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司遙猩紅的眸子微微收縮。
空氣里浮動的誘惑如同無形的絲線,纏住她的喉管。
咬了他就相當(dāng)于同意訂婚。
德羅維爾脖頸汩汩涌著鮮血,他彎下頭,將自已的脖頸湊了上去——
“云瑟拉……”
蕓司遙之前沒有喝過他的血,不知道他的血對自已的嗜血癥有沒有作用。
只要能抑制這該死的嗜血癥……
只要——
就在她伸手的剎那,房間里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啪擦!”
蕓司遙醒過神,驚覺德羅維爾竟對她施展了幻術(shù)。
她后退一步,視線再次恢復(fù)清明。
德羅維爾不悅的皺眉,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你房間還有人?”
蕓司遙:“德羅維爾,你對我用幻術(shù)?”
德羅維爾沒有否認(rèn),坦然道:“你再不進(jìn)食,身體會失控。”
他抬手撫在蕓司遙的臉上,淡青色血管很快浮了上來。
“你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異變了。”
超過七天不進(jìn)食,對血液的渴望會越來越強(qiáng)烈,最終失去理智,淪為只會吸血的怪物。
德羅維爾的指尖沾了一點(diǎn)自已的血。
他將指尖塞到蕓司遙唇邊,抵住她的獠牙,用力刺破自已的指腹。
腥甜的氣息混著金屬的凜冽直沖天靈蓋。
那血液初入口時(shí)冰涼,滑過喉頭,轉(zhuǎn)瞬便化作滾燙的熔巖,順著血管灼燒蔓延。
她劇烈的嗆咳起來,用力將德羅維爾推開!
“咳咳咳……!”
“云瑟拉?”德羅維爾眉頭一皺,看著自已指腹的血口,目光漸漸凝住,“……怎么會這樣?”
云瑟拉排斥他的血。
這怎么可能?
他們身為同等級血族,按理來說,他的血液比人類強(qiáng)數(shù)倍不止,云瑟拉怎么會喝不下去?
蕓司遙喉間泛起陣陣痙攣,胃袋翻涌著劇烈的抗拒。
……不對勁。
就算她剛穿進(jìn)來,喝了卡西安的血,也不至于這么排斥。
德羅維爾和她同等級。
他的血比卡西安只會更好,品質(zhì)更高。
德羅維爾:“你為什么會反感我的血?”
他面色凝重,抓住蕓司遙的胳膊,“你的嗜血癥更嚴(yán)重了?”
蕓司遙不用細(xì)想就知道是艾奧蘭搞的鬼。
他怎么做到的?
能讓血族產(chǎn)生成癮性,排斥其他同類的血……
親王之上,還有什么?
蕓司遙突然聞到了熟悉的血香。
那香味從自已房間飄過來,一陣接著一陣,愈發(fā)濃郁。
漸漸掩蓋了德羅維爾身上的香味。
是始祖血。
血獵盟拿到了始祖吸血鬼的血液!
蕓司遙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竅,她低罵一句。
難怪……難怪她會“成癮”,喝不下其他人血,原來是因?yàn)榘瑠W蘭換血了!
蕓司遙抬手一揮。
緊閉的房門猛地打開,砰地一聲砸在墻上!
“云瑟拉?!”
