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延的質(zhì)問,許言氣定神閑看著他,冷靜道:“你過得好不好是取決于你自己,而不是取決于我?!?/p>
又道:“周京延,事到如今,你也別說對我有多少情份,這些你也只能騙一下你自己?!?/p>
“處心積慮證明我的身份,你為的也只是讓你自己心安理得。好,你現(xiàn)在如愿了,我沒有死,我還好好的活著,你可以心安理得了?!?/p>
“只是周京延,我對你早就放手,我也希望你能夠成全我,能夠各自安好?!?/p>
在許言看來,周京延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讓他自己內(nèi)心好過一點(diǎn),讓他少點(diǎn)負(fù)罪感。
只是想把她的死,和他撇干凈而已。
如果說還有其他感情,她是不相信的,他們?nèi)甑幕橐?,她早就把一切洞悉,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p>
話到這里,看周京延望著她不說話,許言再次淡聲開口說道:“周京延,本來是沒想承認(rèn)身份,沒想和你爭吵,更沒想過把過去的事情拿出來說?!?/p>
“但你不懂得適可而止,你讓我為難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許言的聲音很輕,但并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其實(shí)有些事情,周京延他心里明白就好,他不需要把事情挑明,不需要非和她驗(yàn)證。
他尊重她的選擇,尊重她現(xiàn)在的生活就好。
但他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他只顧他自己的感受,從來不顧別人。
許言的一句讓她為難,周京延百口莫辯。
他拿著許言的DNA檢測報告去找陸硯舟的時候,陸硯舟就對他說過這句話,讓他別讓許言為難。
周京延有嘴說不出話,許言輕輕呼了一口氣,平和說道:“以后還是少見吧?!?/p>
又道:“我先回去了?!?/p>
看著許言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周京延臉色陰沉,心里一陣壓抑。
緊接著,轉(zhuǎn)身就看向了旁邊。
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拿許言沒轍,似乎不管做什么,不管說什么,他都挽回不了許言。
眼下,周京延不明白的是,許言不需要他的挽回,也不需要他的彌補(bǔ)。
她需要的,是尊重。
兩手抄在褲兜,周京延一動不動盯著酒店那邊看了好一會兒,而后這才轉(zhuǎn)身打開車門,踩著油門就走了。
沒轍。
許言的倔強(qiáng)和堅(jiān)持,他已經(jīng)想不到一點(diǎn)辦法。
……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公司露天停車場的專屬車位上,周京延冷著臉剛進(jìn)辦公室的時候,溫蕎來了。
辦公桌跟前,周京延抬頭看了門口那邊一眼,看到是溫蕎過來了,臉色頓時更加不好看。
把周京延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溫蕎也沒有介意,繼續(xù)春風(fēng)滿面的走進(jìn)來,熱情的打招呼:“京延?!?/p>
低頭看著手里的文件,周京延沒搭理她。
上次在醫(yī)院,他已經(jīng)跟她說的很清楚,表達(dá)的很清楚。
再加上剛剛和許言鬧了別扭,周京延這會心情和臉色自然更不好。
周京延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溫蕎走近過去說:“京延,上次車禍的事情查出來了吧?!?/p>
不等周京延開口,溫蕎又說道:“當(dāng)時你懷疑我,我真的挺難受的,也不知道京延你為什么要那樣懷疑我,還好警察把事情真相查出來,要不然,我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p>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沒吃好,沒睡好,一直在擔(dān)心你和葉老師的車禍。”
溫蕎的感慨,周京延頭都沒抬,直接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你可以出去了?!?/p>
周京延持續(xù)冷淡的態(tài)度,溫蕎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在。
一動不動的盯著周京延看了好一會,溫蕎這才皮笑肉不笑說:“京延,你非要這樣對我嗎?非要把在言言那里受的氣,撒在我身上嗎?”
“你當(dāng)真一點(diǎn)都不顧及溫馨,完全把溫馨忘了嗎?”
