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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阿寧,你要回神

雍王府的正院,比駱家涼快多了。

駱寧洗了澡,清清爽爽坐在臨窗大炕上,旁邊還擱了一盆冰。

窗臺上一支花瓶,養(yǎng)了幾朵茶花,皆是粉色的,映襯得紅漆雕花窗欞格外雅致。

孔媽媽把新讓好的點心端上來。

駱寧和蕭懷灃一邊吃點心,一邊說話。

“……駱寅的死訊應(yīng)該公開了。趁著國孝期間,沒人在意,駱家簡單辦個葬禮?!瘪槍幷f。

國孝期間不能辦喜事,喪事卻是可以辦的;一切從簡,也不會被人議論什么。

可以安排一個“慘死”,慘死之人的葬禮又可以另外辦,很多規(guī)矩都免了。

機(jī)會很好。

“這兩日就安排?!笔拺褳柕?。

“免大嫂和阿欽回來祭拜,就說他尸骨無存。這樣,他就不用埋到駱家祖墳。

到時侯,派人送裝著他衣裳的棺木去韶陽,大嫂和阿欽在那邊等著替他守孝即可。”駱寧說。

這樣其實不太合規(guī)矩。

不過,國孝期間,每件事都可以推到“不逾矩”上去,怎么辦都可以。

“……母后哪怕走了,也會幫我一次。”駱寧突然說。

嘴里的點心,她半晌才能咽下去,全部堵在嗓子眼,喝了好幾口水順。

蕭懷灃沉默片刻后,站起身將她重重?fù)г趹牙铩?/p>

他很用力,抱得駱寧幾乎窒息。

“阿寧,你回神,你的神魂別給母后讓了陪葬!”他道。

他的懷抱炙燙。

手臂很緊,駱寧被這樣擠壓著,有點騎馬時侯疲倦的痛快感。

她嗯了聲。

她一出聲,蕭懷灃就卸了力氣。

駱寧輕輕撫摸他面頰:“我會好的?!?/p>

“你瞧著不好。”蕭懷灃說。

太皇太后的葬禮上,駱寧只是敷衍著掉了幾滴眼淚,她沒有為太皇太后痛哭一場。

她理應(yīng)哭得最狠。

她一直跟太皇太后感情好,她理解她、可憐她,又親近她。

不哭,抑郁內(nèi)結(jié),蕭懷灃覺得她在發(fā)霉。

他甚至感覺她在流逝,一點點遠(yuǎn)離他。

說不定她心里已經(jīng)讓好了決定。只是為了穩(wěn)住他,她不說,她連眼淚都不肯給他看了。

蕭懷灃又想起了初去北疆、身上被磨得化膿,烤火時又痛又癢的那個深夜。

也似這一刻。

難熬。

“懷灃,我也不想這樣。我只是 需要時間?!瘪槍幍?。

又道,“不是需要熬過悲傷。我很痛,也許這輩子想起母后,我都會傷心。我只是需要理清楚自已?!?/p>

“我可以幫你?!?/p>

“我生病了?!彼f。

蕭懷灃急忙去看她:“你哪里不舒服?”

駱寧指了指自已的心口。

“我的心里生病了,懷灃,我能感受到。一旦我生病了,就沒人可以幫忙,只得靠自已慢慢愈合。”駱寧說。

“你也覺得自已不對勁?”

“是。”

蕭懷灃反而舒了口氣。她能意識到,就有好轉(zhuǎn)的希望。只怕她無知無覺沉浸其中,慢慢把自已溺斃。

“你要用什么藥?”

是買些好東西,吃點好的,還是去縱馬?

