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找秦夫人做什么?姑娘不可莽撞呀!”
丫鬟勸不住,和徐二拉拉扯扯地回到宴廳。
此時眾人已經(jīng)用完膳,徐家大夫人正要領(lǐng)晚棠一行人去西花廳賞花閑聊。
徐二姑娘沖到晚棠跟前,便“噗通”一聲跪下:“我知道錯了,此前不該冒犯秦夫人,還請夫人幫幫忙。”
她一臉悲戚,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
“幫你什么忙?起來再說?!蓖硖挠糜喙馄车街車秮淼难凵?,有些著惱。
徐二這番舉動,倒像是她仗勢欺人,逼得徐二下跪認錯一般。
徐家大夫人鐵青著臉,不等徐二再開口,厲聲道:“起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秦夫人一沒罵你,二沒苛責,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少給我丟人現(xiàn)眼!”
今日是她小兒子的定親宴,徐二的表現(xiàn)實在讓她難堪、生氣!
徐二姑娘想到謝彥塵那番話,又想到謝彥塵對秦夫人暗搓搓的心思,這些都是不能在人前說出來的,便抹著淚站起身。
“我適才越想越后悔,我不該好端端地亂說話。我怕事情傳出去,損了我清名,所以過來道歉?!?/p>
眾人想起她正在跟謝家談婚論嫁,相繼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她這會兒哭哭啼啼的顧慮。
大夫人領(lǐng)著晚棠,徐二跟在身后,三人進了一間廂房。
大夫人屏退下人時,阿軻阿瞞兩個都當沒看見,一雙腳黏在地上般不肯離開。
大夫人猶豫片刻,不敢揮退她們,讓徐二合上門扇。
徐二照著做了,轉(zhuǎn)身走到晚棠跟前再次跪下,哭哭啼啼地說了謝彥塵不肯娶她的事情:“我聽三郎的意思,他跟夫人有些交情,還請夫人幫我在三郎面前求求情,我不想……不想作罷。”
大夫人聽了這話,氣得腦袋發(fā)暈:“他要作罷?你呀!”
大夫人想想很生氣,謝彥塵說的那番話縱然有道理,卻也有他的不是之處。
這是徐府,謝彥塵卻不知用什么手段打聽女眷席面的事情,落在秦夫人耳朵里,便是她治家不嚴!外客竟然可以隨意從徐家的丫鬟那里打聽事情。
晚棠眼底閃過一抹厭惡。
她懷疑謝彥塵在故意用這個法子逼迫她去見他。
可惜,晚棠并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她淡然坐下,面無表情地看向徐二姑娘:“禍從口出,我與二姑娘無冤無仇,你一句我這肚子不像四個多月,像五個多月。倘若有人信了,二姑娘可知我要面臨什么?”
她成親不到五個月,懷胎五個多月?
傳出去,丟臉事小,定會有人懷疑她這一胎到底是不是蕭峙的。萬一因此再有人追究她的身份,到時候蕭峙給她更換身份若有泄露,對蕭家秦家都不好。
總之,一連串的麻煩。
雖然徐二姑娘的懷疑不假,但蕭峙和她努力了那么久,不該被她一句話破壞。
徐二姑娘白著臉沒吭聲。
她也是女子,當然知道那句質(zhì)疑會毀其名聲,她當時確實存了妒恨的心思,才會口不擇言。眼下她后悔了,她以后再不亂說話了。
徐家大夫人看晚棠橫眉冷對,言辭冷厲,暗暗驚嘆她小小年紀便處事沉穩(wěn)。
徐二姑娘“砰”地磕了個頭,她在徐家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除了祭祖和跪拜父母,從未這樣卑微過。
她覺得她這么做,足夠表現(xiàn)她的誠心了。
晚棠側(cè)身避開,沒有受她這一拜:“二姑娘這是做什么?”
“求夫人幫忙勸勸三郎,他此時若不愿娶我,那我……我沒臉活了!”這段時日小姊妹多有妒忌,妒忌她能和俊朗的謝彥塵議親。
這會兒黃了,她以后還有什么臉面見她們。
“二姑娘這話說得奇怪,我與謝三郎一不沾親二不帶故,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我何干?”
“可你們認識,三郎也是因為不滿意我沖撞你,才會做此決定;求夫人去跟三郎說一聲,就說我好好道歉了,您原諒我了,讓他繼續(xù)跟我議親……”
“你給我住嘴!”大夫人聽了晚棠的話,就知道她不愿意幫忙。
何況秦夫人和謝家原本就沒干系,讓她一個年輕人婦去見外男,是何道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夫人有什么能耐去左右謝三郎的婚事?你再胡言亂語,日后給我待在閨房里繡花,不許出來!”大夫人丟盡顏面,不愿再聽徐二姑娘說話。
徐二不甘心道:“三郎對夫人有意,難道夫人不知嗎?”
“啪!”
不等晚棠出聲,大夫人親手扇了徐二一巴掌:“來人,把她給我拖回去關(guān)好!”
晚棠親眼看著徐二姑娘被婆子們捂了嘴,大力拖走。
大夫人極為難堪,小心翼翼觀察了下晚棠的臉色:“夫人莫要跟她一般見識,怪我沒把她規(guī)距教好。這門親事作廢便作廢,我回頭便找人好好教她半年規(guī)距。”
蕭峙有多護短,京城怕是無人不曉。
徐家跟蕭家的關(guān)系全仰仗蕭峙和徐行之間的友情,兩家交好,對徐家有利無害。
晚棠不解:“二姑娘為何說謝三郎對我有意?”
大夫人搖搖頭:“她見過謝三郎后便被迷了心眼,看到俏麗女子便覺得有危險。我看她是妒忌夫人貌美,這才胡說八道。夫人放心,這些話不會傳到第四人耳中。”
阿軻阿瞞兩個清了下嗓子。
大夫人訕訕改口:“不會傳到第六人耳中?!?/p>
晚棠這才和顏悅色地站起身,柔聲安撫大夫人幾句,二人之間很快恢復了此前的言笑宴宴……
男客那邊,徐行跟蕭峙正在推杯換盞。
徐行悄聲詢問:“中書令如今墻倒眾人推,再無翻身可能,你可想好推舉誰當新一任的中書令了?”
徐志昂如今是眾人眼中釘,小皇帝巴不得早日將他碎尸萬段,看到乩文的其他幾人也都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野犬。所以徐志昂如今被各方勢力猛踩,罪名又極其狂野,之前追隨他的那些人,壓根不敢拿身家性命去幫他說話。
蕭峙哂笑:“任免是陛下的事情,與我何干?”
徐行白了他一眼:“此前送嫡女進宮的幾人,我原以為是隨意推舉的,如今看來,你早就做好了安排?中書省另一位閣老,據(jù)說有望繼任中書令?”
蕭峙勾了下唇:“你消息倒是靈通?!?/p>
話音剛落,他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謝彥塵。
他們都快吃完了,這廝才入席,此前去了哪里?
蕭峙想到晚棠也在徐家,他斂了笑,面色晦暗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