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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wǎng) > 斬塵緣免費全本閱讀 > 第一百一十一章惡狗

第一百一十一章惡狗

“對啊。”

衛(wèi)執(zhí)安懟人功夫堪稱一流。

“這話分明就是自相矛盾,這事要是落到我女兒頭上,我怎么著也得讓她改過來,絕不可能讓步。”

任中騏臉皮微微一動。

“女兒將來總要嫁人,嫁了人,好的壞的就于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真正讓步的原因,是賀氏答應(yīng)兒子的姓名由我做主。”

所以并不是圖樂呵,而是談妥了條件,有所抉擇。

寧方生輕輕蹙眉。

兩通試探,兩個問題,任中騏都是不逼到最后,絕不把真話吐露出來。

由此可見,這人很滑頭。

“她同意了?”

“她同意了?!?/p>

任中騏點點頭:“那個時候我和她好商好量,她還是能聽進去的,但后來……”

寧方生:“后來如何?”

任中騏:“后來她的脾氣就越發(fā)的壞起來,好商好量的話都聽不進去了?!?/p>

寧方生問:“她脾氣壞到何種程度?”

“三天三夜也說不盡啊。”

任中騏又嘆氣:“說句不怕小師傅笑話的話,她脾氣上來的時候,連我都敢打?!?/p>

說罷,他撩起袖子,指著小臂上一小塊疤痕。

“瞧見沒有,這是她拿刀劃的,當時鮮血淋漓,止都止不住?!?/p>

寧方生并未因為那一小塊疤露出半分同情。

“好端端的,她為什么要劃傷你?”

“兒子四歲的時候調(diào)皮,打翻了老太太的香爐,老太太都不計較了,她卻把兒子吊起來一頓毒打?!?/p>

任中騏說到傷心事,眼眶都紅了。

“我當時就這么一根獨苗啊,別說吊起來打了,就是磕著碰著,都心疼的不行。

我跑去和她理論,說孩子還小,以后慢慢教,她不聽,我就和她爭了幾句,她二話不說,就從袖子里面拿出了刀。”

刀?

寧方生心頭微一顫,目光朝衛(wèi)東君淡淡看過去。

衛(wèi)東君閑了好一會,寧方生一向她看過來,立刻好奇問道:“任伯爺,賀夫人怎么隨身帶著刀啊?”

“小書童啊,你問我,我問誰去?”

任中騏一聽小書童那柔柔的聲音,語氣也平順了許多。

“這事兒可不是我非要往死人身上潑臟水,府里好些人都親眼瞧見的,老太太當時也在邊上,差點沒嚇昏過去。

最后那刀還是她貼身丫鬟奪下來的。

事后,我質(zhì)問她,你個婦道人家好端端的帶刀做什么?

你們猜她怎么回答?

她說她們賀家老太太說的,女人要左手棍,右手刀,才能殺了惡狗。

你們都來評評理,哪家女人是這么行事的?哪個母親會對自己的親兒子下那么狠的手?滿京城都找不出一個來。”

任中騏嘆氣:“我當時氣的啊,就想一封休書休了她,是老太太在一旁苦苦攔著,說賀氏從前不是這個性子,只怕是鬼上身了。”

寧方生聽到這里,目光又淡淡地向衛(wèi)東君偏過去。

衛(wèi)東君奇跡般的領(lǐng)會了這一眼的意思——

寧方生是想告訴她,這話還真是賀三常放在嘴邊的一句話,這事也是像她能做出來的一樁事。

賀三藏刀是為了殺惡狗。

惡狗之所以要殺,是因為它會咬人。

那么……

衛(wèi)東君沖任中騏天真一笑:“伯爺,在賀夫人的眼里,這府里誰是那條惡狗啊?”

話落,寧方生嘴角無聲勾起一點,目光沉沉地看著任中騏。

任中騏根本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書童,能問出如此刁鉆刻薄的話來,冷笑一聲道:

“在她眼里,這府里人人都是惡狗,都想要咬她一口呢?!?/p>

衛(wèi)東君問得妙,任中騏答得更妙。

寧方生不得不輕輕地補了一個,“噢?”

“小師傅,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話?”

任中騏急赤白臉道:“我這就把老太太和大管家叫來,你聽聽他們怎么說?!?/p>

“暫時不必?!?/p>

寧方生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她的脾氣這么差,你呢,就忍嗎?”

“不忍又能怎么辦?她是我發(fā)妻啊,八抬大轎抬進門的,又為我生下一雙兒女,操持一府的事情,除了脾氣不好以外,我挑不出她任何錯來?!?/p>

任中騏臉色一悲:“我說休她是氣話,真休了,再娶一個進門,也未必有她好。

我就想著,人啊,哪有十全十美,我自己還一身毛病呢,她指不定也在忍我。罷了罷了,退一步,別再計較,就當忍出個家和萬事興吧?!?/p>

這話處處透著無奈,寧方生卻不為所動,目光一斜,衛(wèi)執(zhí)安立刻哼哼兩聲,“任伯爺?shù)娜坦Γ鞘窍喈數(shù)牧说冒??!?/p>

“也有忍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把幾個通房抬成了妾,偶爾也去外頭秦樓楚館,慢慢的,我對賀氏的感情也就淡了?!?/p>

任中騏的神態(tài),像極了一個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

“我一納妾,她的脾氣就更壞了,整天不是罵這個,就是打那個,誰見了都怕,我也就越發(fā)懶得去她屋里,就算去了,說不上三句,她就跟我吵?!?/p>

“任伯爺別是寵妾滅妻了吧?”衛(wèi)執(zhí)安一挑眉。

“從來沒有的事?!?/p>

任中騏狠狠掃了衛(wèi)執(zhí)安一眼。

“我雖然納了妾,但對她該有的敬重都有,幾個妾氏在她面前都只敢伏低做小。而且內(nèi)宅的事我也從不插手,統(tǒng)統(tǒng)由她說了算?!?/p>

說到這里,他忽然萬分痛苦地抹了一把臉。

“哪曾想,我越是退,越是忍讓,她越是兇,越是罵。罵我是個負心漢,罵我無情無義,還罵我什么用處都沒有,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p>

男人最在意的臉面在眾目睽睽下撕開,任中騏額頭的青筋根根暴出來,以至于那張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樋粗袔追知b獰。

“這話,她私下罵;當著我娘,我兄弟的面也罵;最過分的是,她還當著一雙兒女罵?!?/p>

他眼里的血色涌上來,沖著寧方生嘶吼道:

“人要臉,樹要皮,小師傅,我好歹也是個堂堂伯爺,一家之主,她怎么能那樣……那樣……她把我對她最后一點夫妻之情,都罵沒了,都作沒了?!?/p>

寧方生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聲厲色茬道:

“所以你就逼死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