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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渣了苗疆少年后,他瘋了(28)

「巴代雄?!?/p>

蕓司遙身后,梁圖索緩緩走出,除去他,還有幾個寨內(nèi)的親族,將她后路徹底堵死。

這些人都是陪著白銀嶸上祠堂的,如今卻全都出現(xiàn)在這里。

梁圖索道:「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里的事,不能放她走?!?/p>

「巴代雄,外鄉(xiāng)人就是這樣,」其中一個年紀(jì)比較大的寨民義憤填膺道:「不管對他們怎么好,還是一樣的薄情寡義,不如干脆用蝕憶蠱寄生!」

「是?。“讶岁P(guān)著,沒了自由,看他們還怎么跑!」

封德海三人就像被人抽走了魂魄,瘋瘋癲癲地到處亂跑。

“走……”

“回家……!”

梁圖索打了個手勢,讓寨民們都噤聲。

他掃了一眼蕓司遙,視線恭敬地落在白銀嶸身上,問:「您打算怎么處理?」

蕓司遙垂在身下的手捏緊,指甲深深掐在掌心。

「把她帶回去。」

白銀嶸只冷冷地說了這一句話,便抬腳朝著寨內(nèi)的方向走。

除了相遇的第一面。他沒再看過蕓司遙一眼。

蕓司遙看著那些人朝自已走過來。

寡不敵眾,強行逃跑沒準(zhǔn)還會吃苦頭。

梁圖索低沉的聲音仿佛淬了冰,“巴代雄,對你,不薄?!?/p>

寨民們緊皺眉頭,抓她的動作還是留了些余地。

「族長,這些人我們還繼續(xù)看著嗎?」

其中一個寨民指著封德海幾人問道:「我們已經(jīng)連續(xù)送了好幾天飯了?!?/p>

梁圖索看了看瘋瘋癲癲的幾個外鄉(xiāng)人,冷冷道:「不用管他們,讓他們在山上自生自滅?!?/p>

封德海幾人已經(jīng)在銀嵐山跑散,梁圖索懶得派人去找。

他們神智不清,又沒食物,在這山中估計也沒多久可活。

蕓司遙被綁著重新進(jìn)了寨子。

她徹底不裝了,從頭到尾冷著臉。

白銀嶸一直在騙她,說是放走了人,實際上還把人留在銀嵐山關(guān)著。

那鞭刑恐怕都是假的,是他故意作秀給她看的,虧她還以為白銀嶸是真的傷重。

梁圖索:“你就在這里,待著。”

他將吊腳樓的門重重關(guān)上,又拿了條鎖鏈拴住門。

“砰!”

蕓司遙看著緊閉的屋門,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她才用藏在袖子里的刀片割斷了繩子,松了松手腕。

【宿主,很遺憾的通知您,任務(wù)2:逃離棲禾寨(進(jìn)度30%),失敗?!?/p>

蕓司遙:“失敗什么失敗?!?/p>

逃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了?

她不想委屈自已。

至于一輩子留在棲禾寨,開什么玩笑。讓她每天和一些話都說不通,還極其排斥她的寨民打交道,完全不可能。

蕓司遙:“他們沒給我下蠱,說明還有機會?!?/p>

逃跑被抓的外鄉(xiāng)人只有一個下場,被寨民們下蝕憶蠱,啃食大腦變成傻子再放出去。

但他們非但沒給她下蠱,反而還把她原封不動的送回吊腳樓,肯定是白銀嶸授意的。

整個吊腳樓空空蕩蕩,白銀嶸沒有回來。

不遠(yuǎn)處的桌上還有她下午采集的草藥。

蕓司遙一腳踹在桌上,草藥掉在了地上。

她故意制造了很大的聲響,將一樓能砸的都砸了。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了整整十來分鐘。

慶生的歌舞會早已經(jīng)結(jié)束,外面一片寂靜。

蕓司遙累了,見白銀嶸還沒有要出現(xiàn)的意思,她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不再做無用功,上樓去洗澡睡覺。

她想逃跑的意圖已經(jīng)擺在了明面上,算是徹底和白銀嶸撕破臉了。

她騙了白銀嶸,白銀嶸也騙了她。

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應(yīng)對接下來的麻煩事。

蕓司遙躺回了床上,這一晚是她睡得最不安穩(wěn)的一次,再次醒來時,天光大亮,鼻尖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

她側(cè)過臉,看到白銀嶸正坐在床邊。

他身上的裝束還是昨天的那一身,一晚上沒睡,眼下有了點淺淡的的陰影。

白銀嶸:“吃飯吧?!?/p>

三菜一湯,都是蕓司遙平時愛吃的。

蕓司遙沒有動,冷冷地看著他。

白銀嶸:“不吃嗎?”