德羅維爾一愣,看她毫不猶豫地折返回房間,似乎有很緊急的情況。
他抬腳要跟上,面前卻驟然出現(xiàn)了一道黑霧籠罩的屏障,攔住去路。
德羅維爾瞇了瞇眼,鼻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艾奧蘭。
是那個(gè)人類的味道。
德羅維爾指甲暴漲,尖利如鋼般插入黑霧中。
“錚——”
令人牙酸的碰撞聲響起。
黑霧牢固的堅(jiān)守在原地,阻攔住他。
“……”
蕓司遙回到房間,入目是滿地的碎玻璃渣。
她抬起眼,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窗邊的人,唇微動,字字清晰。
“艾、奧、蘭?!?/p>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流淌進(jìn)來,為男人的金發(fā)鍍上一層冷銀。
“親王殿下。”
艾奧蘭坐在窗沿上,抬手,笑瞇瞇地沖她打招呼。
“我以為您知道我會來?!?/p>
蕓司遙現(xiàn)在知道了。
始祖血族死了上千萬年,他的血可不是好換的。
艾奧蘭錯(cuò)估了始祖血的威力。
他在幻境中吸了她的血,產(chǎn)生了成癮性,艾奧蘭如今的身體已是半人半鬼,算不上人,同樣需要她的血。
高等級之間互吸血液,代表了——
蕓司遙譏諷道:“你這七天,也不好受吧,艾奧蘭?!?/p>
艾奧蘭手腕上纏著十字架,碧綠的瞳仁亦如初見般溫和。
“是的,”他跳下窗沿,頭一歪,先躲過了朝他射來的冰凌。
“我快痛死了,”艾奧蘭皮膚泛起密密麻麻的紅線,宛如蠕動的蟲,輕聲道:“親王殿下?!?/p>
他花了大量的時(shí)間和精力,潛入別墅,當(dāng)她的血仆,又安排人去救柯羅。
讓她成癮是次要的,艾奧蘭的目的,是為了拿柯羅手里的東西。
柯羅能有什么?
他偷來的東西早就被她收走……或者說,被原身,云瑟拉煉化了。
始祖吸血鬼千萬年蘇醒一次。
想要抑制他蘇醒,唯有用紅液晶體。
柯羅潛入血族別墅區(qū),為的就是偷這個(gè)。
他成功殺了貴族吸血鬼,但在撤離的途中,被云瑟拉發(fā)現(xiàn),關(guān)進(jìn)了地下室。
蕓司遙看著艾奧蘭手上因?yàn)樵也AФ魈食龅难?/p>
“你想要紅液晶體?”
她鼻尖貪婪地捕捉著艾奧蘭身上飄來的氣息,忽地笑了。
“你來晚了,紅液晶體早就被我煉化了?!?/p>
紅液晶體沒了,艾奧蘭換血把自已變得不人不鬼,完全喪失了意義。
艾奧蘭搖搖頭,慢悠悠道:“不晚?!?/p>
他上前一步,碧綠色的瞳仁晃過一抹猩紅。
“沒有紅液晶體,我只能把它吃了。”
吃了?
蕓司遙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他吃了什么。
“它真的很難吃,”艾奧蘭唇微動,“死了千萬年,肉身又干又柴?!?/p>
蕓司遙:“……”
“但是沒辦法,阻止它蘇醒的紅液晶體被您煉化了?!?/p>
艾奧蘭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輕聲嘆息,“我只能吃了它,以免它再次醒來,給我惹一堆麻煩?!?/p>
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仿佛吃掉一個(gè)始祖吸血鬼,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
半人半鬼的他在幻境里吸了蕓司遙的血。
一個(gè)月內(nèi),他們都需要彼此來維系身體狀態(tài)的平衡。
艾奧蘭比她稍微好點(diǎn)。
他沒有嗜血癥。
一個(gè)月后,他不再需要蕓司遙的血,普通人類對他來說是一樣的效果,只不過有點(diǎn)難喝而已。
艾奧蘭聳肩,“我是真沒想到,幻境里吸血,居然會有同樣的效果?!?/p>
蕓司遙輕嗤,“誰叫你犯賤?!?/p>
她輕輕抬手,房間內(nèi)設(shè)下的禁制鼓動起來,無數(shù)道細(xì)小的絲線飛速竄出,束縛住艾奧蘭的手腳,猛地將人提到面前來!
蕓司遙餓的要命。
她抬腳,用力踩在艾奧蘭的肩膀上,讓人跪了下來。
艾奧蘭無聲笑笑,“原來你喜歡這樣?”
