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幕,落到了謝翊和的眼中卻變了味道。
姜遇棠是那般的厭惡,怨恨于他,生怕會(huì)因這婦人起了個(gè)頭,引得她也有了這輕生效仿的念頭。
在上一世,謝翊和是切身經(jīng)歷過了,什么叫做天人永隔,無法再見。
那樣徹底無法挽回的痛楚,他不想要再承受第二遍。
謝翊和的臉色蒼白,都忘了自己還有輕功這么一回事,轉(zhuǎn)身陡然疾步,用盡了最快的速度上船。
暗衛(wèi)們見到他回來,還是如此面色,登時(shí)愣住,還以為是他們做錯(cuò)了什么。
然而,謝翊和連個(gè)眼風(fēng)都沒有分來,上了這船只之后,一路沖向了船頭。
姜遇棠瞧了片刻,正打算收回目光,便聽到背后的木板上,傳來了通通的腳步聲。
她回頭望去,就看到了謝翊和青白的面色,毫無廢話,冷硬錮住了姜遇棠的腰身,將人帶離了船頭。
謝翊和將人抱回了船艙,看著面前平安無恙的姜遇棠,確定了又確定,仍是不安,一把扯入了懷中,狂跳著的心臟這才平復(fù)。
姜遇棠被這猛勁抱住,掙扎不開,臉色愈沉,不悅的話語還沒有說出。
謝翊和先松開了,驚魂未定。
“怎的去船頭了,那兒多危險(xiǎn),萬一掉下去了怎么辦?”
姜遇棠那會(huì)白著臉,探身在了船頭,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的樣子,讓他想想仍是覺得一陣后怕。
姜遇棠看著面前的男人,再想他方才的舉動(dòng),恍惚之間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能會(huì)因?yàn)橹x翊和,而去輕生的,狐疑說道,“我就是去看看,你想多了?!?/p>
謝翊和聽完,朝著房內(nèi)望去,并未有利器與危險(xiǎn)之物,臉上也這才有了幾分血色。
他沉默了幾許,開口說,“你有什么恨,就沖著我來?!?/p>
就如那夜般。
謝翊和寧愿她殺自己,也不要去輕生。
“我的確是想。”
姜遇棠諷刺地扯了扯唇角,和他拉開了距離,坐在了方桌上,目光涼涼。
她問,“東西呢?”
謝翊和明白,她要的是避子湯。
他落座在了對面,閉目揉了揉眉心,緩了下心神,沉聲回復(fù)。
“你不必?fù)?dān)憂,我提前服用了男子所用的避子藥物?!?/p>
并非是對姜遇棠不喜,而是謝翊和仍舊對于子嗣心生抵觸,又怕再傷及了她的身子,便在那夜進(jìn)門前自個(gè)兒先吃了。
如今瞧來,沒讓姜遇棠懷有自己孽障的可能,也許真是個(gè)正確的決定。
但,在這安靜的室內(nèi),謝翊和說完這話,對上的卻是姜遇棠存疑的眼神。
她并不相信于他。
謝翊和見此,拿了那藥遞去,“你自己瞧吧?!?/p>
姜遇棠接過打開,里面是數(shù)顆烏黑苦澀的藥丸,是她從未見過的,取出碾開在了指腹。
細(xì)聞發(fā)覺有馬錢子含有毒性的藥物所制,確鑿無誤。
她將藥瓶放在了桌子上,在這昏暗的室內(nèi),半晌之后,緩聲說。
“傷人傷己,互相折磨,都不能好過,有意義嗎?”
謝翊和一身傷,還有著腐爛發(fā)潰的心,在聽到了這話后,冷硬反駁的話語就在薄唇邊,想到的是那窒息恐懼的畫面。
他的目光沉浮,深深地看著對面的女人,面色陰郁不語。
姜遇棠未等到回復(fù),失了耐心,起身不再在艙內(nèi)逗留,走了出去,就看到了這船只重新啟動(dòng)。
楚歌他們不許她靠近船邊,只能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那劃行起來的江河,碧波在水面蕩漾劃開了。
暖陽透過云層出現(xiàn),細(xì)碎金黃色的陽光出現(xiàn),姜遇棠叫人搬了把椅子出來,坐在了上面曬太陽。
小白狗跑了出來,就在她的腳邊一起,對著姜遇棠翻了身,敞開了圓滾滾的肚皮。
姜遇棠抬手,摸了兩下,小白狗的四肢,在半空中撲騰了起來。
轉(zhuǎn)而玩了一會(huì),那小白狗翻過了身來,噠噠噠的跑去了船艙,過了半晌,叼了個(gè)小球來。
姜遇棠愣了一下,接過在這甲板上丟了出去,小白狗立刻沖了出去,在半空攔截給接住,似是在炫耀般,得意洋洋回來。
或許是動(dòng)物之間總有相似之處,在小翊的身上,姜遇棠模糊之間,看到了那只小銀狐貍的影子。
微風(fēng)吹過,是一副美好的畫卷。
謝翊和站在艙門口,身形挺拔,狹眸暗流洶涌,就這般不打擾地瞧著。
這是他認(rèn)定的妻,是心尖尖上的人,是唯一的親人,叫他如何去放手?
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湛藍(lán)的天空鋪開,分不清出邊際,大船悠悠地浩渺的江面行駛,風(fēng)聲吹著船帆獵獵作響,不知道要去何方,也不知道何處是家。
姜遇棠待在甲板,陪著小白狗玩了會(huì),被曬的有些暈乎乎的,身上透著冷意,頭暈?zāi)X脹的,感覺有些不太對。
她便沒再繼續(xù)了,晚膳用了一些,喝了熱湯,稍微緩解了會(huì)就歇下了。
謝翊和喂了小白狗,這才回了船艙,昏暗的室內(nèi),床上是和往昔一般姜遇棠冷漠的背影。
對方似是熟睡,呼吸綿長,又有些不對勁,他頓了一下,不禁喚道,“……阿棠?”
姜遇棠沒有回應(yīng)。
謝翊和的長眉微擰,抬手探去對方的額頭,一片滾燙。
他掏出火折,點(diǎn)亮了燭火,這才看清楚了姜遇棠,額頭有些薄汗,臉白如紙,還不停哆嗦喚著冷。
這一看便是著了風(fēng)寒,加上這幾日的驚懼,發(fā)了高熱。
“去將備著的高熱方子煮了?!?/p>
謝翊和喚了楚歌進(jìn)來,吩咐說道。
船只上并無大夫,但為了以防萬一,就將各種應(yīng)對的方子與藥材,提前備好了。
“是,屬下這就去?!?/p>
楚歌急忙應(yīng)下。
看著那不停喚冷的女人,謝翊和又取了一床棉被來,加蓋在了姜遇棠的身上,又拿著濕帕子幫她拭汗。
不多時(shí),楚歌就將熬好的湯藥送來。
謝翊和接過,動(dòng)作嫻熟,在另一只空碗內(nèi)倒換,讓其變得溫?zé)崃讼聛怼?/p>
這不止是照顧謝老太君鍛煉出來的,先前也是這樣照顧過姜遇棠的,記得最深的那次,還是在上林苑行宮。
他一回來,就見姜遇棠發(fā)了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