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四十多人大多被割喉,有的被人徒手扭斷脖子。
這種殺人的手法干凈利落,應該是經(jīng)過殺人訓練的專業(yè)殺手所為。
陳家唯一的女兒陳落雪也沒能幸免于難。
她跟她的貼身婢女被人按著頭,活活淹死在浴桶里。
死之前還都遭受過凌虐。
徐明看著院子里整整齊齊蓋著白布的四十余具尸身,臉色沉重。
最前面停放的是城陽侯的尸身,他身上還穿著寢衣。
他死在自已院子外面,被人用腳生生踩斷了肋骨還有內(nèi)臟,大出血而亡。
整個城陽侯府被金吾衛(wèi)嚴密封鎖,所有涉事者都被帶下去分開問話。
徐明端正肅穆地的坐在城陽侯府正堂,院子里七八個仵作,忙的腳不沾地。
一張張尸格雪片一般飛到他手里。
每看一張,他臉色就更沉肅一分。
快到正午的時候,陳朔終于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了。
他一身衣裳滾的全是泥土,估計是悲痛欲絕,御馬不慎跌落所致。
陳朔看到城陽侯的時候,仵作剛好驗完尸體,那張尸格還沒來得及交給徐明。
陳朔呼吸急促,面部肌肉抽搐,一把將仵作手上的那張紙奪了過去。
他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死因一欄里面的幾行字
——死者內(nèi)臟碎裂,肋骨斷裂五根,斷骨直插入肺部........
陳朔越看鼻息越重,最后喉嚨里面發(fā)出“赫赫”的喘息聲音,竟然有點換不過氣的感覺。
幸虧仵作見多了這種情形,連忙在陳朔背上胸口連續(xù)拍了幾下,陳朔一口氣才算倒過來。
他強忍住頭暈目眩,雙腿無力的跪倒在城陽侯跟前,一個頭磕在地上,再也起不來,壓抑的悲鳴比嘶吼更讓人難受。
院子里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仵作們,也扭頭過去不忍再看。
徐明起身走到陳朔身后,等陳朔稍微平靜一些才道
“如今斯人已逝,陳將軍還請節(jié)哀,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兇手,將他繩之于法,才能告慰城陽侯在天之靈。”
陳朔神色憔悴,眼睛浮腫,他強忍悲痛咬牙道
“徐大人說的是,不知徐大人這里可有什么線索?
我們陳家早已沒落,父親除了城陽侯的頭銜,一輩子沒有入仕。
我實在想不出,家里能有什么事值得讓人來滅我家的門?”
徐明眼睛掃了一眼院子里面的尸體道
“這些事還需要進一步細查,只是這些尸體之中,并沒有你兄長的。
他的院子雖然被燒毀的最為嚴重,但是并未曾發(fā)現(xiàn)尸體。
我想出事的時候,令兄應該不在府中?!?/p>
陳朔的眼神愣了一瞬,隨即激動道
“找不到尸體?那我兄長就很可能還活著,阿兄自幼福大命大,他一定沒事的。”
徐明點點頭繼續(xù)道
“依照現(xiàn)場死亡先后順序推斷,行兇者不下十余人。
他們幾乎同時發(fā)難,原本的計劃是殺人之后再放火,毀尸滅跡。
所幸火勢剛起,便被更夫發(fā)現(xiàn)了,才留下諸多證據(jù)。
否則大火一過,所有證據(jù)泯滅無痕,屆時調(diào)查起來會相當困難?!?/p>
陳朔面對徐明一撩袍子就跪了下,“咚咚咚”就磕了三個響頭。
徐明趕緊過來想扶陳朔起來,陳朔一身牛勁,徐明也拉不動他,只好受了他幾個響頭。
陳朔聲音嘶啞道
“還請徐大人明察秋毫,早日抓住兇手,讓我父能早入瞑目?!?/p>
“陳郎君,不必如此,這本就是本官分內(nèi)之事,何須你求?
你父新喪,需操辦的事情千頭萬緒,我會留下些人手供你差遣。
但是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你父親暫時還不能下葬,希望郎君能理解?!?/p>
陳朔忍著悲痛道
“這個我省的,只要能早日找到真兇,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一切聽憑大人差遣!”
崔珩來的時候,陳朔已經(jīng)換上了孝衣,偌大的城陽侯府,就孤零零跪著陳朔一個孝子。
來吊唁的人寥寥無幾,大多還是城陽侯在市井里面相熟的販夫走卒。
崔珩帶著劍一墨一捧著喪儀,給城陽侯上了香之后,陳朔感激道
“陳朔叩謝太子殿下親臨吊唁,家父在天之靈,見到太子殿下登門,也定是十分歡喜的?!?/p>
崔珩垂目看著陳朔道
“陳將軍節(jié)哀,孤來此地除了吊唁侯爺,還有另一事要告知與你。
你的姑母陳昭儀,日前在宮中蓄意污蔑皇后娘娘,事情敗露之后,被人當場滅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