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空氣悠然安靜。
其實這話,對于帝王而言是有些出格放肆的,姜遇棠的面上不顯,但說完心里面是有些打鼓,稍作不安的。
北冥璟坐在對面,眉梢眼底浮現(xiàn)起了寵溺,面龐上的笑意加深,笑著回說。
“可以,自是可以?!?/p>
那明灼的視線燙人,讓這空氣變得微妙,姜遇棠的眼睫微顫了下,佯裝不經(jīng)意地移開了視線。
恰逢此時,常順公公進來,“陛下,嘉慧長公主求見?!?/p>
北冥璟嗯了一聲。
不多時,嘉慧長公主就被請入了內(nèi)殿當(dāng)中。
對方一襲華服,金釵朱鹮,妝容精致,紅唇明目,眼尾微微上揚,眉眼間像是淬了火的琉璃,看人時帶著與生俱來的幾分壓迫來。
她行了一禮,口吻訝異道。
“皇兄這棋可還沒有下完,怎的就要收了,莫不是下不過咱們的郡主?”
北冥璟挑眉,沒有否認。
嘉慧長公主似笑非笑的視線掃來。
北冥璟的棋術(shù)是出了名的厲害,他敢那樣說,姜遇棠哪好意思真應(yīng)了,笑著解釋說。
“是我想不出破解之法耍賴了。”
嘉慧長公主來到了軟榻這邊,自然地坐到了姜遇棠旁邊,軟墊上多了兩個人,挽住了她的胳膊,笑著看向了對面。
“皇兄可真是偏心,要是我這樣,皇兄定然是要生氣責(zé)罰的,哪里會像寵著郡主一樣寵著我?!?/p>
這擠在一起的二人,頗似和睦的姑嫂,又像是還沒有出閣的姐妹,場景美好養(yǎng)眼。
北冥璟眉眼帶笑,“你知道就好。”
他又道,“你不陪母后,怎的跑到這兒來了?”
“我和郡主的關(guān)系好,聽說她在這兒,所以特意來探她的?!?/p>
嘉慧長公主眼波在二人之間流轉(zhuǎn),笑瞇瞇道。
“皇兄這不會是嫌棄我來擾了你和郡主的清凈,覺得我多余了吧?”
北冥璟挑眉,“嘖,你不提醒還好,一提醒確實是有點,自個兒找地坐著去,別擠到阿棠了?!?/p>
“郡主,你看皇兄,現(xiàn)下是徹底忘了我這個妹妹了,你可得要幫我說說話?!?/p>
嘉慧長公主臉上故作生氣,嘴上這樣說著,還是乖乖起身,坐到了旁側(cè)的椅子上。
姜遇棠要不是從圣上的口中知道內(nèi)情,很難看出這兄妹二人之間算計。
北冥璟瞥了眼,“阿棠的臉皮薄,你別逗她?!?/p>
嘉慧長公主輕哼了聲,只好罷了。
她抬手,就有宮女雙手捧著一錦盒進來,當(dāng)著他們的面打開了,呈送給了姜遇棠。
“郡主前些日子送了我那么貴重的一顆鴿血紅寶石,不還禮怎么成,這不,我新得了一支鑲寶并蒂蓮雙釵,特地送來?!?/p>
那步搖是質(zhì)地上等罕見的白玉打造,雕刻出了精美的并蒂蓮,嵌以粉色珍貴寶珠,清雅脫俗,價值不菲,寓意極佳,很襯姜遇棠,顯然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姜遇棠心內(nèi)清楚,嘉慧長公主這可不是在還禮,而是因她進宮,在為寒山寺一事賠罪。
她沒有拒絕,“盛情難卻,那阿棠就不和長公主客氣了。”
嘉慧長公主這才算是暗松了口氣。
她也沒想到,圣上會對姜遇棠如此看重,連帶著鎮(zhèn)遠侯都跟著一并打壓,好在,姜遇棠有本事化險為夷,平安歸來,未出什么大亂子來。
至于云淺淺,就沒那么好運了……
直接將人弄死,那多沒意思,還是得要慢慢玩,看著對方一點點的崩潰,失去所有,最后到性命,才更得趣。
幾人各有心思,在紫宸殿內(nèi)待到晌午過后,用了午膳,姜遇棠這才出宮。
自枕河街出了神跡之后,便吸引來了不少的百姓,帶動了生意,珍寶閣的生意紅火,人滿為患。
而對面的那寶慶齋,早就已經(jīng)倒閉,被旁人接手開了新店,成為了過去。
春桃背著包袱,來到珍寶閣二樓,專供姜遇棠歇息的地方,將里面稍作打掃。
總算可以出宮的江淮安,不久后也來了。
在這雅間內(nèi)看了看,問道,“棠棠,這里你可以住的慣嗎?我現(xiàn)下住在家中,私府無人,你要不然先住到那兒去?”
“不用,郡主府后日提前交工。”姜遇棠回復(fù)說。
江淮安聞言,明白了過來。
得,是他瞎操心了。
他道,“對了,你這段時日有溫書嗎,過些時日的考核關(guān)系到你能不能沖擊御醫(yī),莫要忘了?!?/p>
太醫(yī),御醫(yī),三年一選拔開始了。
姜遇棠已是太醫(yī),又有著救治圣上,解了姑蘇疫情的精彩履歷在,是有資格去報名的,看能不能一舉沖擊成功。
畢竟姜遇棠在御前當(dāng)差,要是有著御醫(yī)的職位,也是在給圣上長臉。
春桃給二人斟茶。
聽到這話,不由地想到云淺淺走了關(guān)系,才得以報考太醫(yī)一事,對比之下,覺得她家郡主真厲害。
不過,現(xiàn)下云淺淺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只怕是再無心去忙活考核了。
春桃不求別的,只希望她千萬別再動對自家郡主動什么歪心思,打什么主意了……
姜遇棠點頭應(yīng)下,對桌旁坐著的江淮安說。
“嗯,你也莫要忘了,一起順利通過?!?/p>
江淮安雖是院使,但還是太醫(yī),今而也有再往上沖沖的想法。
而后,兩個人又感嘆的聊了起來。
近日來京城當(dāng)中出現(xiàn)的變故話挺多。
許家倒臺除名。
蘇硯禮下了大獄,被打了個半死,靠著璃王的關(guān)系,這才保住了性命,人卻落下了傷殘,算是徹底的廢了,回了老家。
那云辰被刺字流放離京。
云淺淺元氣大傷,也不復(fù)當(dāng)初。
現(xiàn)下京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女子。
就是一個休了夫君姜遇棠,和夫君逝去的嘉慧長公主了。
尤其是那嘉慧長公主,深受圣上信任,繁華似錦,還有了議政之權(quán),好不風(fēng)光。
甚至于,還有姑娘在說,男人就是累贅,沒了夫君,才能成事呢。
二人說到這兒,連帶著春桃都不禁笑了起來。
江淮安聊著,話語似有斟酌之意。
姜遇棠發(fā)覺,“怎么了,我們的關(guān)系,想說什么就說吧?!?/p>
“那人再沒來打擾你吧?”江淮安關(guān)心地問。
他有些不知該怎么稱呼謝翊和,這是眾生中的一人,卻也是給姜遇棠帶來過特別的傷害,成了某種默契的忌諱,終成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