溫柔抱著她,心疼自己摔倒丟下的傷口。
可惜,再不會有了。
待姜肆走后,糯糯再也忍不住,一個人躲在被窩里面,癟著嘴巴,偷偷抹起眼淚哭了起來。
隔日。
是姜遇棠進(jìn)宮請脈的日子。
想到和圣上未消除的齟齬,她起了個大早,天不亮就要出門。
沒想到,在侯府的西角門,先看到了一個可疑的身影,和鎮(zhèn)遠(yuǎn)侯的親信在碰面。
姜遇棠的臉色微變,拉著春桃躲在了房屋拐角后,對著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春桃配合沒有吭聲。
天色蒙蒙暗,對方朝著四下看了又看,確定無人,這才從懷中拿出了東西。
“嘉慧長公主來信了。”
鎮(zhèn)遠(yuǎn)侯的親信接過,快速朝著侯府內(nèi)走去。
那人也消失在了西角門的門口。
姜遇棠偷看到,臉色微變。
鎮(zhèn)遠(yuǎn)侯,居然和嘉慧長公主有聯(lián)絡(luò)?
這可是兩個可是八桿子都打不著的人……
“這件事,先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姜遇棠心中充滿了有待考究的謎團(tuán),扭頭叮囑說。
“奴婢明白?!?/p>
春桃臉色嚴(yán)肅,忙聲應(yīng)下。
待天光大亮,姜遇棠這才出了鎮(zhèn)遠(yuǎn)侯府,乘坐著馬車,來到了皇宮的紫宸殿,給圣上請平安脈。
順便也想要解釋一下那把折扇的事。
未料,內(nèi)殿軟榻上的北冥璟先問道,“朕聽常順說,昨兒個你來了,還在御花園撞上謝大都督了?”
他的面色如常,聲線沉和,聽不出什么起伏來。
姜遇棠想到那樁意外,心頭膈應(yīng)了下。
“是,阿棠本是來找?guī)熜仲r罪?!?/p>
她坐在旁側(cè),隔著漆木方桌,眼神專注,繼續(xù)說。
“那把折扇,我一直小心保管著,沒想到會被舍妹拿走,也已經(jīng)將人給好好教訓(xùn)過了?!?/p>
“阿棠的話,朕自是信的,也不會生氣?!?/p>
兩兩相望,北冥璟淡聲說。
姜遇棠望著對面,那張妖冶俊朗的面龐,實(shí)難分辨出他的情緒來。
她試探道,“師兄這樣子可真不像?”
“朕當(dāng)日,本還想再告訴阿棠,詔獄那人已經(jīng)處理了,不會再回去了,擔(dān)個昏聵的名聲也無妨,沒想到先……”
北冥璟一頓,又說,“也是,四月的天,怎么能用得上折扇呢,倒是朕贈的不合時宜?!?/p>
姜遇棠聞言,意外地看了眼。
她從袖口中,拿出了那把折扇來,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桌子上。
“豈會,阿棠從小怕熱貪涼,這您是知道的,而且我還專程做了修復(fù),您瞧瞧?!?/p>
北冥璟覷了眼。
他的面上浮現(xiàn)起了寂寥,輕嘆說。
“一把折扇而已,何須勞煩阿棠再費(fèi)這功夫,臟了,破了,沒用了,丟了便是,不過是舊人舊物,不重要。”
姜遇棠,“……”
她又道,“這是師兄您親自為我做的,世間絕無僅有,就算是舊了,那也始終在阿棠的心中有著特別的份量,會一直留著的?!?/p>
北冥璟的鳳眸沉了沉。
這小狐貍,和他兜圈子呢?
他拿起了那折扇,修長的指尖頓了頓,緩而打開看了看,微微一笑。
“你我之間,自當(dāng)如此?!?/p>
姜遇棠暗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甜笑,她道,“我就知道,師兄最是寬宏大量,深明大義了?!?/p>
北冥璟慵懶坐在另一側(cè),嗤笑了聲。
“少在這里溜須拍馬,你去偏殿,將桌上的《諫太宗十思疏》取來?!?/p>
“是?!?/p>
姜遇棠應(yīng)聲。
她起身,卻見常順公公候在殿內(nèi),沒有要陪同的意思,只好獨(dú)自前往。
偏殿很近,出去幾步路的距離就到了,小太監(jiān)候在了門口,朱紅色的大門,姜遇棠跨過了門檻踏入。
書墨冷香浮動。
菱花窗糊著雙層云母紙,將柔和的日光灑入,紫檀木的書桌上,堆放著整齊有序的書籍。
姜遇棠走到跟前,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道卷起來的明黃色圣旨,壓在了那本《諫太宗十思疏》之上。
她的指尖在半空中停滯,遲疑了下,終究還是拿起打開了。
因?yàn)榻鎏闹?,圣上是故意的,故意讓她來看的?/p>
偏殿內(nèi)靜謐無聲,空氣隨著心跳聲變得七上八下,姜遇棠面不改色,打開了才知道。
這是先帝在位時立下的一道圣旨。
上面寫著——
朕聞國之大本,系于儲嗣,今太子年長,理當(dāng)擇配,以襄內(nèi)助,而固國本。
輔國大將軍姜家嫡女姜遇棠,簪纓世胄,秉承庭訓(xùn),敏而好學(xué),靜而能安,明于大體,故特側(cè)立為太子妃,佐太子以敬慎,助國祚之隆昌。
氛圍徹底凝結(jié)。
落地聞針。
姜遇棠站在書桌前,拿著這圣旨,她的臉色愕然,呼吸停滯,頭腦一懵,僵在了原地。
儼然,這道圣旨是北冥璟還是太子的時候賜下的……
居然是這么早?
姜遇棠心亂如麻,握著圣旨的手指發(fā)緊。
因?yàn)樘^用力,骨節(jié)微微泛白。
其實(shí)這段時間,她有猜忌到,圣上這般對待,大抵是心悅自己的。
可沒想到,從三年前就開始了,也或許更早……
姜遇棠抿唇,太子時期的北冥璟,意圖還沒有現(xiàn)下這般明顯,再加上她心系著謝翊和,的確是沒看出來他存著這心思。
再看上頭先帝的賜婚日期,是在姜遇棠與謝翊和成婚,嫁進(jìn)安國公府之前。
不難推測出,這道圣旨最后為何被摁下,沒有頒發(fā)了。
鎮(zhèn)遠(yuǎn)侯府望月軒的那場大火。
整個京城的人,包括鎮(zhèn)遠(yuǎn)侯夫婦都以為,姜遇棠喜歡謝翊和喜歡到,愿意為他付出性命……
且當(dāng)時也正值先帝病危,朝局動蕩,皇位角逐的關(guān)鍵時期,圣上自然是不可能會再繼續(xù)堅(jiān)持,二者便就此錯過。
可是,北冥璟現(xiàn)下,讓她看到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