蕓司遙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

白銀嶸看了她許久,突然抬手,將托盤里的飯菜打翻,溫?zé)岬牟穗葹⒘艘坏兀?/p>

“啪擦——”

碗碟碎成好幾瓣,混在飯菜里。

阿朵小跑著上來,看到這一幕,捂住嘴巴,「巴、巴代雄!」

白銀嶸道:「菜冷了,重新做?!?/p>

「好……」

阿朵又小跑著下樓,吩咐廚房做新的端上來。

白銀嶸坐在床邊沒動,看著別人上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著簸箕和掃把,將地上的飯菜搞干凈。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

阿朵端著新做的菜上樓,小心地放在了桌上,「廚房新做的,都是阿姐愛吃的?!?/p>

白銀嶸:「你下去吧?!?/p>

晨光爬上他的側(cè)臉時,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青白色。

阿朵看了看蕓司遙,轉(zhuǎn)身出去了。

白銀嶸低頭看了看她,“你們那邊不是喜歡喝皮蛋瘦肉粥嗎?!?/p>

他拿起一個粥碗,用勺子攪了攪。

“這粥涼了就不好喝了?!?/p>

苗疆地區(qū)飲食多為酸、辣、咸為主,講究食材的原汁原味。

他們喝酸湯粥、肉粥居多,一般是沒有皮蛋瘦肉粥這個做法的。

蕓司遙:“不喝?!?/p>

下巴驟然被人捏住,她張開嘴,白銀嶸將粥喂進(jìn)去,“喝,等下胃疼?!?/p>

蕓司遙被強行喂了一口粥,濃郁的咸香在唇齒間化開,熨帖了隱隱作痛的胃部。

當(dāng)代年輕人都有這毛病,長期不吃早餐,腸胃不好。寨子里的人就沒這么多問題,他們沒有手機,也不熬夜,三餐很規(guī)律。

白銀嶸看著她吞下,又舀了新的一勺。

蕓司遙抬手揮開,力氣用得有點重了,勺子從手中脫出,砸在了地上,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停住。

白銀嶸看著地上的勺子,聲音平靜,“不想喝還有別的,我讓廚房給你下米粉。”

他將粥重重放下,正打算起身,衣服被拽住。

蕓司遙:“我騙了你,你也騙了我,我不想留在這里,也不可能留在這里?!?/p>

白銀嶸靜靜地看她,“你說過,會陪著我?!?/p>

蕓司遙知道這事是自已理虧,她帶著目的接近白銀嶸,為了活命吃了他們的金蠶蠱,許下無數(shù)承諾……

“我后悔了,”她看著白銀嶸的眼睛,“我覺得蠱蟲很惡心,我討厭蟲子和蛇,也不喜歡寨子里的人。”

白銀嶸:“你不喜歡,我可以帶你住進(jìn)山里?!?/p>

蕓司遙:“我想回A市。”

白銀嶸泛著血絲的瞳仁看著她,冷聲回絕道:“不可能?!?/p>

蕓司遙從床上坐起來,“你要一輩子把我關(guān)在這?”

白銀嶸:“我不想關(guān)你。”

“那你就放我走?!?/p>

白銀嶸還是那句話,“不可能?!?/p>

他的手垂在身側(cè),指腹不斷摩擦突出的關(guān)節(jié),暴露出刻意壓抑的焦躁。

白銀嶸用著極為冷漠的視線看著她,“你逃跑的這次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咱們好好過日子……”

蕓司遙想過要不要繼續(xù)曲意迎合,虛偽的話到了嘴邊,卻驟然對上他冷淡又銳利的視線。

白銀嶸不信她。

不管她說什么,他都不會信了。

白銀嶸彎腰將地上的勺子撿起來,洗干凈后用紙擦了擦,重新舀起一勺。

“喝吧,身體是自已的,胃難受遭罪的還是你自已?!?/p>

蕓司遙牙關(guān)緊閉,不肯喝他喂的。

白銀嶸作勢又要去抓她的下巴。

“啪——”

手才剛抬起,猛地一痛,蕓司遙將他的手重重扇開!

白銀嶸手背火辣辣的,他第一時間先是看了一眼蕓司遙的手心,也紅了一大片。

蕓司遙眼睫輕顫,卻未掀起一絲漣漪,連情緒的波瀾都不屑施舍。

白銀嶸:“你不想我喂也可以?!?/p>

他將粥碗放下,從柜子里取了藥膏,強硬地抓住蕓司遙的手,攤開掌心。

蕓司遙想往回抽,卻被死死拽住。

白銀嶸擠了點藥膏在她手心,將自已腫燙的手背和她緊緊貼在一起,低聲道:“……好疼。”

受了那么重的鞭傷他都沒喊過一句疼,此時卻疼得呼吸滯澀,胸腔里鈍痛翻攪,像是有人攥住心臟用力揉搓,連帶著每一次心跳都扯出細(xì)密的疼。

白銀嶸想不明白。

才幾天時間而已,她怎么就能變得這么快?還是說漢人就是這么無情,蕓司遙看厭了他的臉,迫不及待的想要擺脫他?