蕓司遙道:“你還是少廢話吧?!?/p>
艾奧蘭吃掉了始祖吸血鬼,他的疼不僅是因?yàn)槲且驗(yàn)樯眢w排斥。
一個(gè)弱小的,只能生存百年的人類,如何承受得住累積了千萬年能量的始祖身軀。
蕓司遙抓著他的頭發(fā),讓人揚(yáng)起脖子,露出脖頸跳動的血管。
“你就不怕自已爆體而亡?”
她一想起艾奧蘭吃古尸的模樣胃里就犯惡心。
蕓司遙又不是真活了兩三百年的吸血鬼。
吃尸體這種事,不管放在什么時(shí)代背景下都惡心。
艾奧蘭呵呵笑起來,“多謝殿下關(guān)心,我短期內(nèi)應(yīng)該死不了。”
蕓司遙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他的嘴。
“真惡心?!?/p>
“惡心嗎?”他頭皮被扯得生疼,卻渾然不覺,笑容愈發(fā)擴(kuò)大,“按照血緣,您還是它“生”出來的,怎么能說它惡心呢?!?/p>
蕓司遙:“我說你惡心?!?/p>
艾奧蘭仰頭看著她的臉,他喉間干渴得發(fā)疼,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泛起詭異的緋色,像是被烈火炙烤的瓷器。
“那您還吸嗎?”
艾奧蘭喉結(jié)滾了滾,舌尖抵著牙,目光晦暗。
“不吸的話,可以讓我先——”
話還沒說完,他脖頸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蕓司遙提起他的腦袋,重重咬在他脖頸上!
艾奧蘭脈搏的跳動在齒間清晰可聞,每一次泵血都帶著令人沉溺的震顫。
“再深些,”艾奧蘭喘息一聲,手指掙動,卻被絲線牢牢捆縛住,手腕被勒出道道血痕。
血液的流失像是要將他拽入混沌深淵,又在墜落的瞬間被極致的快//感托舉而起。
艾奧蘭想捧住她的頭,撫摸她的脊背,卻被這密密麻麻的絲線限制住行動。
蕓司遙眼眸瞇起,獠牙陷進(jìn)皮膚的剎那,仿佛有千萬根電流順著神經(jīng)傳遞。
四肢百骸的每一個(gè)細(xì)胞都在叫囂著歡//愉。
“松開我吧,”艾奧蘭瞳孔因興奮而劇烈收縮,淡淡的潮紅從耳尖漫至眼角,“殿下?!?/p>
蕓司遙不滿他的聒噪,將絲線收得更緊。
她近乎貪婪地吮吸,餓了將近一個(gè)禮拜,她咬得比前幾次都要兇,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地顫抖,只想將這極致的快//感永遠(yuǎn)鎖在齒間。
艾奧蘭睫毛劇烈震顫,任獠牙在傷口處碾出細(xì)碎的疼痛,喉間溢出近乎饜足的呻//吟。
耳邊開始嗡鳴,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反而讓他的笑意愈發(fā)張狂。
“殿下……”
蕓司遙胃部被充實(shí)感填滿,但她還在用力咬著。
艾奧蘭右手的絲線開始一根根繃斷。
他開始掙扎,碧綠色的眸子涌動著詭異的猩紅。
“我餓了?!卑瑠W蘭道:“殿下,我也餓了?!?/p>
有那么一剎那,蕓司遙想過干脆將人吸成干尸。
可她轉(zhuǎn)念一想,艾奧蘭死了,她還得完成任務(wù)才能解開這“嗜血癥”,拖得越久,她便多受一天折磨。
蕓司遙緩緩松開獠牙,染血的唇瓣泛著濕潤的水光。
她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啪——”
艾奧蘭被打得偏過頭去,蒼白的臉頰浮現(xiàn)清晰的五指痕跡。
蕓司遙:“你餓了?”
