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敘言掃了一眼照片。

心中冷冷一笑。

除了他……蕓司遙居然還招惹了這么多人？

他不由陰暗又惡劣地想。

就這么說出來算了。

告訴席褚眠。

告訴他。

蕓司遙都對他這么冷血無情了，他憑什么還幫她？

席褚眠道：“她在學院內(nèi)，對么？”

季敘言唇瓣微動，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

他了解席褚眠的性子。

四人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知根知底。

席褚眠完全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么陽光開朗又好說話。

相反，他睚眥必報。

折辱人的方式和他們比也不遑多讓。

這次吃了這么一個悶虧，怎么可能輕易善罷甘休。

季敘言平靜的看他，“……抓到人了，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席褚眠腦袋到現(xiàn)在都疼著，語氣陰鷙，“當然是怎么打的怎么還回去，也讓她也體驗一下，被棒球棍砸腦袋是什么滋味?！?/p>

他差點把整個學院都掀翻了也沒找著人。

如果真抓住了——

“敘言?！毕颐呗曇衾淞死?，“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會還想著包庇她吧？”

“……”

席褚眠想起那張臉。

想起看監(jiān)控時難以啟齒的難堪，想起午夜夢回時的心悸。

那人看著就弱不經(jīng)風，他還不想這么快把人整死。

但自己腦袋上的傷也不是白受的，他有無數(shù)種方法可以慢慢折騰回來，不愁讓她吃不到教訓。

“說吧，她在哪？”

季敘言看了看他，薄唇微動，嗓音平淡。

“……不知道?！?/p>

操了。

他在說什么。

季敘言手指攥緊，指尖掐進了肉里。

“不知道？”席褚眠尾音上挑，變得有些尖銳，“她跟著你一起進的別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季敘言揉了揉眉心，再抬起眼。

眸中神色已經(jīng)恢復冷淡。

“……我無可奉告。”

席褚眠霎時睜大了雙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季敘言重復道：“我說，無可奉告?！?/p>

“你他媽……”席褚眠聲音揚起，“季敘言你什么毛??？！咱們認識都快二十年了，你確定要為了一個女人跟我翻臉？！”

季敘言看著他，沉默。

席褚眠破口大罵道：“這女人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操！她差點給老子開了瓢！我腦袋縫了好幾針，都是因為她！”

季敘言剛剛明明有告訴他的意思，為什么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席褚眠靈光一現(xiàn)，像是抓住了什么重點。

“是因為我說要報復她？！”席褚眠冷聲譏諷，“她不會真是你姘頭吧？你這么護著，也沒見她在你受傷的時候來看看你?。俊?/p>

季敘言臉色一白。

席褚眠這話，實打?qū)嵉赝母C里捅了一刀子。

“用不著你管?！奔緮⒀月曇衾溆驳溃骸拔覜]什么能告訴你的，別煩我?！?/p>

“你以為我很想管？”席褚眠冷笑著，“真像條可憐的哈巴狗，沒見她多關(guān)心你，你反倒還護主上了?！?/p>

季敘言額角青筋暴起，猛地將床頭燒水壺砸過去！

“給我滾！”

“呵，”席褚眠躲開燒水壺，火氣也直往上竄，“我滾？被我說中氣急敗壞了？”

季敘言倏地拔了手背上的輸液針。

那目光仿佛能射出利刃，將對方千刀萬剮。

“席褚眠，在我沒徹底翻臉前，滾、出、去?！?/p>

席褚眠嗤笑。

兩人家世相當，說不上誰怕誰。

“……狗就是狗，上趕著舔你還樂在其中呢，真賤啊季敘言?！?/p>

他轉(zhuǎn)身，“砰”地一下關(guān)上了門。

季敘言“嚯”地從病床起身。

雙手用力地攥成拳頭，整個身子都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嘭！”

高級病房內(nèi)被他亂砸了一通，胸口劇烈起伏，氣得簡直要瘋。

誰可憐？

誰是哈巴狗？

他？

季敘言順風順水了二十年還沒被人這么譏諷過！

病房內(nèi)能砸的東西都被砸了一通。

季敘言眼前泛起暈眩的黑點，粗喘口氣，手扶在病床上。

“少、少爺……”

私人醫(yī)生看到病房的亂象，差點嚇得肝膽俱裂，“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季敘言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他雙眼猩紅，嗓音森寒。

“蕓司遙在哪？”

“誰、誰是蕓司遙……？”

季敘言冰冷的視線看向他，正巧這時，馬術(shù)老師急匆匆從病房外跑過來，“季、季少！”

他一臉諂媚，恭敬道：“您可算醒了，我已經(jīng)將那個膽大包天的特招生關(guān)進禁閉室了，就等您吩咐——”

“你說什么？”季敘言驟然揚起音調(diào)，漆黑的瞳仁死死地盯著他，“你把誰關(guān)進禁閉室了？”

“就、就是那個……特招生啊？”

馬術(shù)老師呆住了。

季少不是還拿槍對著人家嗎，難不成關(guān)禁閉室，罰得太輕了……？

馬術(shù)老師道：“她現(xiàn)在還在禁閉室呢，如果您覺得罰得不夠狠，我可以——”

季敘言踉蹌著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臉頰微微抽動，一字一句，道：“誰讓你關(guān)她的？”

馬術(shù)老師被他提著呼吸不上來，漲紅了臉，“我……”

季敘言吼了一聲，“誰讓你關(guān)她的？！”

馬術(shù)老師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

“對、對不起季少……我、我我……”

季敘言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怒火，噴薄而出 ，“帶我去找她！”

私人醫(yī)生立馬制止，“少爺您現(xiàn)在傷還沒好，不能出去——”

“滾！”

季敘言甩開馬術(shù)老師的領子，“帶路！”

馬術(shù)老師癱倒在地上，連忙爬了起來，“好好好……我這就去……”

季敘言腦袋嗡嗡作響，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晃。

“少爺！”

他揮開私人醫(yī)生的手，咬緊了下唇，口腔嘗到血腥味。

疼痛讓他大腦得到短暫的清醒。

“走?！?/p>

“是是是……”

兩人背影逐漸消失。

不遠處的拐角，一道身影晃過，很快融入陰暗中。

他斜靠在墻邊，一頭如月光般傾瀉而下的銀白色頭發(fā)，柔順地垂至肩頭。

哇。

真勁爆。

樓逸星抱臂站著。

高挺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蕓司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