蕓司遙用力抽出了自已的手,“別裝了。”

她剛剛揮過去的那一下,還沒有一鞭子的千分之一痛。

“你沒有放走封叔他們,為什么還要在我面前演戲?”蕓司遙皺眉,將手上粘膩的藥膏擦掉,“還有那鞭刑……”

蕓司遙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鋒利得如同刀刃,“那些傷都是你的蠱術(shù)?幻覺?看我給你穿衣服,忙前忙后的照顧你,很好玩嗎?”

什么受刑,

不過是他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罷了。

白銀嶸睫毛顫了顫,下頜繃成冷硬的直線。

蕓司遙冷靜又薄情,“銀嶸,你放我走,我會盡可能補償你,我不會把寨里的事說出去,也不會再回來打擾你的生活。”

就當(dāng)她花錢買了這條命,賠了他的金蠶蠱。

棲禾寨是個比較落后的寨子,交通不便,設(shè)施也很老舊,作為兩寨祭司,白銀嶸也該是希望寨子越變越好的,她可以出錢,幾十萬,幾百萬,只要他愿意,她可以投錢,讓寨子越變越……

白銀嶸喉結(jié)緩慢地滾動,嘴里將這兩字翻來覆去的咀嚼,“補償?”

他似乎很不能理解這兩個字。

蕓司遙:“對,就是補償?!彼芙o的只有錢,錢也是最有用的東西。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白銀嶸道:“我不要你的錢。”

他聲音低沉而涼薄,每一個字都像毒蛇吐信般裹挾著森冷氣息,“……你為什么不能繼續(xù)愛我呢,為什么非要離開呢,像之前那樣,喜歡我的皮相也好啊,為什么非要逃跑呢。”

白銀嶸耳墜隨著晃動發(fā)出細(xì)碎聲響,他摸了摸自已的臉,笑得旖麗靡艷,“你昨天不是還夸我好看嗎?我可以把自已打扮得很漂亮的,讓你每天都不會厭煩的?!?/p>

他抓住蕓司遙的手,掌心攥緊,笑容愈發(fā)刺目陰森,宛如偏執(zhí)惡鬼。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介意你的喜新厭舊,留在這里,留在我身邊。你不是說喜歡我的眉、眼、唇……哪里你都喜歡嗎……”

……他瘋了。

蕓司遙身體向后去,眉頭緊皺,冷聲道:“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銀嶸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目光陰沉,“你就是這個意思!”

蕓司遙看他仿佛像變了一個人。

白銀嶸低聲喃喃,“我們棲禾寨人,一生只認(rèn)定一個伴侶,只認(rèn)定一個的?!?/p>

他眉眼一彎,重新變得溫和。

蕓司遙胳膊被他往前扯了一下,整個身體向他懷里倒去!

白銀嶸將她摟在懷中,頭低下,臉頰貼在她頸側(cè)的脈搏上,語調(diào)輕而冷。

“阿姐……你當(dāng)真要做那負(fù)心人?”

蕓司遙看到無數(shù)銀色的蝴蝶從他身上飛了出來。

瑰麗奪目,卻又暗藏殺機。

白銀嶸溫柔地?fù)崦哪?,將鬢邊的碎發(fā)別在了耳后,“你若負(fù)心,我便引百蟲鉆你七竅,讓金蠶蠱啃食你的心肝,將你永囚在這巫蠱之境,與我作伴……”

銀蝶揮舞著翅膀落在蕓司遙的肩膀。

她瞳孔微縮,下意識后退躲開這些漂亮的銀蝶!

幾十只蝴蝶,再怎么躲也無法避開。

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未到來,華麗而詭譎的銀蝶在觸碰到她的剎那,化為光點,驟然消散。

白銀嶸捏住一個蝴蝶,將其碾碎在手掌心。

掌心的皮膚被翅膀切割,濃稠的鮮血從指縫中滴了出來。

“阿姐別怕,”白銀嶸輕聲呢喃,“我的蠱蟲不會傷害你的?!?/p>

蕓司遙狠狠拽住他的衣襟,胸口起伏間,鋒利的刀片已經(jīng)抵在了白銀嶸的脖子上!

“白銀嶸……”

白銀嶸低頭看了看刀片,又去看她。

刀片深深嵌入他的脖頸,細(xì)細(xì)的血線,順著指尖滑落。

蕓司遙攥著刀片,兩人相望對峙。

白銀嶸唇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卻扯得眼底猩紅愈發(fā)刺目。

“你想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