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都對,但陳大人還要問一聲:“那從四九城到河間府這一路呢,你就沒想點啥?”
寧方生抿了抿唇:“我就想著快點,再快一點趕到河間府。”
奇怪。
他怎么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算了,這人指望不上。
陳器扭頭飛快地看了衛(wèi)東君一眼。
“你說,下一步怎么辦?”
衛(wèi)東君這會顧腚不顧腦,“下一步,就是找任扶搖啊?!?/p>
一個是不知道。
一個說了等于沒說。
陳器氣得又想掀桌子:“關(guān)鍵是怎么找,誰去找?今天晚上入夢不入夢?”
天賜一看姓陳的那副氣焰囂張的模樣,心里就不爽,在一旁陰惻惻道:“陳大人有什么好主意嗎?”
陳大人張口就來:“你不知道我是武將,武將就只會打架嗎?”
天賜冷笑:“原來陳大人想打上門?”
陳大人:“倒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家先生同意不同意?”
天賜:“我家先生是斯文人。”
陳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不斯文?!?/p>
天賜:“陳大人想多了?!?/p>
陳大人:“我看我是想少了?!?/p>
衛(wèi)東君本來身上就很疼了,還得聽這兩位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倆是爺們,還是娘們,要不要我把房間讓出來,好讓你們吵出個勝負?”
陳器:“……”誰要跟他吵?
天賜:“……”憑他也配。
衛(wèi)東君:“寧方生,這一回咱們沒時間設(shè)局,依我看,直接找上門吧?!?/p>
寧方生一挑眉:“見著人再說?”
衛(wèi)東君一點頭:“見著人再說?!?/p>
寧方生:“誰出面?”
衛(wèi)東君:“陳大人出面最妥當?!?/p>
寧方生:“為什么?”
衛(wèi)東君:“侯府兒孫和伯爺,多多少少有些交集?!?/p>
陳大人想著自己為賀湛英流的那些淚,揮著拳頭表示抗議:“爺不跟畜生交集?!?/p>
小天爺一個白眼翻過去。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你們是同類。
……
河間府知府于家的宅子,氣派的令人不敢置信。
門口兩只石獅子,更是威風凜凜。
開門的是個六十開外的老漢。
老漢還沒開口,馬住塞過去二兩銀子,指指對面的人。
“這是我們宣平侯府的十二爺,從京城來河間府當差,受長平伯任老爺所托,過來見見府上四奶奶,還請老人家行個方便?!?/p>
老漢一摸銀子就知道是趟肥差,“等著,我這就給四奶奶報訊去?!?/p>
馬住見這老漢年紀雖大,但腳下生風,不由心頭一松,跑到陳器身邊:“爺,事辦妥了,估摸著很快就能見著人。”
陳器摸著下巴新長出來的胡茬,若有所思。
“見著人簡單,關(guān)鍵是見著以后怎么辦?她肯不肯跟咱們?nèi)タ蜅??去了客棧怎么一步步施壓??/p>
馬住不以為然:“有寧先生和三小姐呢,他們?nèi)寺斆鳎X子好,總能商量出辦法的。”
陳器:“……”
算了,這小子也不值得我說好話。
主仆二人略等片刻,那老漢去而復返。
馬住忙興沖沖道:“你們四奶奶準備在哪里見我們十二爺?”
“這……”
老漢指了指門檻里:“這位是四奶奶的管事媽媽月娘。”
月娘從門檻里走出來,冷冷地看了眼馬住:“我家四奶奶是內(nèi)宅婦人,如今又懷了身孕,不見外男?!?/p>
懷孕了?
馬住一怔,扭頭去看自家爺。
陳器大步走過來,一臉凜然:“我并非外男,是奉了伯爺?shù)拿睿瑢3踢^來見你們四奶奶的?!?/p>
月娘沖他道了個萬福:“勞公子回去帶個口訊給伯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無事不必多見?!?/p>
“從京城到你們河間府,這一路整整五百里,我從天亮跑到天黑,怎么可能無事,你速速去回你家奶奶,就說我有要事相見?!?/p>
“公子,我家奶奶叮囑過了,不管大事小事,要事不要事,統(tǒng)統(tǒng)不見。張伯,關(guān)門?!?/p>
大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
陳器一臉不敢置信:“爺竟然吃了閉門羹?”
馬住愁?。骸艾F(xiàn)在怎么辦?”
陳器一咬牙:“回。”
……
客棧里,留守的兩人聽完陳器的講述,也都一臉震驚。
從出發(fā)到現(xiàn)在,什么困難都事先料想到了,唯獨沒有料想到任扶搖竟然不見京城的人。
衛(wèi)東君很不能理解:“這是為什么呢?再怎么說,任中騏也是她的親爹啊?!?/p>
寧方生瞳仁深處多了幾分凝重:“由此可見任扶搖和長平伯不和的消息是真的,而且關(guān)系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差。”
陳器想著月娘的反應。
“下人的態(tài)度就是主子的態(tài)度,我說我趕了一天的路,那月娘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巴不得我快點滾,這里頭要沒點蹊蹺,我陳字倒過來寫?!?/p>
衛(wèi)東君:“賀湛英去世,任扶搖十三歲,十三歲的姑娘已經(jīng)能看明白很多事?!?/p>
陳器:“她不僅能看明白,也清楚的知道她親爹是個什么東西,任家是個什么地方,否則也不可能不在家住。”
衛(wèi)東君:“那是不是也從另一個側(cè)面證實了,她很有可能對賀湛英有執(zhí)念?!?/p>
“沒錯?!?/p>
陳器激動地一拍桌子:“這一趟咱們來對了?!?/p>
寧方生給兩人潑冷水:“現(xiàn)在不是來對不來對的問題,現(xiàn)在是能不能見到她的問題,見不到,說什么都是白搭,而且……”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還有整整兩個時辰?!?/p>
“你們說……”
衛(wèi)東君沉吟:“若是賀府來人呢?”
賀府不僅是任扶搖的外祖家,賀家老大還是這門親事的媒人,她總不會連賀家老大的面子都不給吧。
但寧方生還是猶豫了一下:“必須找個充足的理由,否則一個晚上來兩撥人,于家會起疑心?!?/p>
衛(wèi)東君這會也顧不得疼了,強撐著身子坐起來:“要不就說她外祖病重?”
“不妥,不妥。”
陳器直搖頭:“人家懷著身孕呢,萬一急出個好歹來,這事誰負責?”
衛(wèi)東君:“那就是賀家聽說這個寶貝外甥女懷了身孕,給她送點吃的用的來?”
陳器還是搖頭:“天都黑了,咱們?nèi)ツ睦镱A備吃的用的?”
角落里的天賜突然插話:“先生,送銀子吧,銀子不需要預備,我這里現(xiàn)成就有?!?/p>
衛(wèi)東君眼前一亮:“送銀子妥妥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寧方生:“為什么?”
“這世上哪有不愛銀子的人?”
“那就送銀子。”
寧方生果斷站起來:“我親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