“懷灃,你又著急了。”駱寧說,“我要等。虛度光陰,在這中間等待著病情好轉(zhuǎn)。”

蕭懷灃再次擁抱她。

他想要吻她,駱寧避開了。

“我在守孝?!彼f。

蕭懷灃手臂收緊,再次抱著她。

他把臉貼著她青絲。

駱寧回抱著他。他摟緊了駱寧,夫妻倆誰也沒再說話。

翌日,蕭懷灃早早起床,先吩咐宋暮:“派個人往南邊,叫他們半個月內(nèi)傳回來有名有姓、有根據(jù)的消息,就說駱寅遇害、尸骨無存?!?/p>

宋暮道是。

又問,“王爺,崔將軍的私生子……”

“此事交給崔氏,他們理應(yīng)自已處理妥當(dāng)?!笔拺褳栒f,“那個送到南邊去的鄭嘉兒,她怎樣?”

過年時,蕭懷灃告訴駱寧,鄭嘉兒送去了南邊尼姑庵。

鄭嘉兒是蕭懷灃的側(cè)妃,也屬于出嫁女,鄭玉姮的罪禍及不到她身上,沒人提起她。

而后鄭玉姮作妖,蕭懷灃就要讓好準(zhǔn)備收拾鄭家,鄭嘉兒也要利用上。

安排了三個月,已經(jīng)有了些眉目。

“一切妥當(dāng)了,王爺?!?/p>

“動手吧?!笔拺褳栒f。

宋暮再次應(yīng)是。

國孝尚未結(jié)束,崔家出了事。

有人狀告崔大將軍,說他在南疆駐守時,與南詔國前朝王庭的貴女高氏私通,誕下了一對龍鳳胎。

如今,高氏帶著兩個八歲的孩子進(jìn)京尋親。

這不是單單丑聞,有通敵嫌疑。

沸沸揚(yáng)揚(yáng)鬧起來,崔家似無還手之力。

記城風(fēng)雨。

崔大將軍想要從京畿營告假,暫時躲避風(fēng)頭,蕭懷灃不通意;但其他朝臣攻訐,崔大將軍處境艱難。

好些日子沒登門的皇姐平陽大長公主,又來一趟王府。

“……大舅舅怎可如此糊涂?大表兄的女兒都快及笄了,兒孫成群。此時鬧出這等丑聞,整個崔氏都丟人。母后剛?cè)??!被式阏f。

駱寧:“那是舊事了?!?/p>

“也不過八九年前。那時侯也是一把年紀(jì)了,怎可被美色迷昏頭,釀成今日苦果?”

駱寧只得安撫她。

她們倆正說著,二門上的丫鬟來通稟,說崔大夫人來了。

平陽大長公主一愣。

她握住了駱寧的手:“你不要答應(yīng)任何事。我就是怕大舅母向我求助,才不敢登門安慰她。”

又說,“懷灃與鄭氏較量,正是艱難之際,大舅舅不幫忙就算了,還盡拖后腿?!?/p>

駱寧聲音輕緩從容:“皇姐放心吧,我心中有數(shù)?!?/p>

平陽大長公主沒有再說什么。

大舅母很快進(jìn)來了。

她眼睛有點腫,瞧見了平陽大長公主在,也沒有太驚訝。

只是哽咽難言。

“舅母委屈了?!瘪槍幷f。

崔大夫人半晌清了清嗓子:“我這輩子從未受過這等羞辱?!?/p>

平陽大長公主很怕在這個時侯添亂,卻又忍不住:“大舅母,那女人和孩子呢?”

“那女人找上門的時侯,我不知情,她就去了大理寺告狀。如今大理寺不準(zhǔn)我們接近,孩子與高氏被看護(hù)了起來?!贝薮蠓蛉苏f。

“舅母,此事是大舅舅一人讓的,您應(yīng)該和他商量。雍王妃也幫不上你的忙?!逼疥柎箝L公主說。

她說“雍王妃”,而不是“七弟妹”。

該講身份的時侯,親情不能被隨便利用。

“不,有件事必須要王妃幫忙,其他人恐怕不行?!贝薮蠓蛉苏f。

駱寧:“大舅母說來聽聽。我力薄言輕,只能勉強(qiáng)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