她心眼小,錙銖必較,受了苦喜歡成倍還到別人身上。
身體是舒坦了,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jī)會。
艾奧蘭轉(zhuǎn)過臉,眼神陰森冰冷。
蕓司遙抬手,又補(bǔ)了一耳光。
“啪——”
第二次比第一次更狠。
艾奧蘭嘴里嘗到了血腥味。
蕓司遙抓著他的頭發(fā),讓他仰臉看著她,“幻境好玩嗎?”
艾奧蘭舌尖抵了抵腮,悶悶笑起來,“好玩,太好玩了……”
束縛住他的絲線開始繃斷。
因?yàn)樘^于用力,他胳膊出現(xiàn)碎片般的裂痕。
那是吃掉始祖吸血的后遺癥。
艾奧蘭的肉身確實(shí)快要崩壞了。
他還在不停地掙扎,數(shù)萬細(xì)線崩掉了一大半。
“我餓的快要死了,親王殿下?!?/p>
艾奧蘭睜著碧綠如翡翠的瞳仁,道:“我死了,您也會很難受的?!?/p>
蕓司遙道:“那你看看現(xiàn)在,誰更難受一點(diǎn)?”
他掙斷了多少細(xì)線,蕓司遙就源源不斷的補(bǔ)充多少。
蕓司遙喝飽了血,力量也緩慢攀升到巔峰狀態(tài)。
絲線深深的勒緊艾奧蘭的手腕,幾乎要整個(gè)斬?cái)唷?/p>
艾奧蘭不掙扎了,他輕喘口氣,溫和道:“您還要折磨我多久?”
他知道蕓司遙不會殺了他。
殺了他太不劃算了。
蕓司遙道:“等你快咽氣為止?!?/p>
她手里重新出現(xiàn)了一條黑色長鞭。
艾奧蘭對這條鞭子印象深刻。
蕓司遙:“你不是說我在幻境里殺了你沒用,出了幻境,你照樣毫發(fā)無損么?”
艾奧蘭:“是這么說過?!?/p>
“那你現(xiàn)在試試,”蕓司遙握緊了鞭子,微笑道:“還是不是,毫、發(fā)、無、損……”
艾奧蘭無奈,“這又不是幻境,我當(dāng)然——”
蕓司遙抬手揮了一鞭子,重重抽在他胸膛!
“啪!”
皮開肉綻。
艾奧蘭悶哼一聲。
蕓司遙:“我餓了七天。”
艾奧蘭發(fā)絲凌亂,道:“所以您要抽我七下么?”
“不,”蕓司遙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笑道:“是七十下?!?/p>
艾奧蘭的身體構(gòu)造和普通人類不同。
他吃掉了始祖吸血鬼,倘若徹底恢復(fù),蕓司遙沒把握能牽制住他。
沾著血的皮鞭破空而來時(shí),艾奧蘭偏頭躲開,碎發(fā)被凌厲的氣勁削斷,飄落在滲血的肩頭。
“啪!”
綻開的血珠順著脊背滾落,卻像是某種詭異的興奮劑,令他眼底瘋狂的快意愈發(fā)濃烈。
“啪!”
一連七十下,每一鞭子都不含糊。
“啪!”
蕓司遙揮去最后一下,才堪堪停了手。
艾奧蘭頭顱無力的垂下,燦金色發(fā)梢墜著汗水,滾落。
蕓司遙看他胸口似乎不再起伏,微微皺了下眉。
能吞噬始祖吸血鬼的血獵,抽個(gè)七十下就不行了?
蕓司遙彎下腰,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脈搏。
不跳了。
她眉頭皺緊,湊得更近,下一瞬,被束縛住的人突然仰起頭——!
唇舌激烈地觸碰到了一起。
蕓司遙被撞得愣怔,艾奧蘭咬在她下唇,碧綠的眸子徹底變?yōu)榱诵杉t,他用力吮/吸她的血液,宛如一條瘋狗,死死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