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讓到一邊,兩幅巨大的畫作,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
人們眼睛總會先看自已能看的懂的東西。
謝芷蘭的潑墨山水,大氣磅礴,遠山婉約妖嬈。
近山怪石嶙峋,氣勢逼人!
奔涌的江水似乎要破畫而出!
眾人無不嘆服!
再看衛(wèi)芙這幅畫,除了從頭到尾那刺目的鮮紅一筆,幾乎分辨不出她畫的是什么。
所有人將眼神投向了崔珩。
崔珩終于從軟椅上起身,施施然走到了亭子的欄桿邊,欣賞對面的兩幅巨型畫作。
一直習慣低著頭,毫無存在感的謝芷蘭,站在自已的畫旁邊,終于抬起了頭。
她現(xiàn)在終于可以,抬頭挺胸,直視對面那個人的臉!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眼前!
她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她有卓越的才華!
她謝芷蘭除了家世!可以碾壓現(xiàn)場所有的世家貴女!
可惜——崔珩的注意力根本沒在畫上,他在看人。
衛(wèi)芙好久沒這么高強度畫畫了,感覺手腕酸的厲害!
她一畫完,就趕緊坐下,讓姜魚給她按摩手腕。
自從懷孕,這副身子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男賓席那邊的口徑,已經(jīng)呈現(xiàn)一邊倒的形勢。
眾人一致認同謝芷蘭的潑墨山水為佳。
謝芷蘭聽到大家的贊揚,也長長出了口氣。
眼神更加急切的看向崔珩。
這些人的贊同并不是她最想聽的!
她最想看到的是崔珩對她才華的贊賞,或者是驚艷!
因為幾年前,就因為看了他的一幅畫作,一顆芳心就此陷落。
藝術(shù)總是相通的,她相信崔珩,一定能看懂她畫里面更深層次的靈魂!
但是謝芷蘭失望了,崔珩并沒有在看她的畫,而是在看另一面!
男賓那邊終于派過來一個代表,扭扭捏捏詢問崔珩對兩幅畫最終的評判。
崔珩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當然是永安郡主勝!”
那人本來對結(jié)果毫無懸念,過來也只是傳達一下大家的意愿。
哪知崔珩竟然與他們的想法大相徑庭。
“王爺.......顧全郡主的顏面固然重要......
但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呢,畫技這種事,恐怕也不好作假的太明顯......”
這人也是個耿直人,就差直接說
“就算王爺看在衛(wèi)國公公的面子上向著郡主,也不能這么明顯啊?
你身為書畫界的泰山北斗,也不能徇私舞弊,侮辱藝術(shù)吧?!”
謝芷蘭聽到崔珩的結(jié)論,臉色瞬間蒼白!
她幾步的撲倒亭子欄桿邊上,不可置信的質(zhì)問崔珩道
“王爺!
您這樣一言斷定郡主獲勝,怕是不能服眾吧?!
難道畫技的高低,也要跟家世背景掛鉤嗎?
若王爺以此為判定勝負依據(jù),民女不服!?。 ?/p>
謝芷蘭說到一半,眼淚簌簌往下落。
她感覺自已這幾年的心血,全部付之東流。
從頭到尾,崔珩沒有正眼看她一眼,甚至她的畫他也沒有正眼看過。
為什么?!
這到底都是為什么?!
面對謝芷蘭跟眾人的質(zhì)疑,衛(wèi)芙無所謂的淡然一笑。
她看向崔珩,崔珩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粘糊了幾息,才一本正經(jīng)放開彼此。
崔珩并未理會謝芷蘭,而是對汪順道
“你們將郡主的畫取下來,然后橫著拉開?!?/p>
汪順立刻指揮幾個小太監(jiān),將衛(wèi)芙那幅巨大的畫布從亭子屋檐上摘了下來。
然后橫過來展示在大家面前。
因為畫布實在太長了,這頭還在亭子里,那一頭已經(jīng)延伸到回廊外面。
這樣大家看的更清楚了。
當這幅畫一橫過來,撲面而來的殺氣簡直讓人頭皮一麻!
畫里面一身鎧甲的大將軍,提槍縱馬飛奔而來!
他眼神堅毅,渾身浴血,手中鐵槍寒光閃耀!
天空烏云密布,地下殘枝敗葉,枯草里面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他的前面還有密密麻麻飛來的劍矢!
但絲毫不能阻擋他撲面而來的殺氣!
那一抹刺目的紅,是被獵獵朔風揚起的披風。
為何紅的那么刺目?因為上面沾滿敵人還有同袍的鮮血!
那飛揚的鮮紅披風下,有跟隨他步伐的千軍萬馬。
他們每一個人,表情嚴肅,神情堅毅。
他們面對暴風般的箭雨前進,毫不退縮,從容赴死!!
他們一步都不能退!
因為在他們的后方,有抱著孩子的婦人,還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他們可以死!但不可以退!
只是一幅畫,但里面噴涌而出的殺意跟士氣,激的在場的武將,再也坐不下去!
一起站起來大聲呼喝
“殺!殺!殺!”
包括裘冽!
有些見識的人驚呼道
“是大聖太祖破夷圖!對!我絕沒看錯!
這是太祖皇帝御駕親征,大破蒼夷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