話到這里,她又兩眼直直看著周京延問:“如果許言死而復(fù)生你把她看得這么重要,那溫馨也死而復(fù)生的回來,你又會怎樣?又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溫蕎一臉不甘心的追問,周京延抬頭就看向了她。
眼神很凌厲。
周京延直視過來的眼神,溫蕎下意識一個寒顫,同時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開了不該開的玩笑。
于是,連忙又說道:“我只是在假設(shè)這個問題,溫馨和許言不同,她沒那么深的心,而且病得很嚴(yán)重,這一點(diǎn)你是知道的?!?/p>
溫蕎說許言心深,周京延啪嗒就把手中的文件摔在辦公桌上,冷冰冰看向溫蕎了。
意識到周京延對她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耐,溫蕎臉色也微微變了,神色不太好了。
但她又不敢和周京延杠,只得妥協(xié)的道歉:“如果剛剛話重了,我跟你道個歉?!?/p>
緊接著,她又往前走了兩步,把手中的文件遞給周京延說:“我是過來簽文件的,這是之前的合作項(xiàng)目的補(bǔ)充協(xié)議?!?/p>
把協(xié)議遞給周京延的時候,溫蕎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工作上的事情,還是謝謝你這么多年的關(guān)照?!?/p>
溫蕎不再提感情,不再提許言和溫馨,周京延的臉色就沒有剛才那么深沉了。
伸手接過溫蕎遞過來的補(bǔ)充協(xié)議,周京延大概翻看了一下,繼而就在甲方簽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又不輕不重把協(xié)議扔回對面。
溫蕎見狀,伸手抓起協(xié)議,再次想對周京延說什么的時候,但是看周京延的臉色和情緒不太好,溫蕎便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
什么都沒說。
此時此刻,溫蕎很想勸勸周京延,讓周京延別鉆牛角尖,讓他別總活在過去。
但周京延的態(tài)度,她又望卻止步了。
溫蕎關(guān)上房門離開之后,周京延把椅子往后推了一下,而后仰起頭,抬手捏了捏鼻梁穴處。
一時之間,腦子里都是剛不久和許言的交流,都是許言說過的那番話。
特別是想起許言最近在和霍少卿接觸,周京延的眉心就皺得更加厲害。
其實(shí),他眼下的心境比溫蕎好不了多少,兩人都可遇不可求。
……
與此同時,許言那邊。
回到酒店包房后,許言拿了兩份文件,然后就去東升集團(tuán)的辦公大樓了,去幫葉韶光跟進(jìn)大樓的裝修進(jìn)度。
葉家對她好,拿她當(dāng)自己人。
所以在工作方面,許言一直都很努力用心,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報達(dá)葉家。
等到了傍晚七點(diǎn)多鐘,許言忙完從大樓里出來的時候,只見陸瑾云突然從一輛黑色轎車下來,兩眼直勾勾望著她。
看到陸瑾云那一剎,許言的步子下意識頓住。
陸瑾云突然的出現(xiàn),許言不用過去問也知道,陸瑾云肯定是沖她來的。
她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假死脫身了。
如果說面對周京棋的時候,許言還能穩(wěn)淡定,但眼下面對陸瑾云,許言多少還是有些不同。
畢竟,那是長輩。
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了一口氣,許言邁開腿朝陸瑾云走近的時候,陸瑾云眼圈瞬間紅了,看著她就喊道:“言言。”
上幾次在醫(yī)院探望許言的時候,陸瑾云都還比較克制自己的感情,現(xiàn)在的話,有些無法克制了。
陸瑾云的情緒,許言來到她跟前的時候,幾次想開口說話,卻幾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嚴(yán)格來說,是不知道該叫什么才好。
以前,管她叫媽已經(jīng)叫習(xí)慣。
現(xiàn)如今,實(shí)在開不了口,叫伯母的話,又太刻意,太生疏。
對于周京延,她可以做到無動于衷,做到保持距離,但是對待長輩,多少還是拉不下臉面。
許言神情的復(fù)雜,陸瑾云說:“言言,你什么都不用說,媽都懂的,媽知道都是京延不對,都是京延讓你受了委屈,你才想了這么一個招?!?/p>
“只要你沒事,只要你還健健康康的就好,其他事情都不重要?!?/p>
同為女人,許言走到這一步,陸瑾云是能夠理解的,她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許言,想和她說說話。
陸瑾云的理解,許言慎重琢磨思考了一下,而后輕聲說道:“謝謝媽。”
許言一聲媽,陸瑾云眼淚差點(diǎn)兒流出來,她“誒”的答應(yīng)一聲后,繼而又說道:“言言,媽都懂,媽不會讓你為難的,媽也知道你這聲媽是隨京棋喊的?!?/p>
握著許言的手,陸瑾云又接著說道:“言言,咱們娘倆能一起吃頓飯嗎?關(guān)于你的事情,媽也要好好給你道個歉?!?/p>
陸瑾云提出要吃飯,許言面露為難了。
之后,看了一眼手表說:“媽,我今天和少卿約了吃飯,他這會應(yīng)該要過來了。”
許言提起霍少卿,陸瑾云剛剛還很理解的神情,一時又變得為難了。
陸瑾云琢磨著要和許言說什么的時候,霍少卿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葉老師?!?/p>
許言聽著聲音,連忙抬頭看過去,繼而笑著打招呼:“霍秘書長。”
霍少卿意氣風(fēng)發(fā)朝許言走過來,看陸瑾云過來找許言,霍少卿意外倒也不意外,繼而說道:“陸伯母也在這里,陸伯母還沒有吃飯吧,一起吃個飯。”
霍少卿的落落大方,陸瑾云笑說:“你們年輕的人熱鬧,我就不去湊了?!?/p>
和霍少卿說完之后,陸瑾云又看向許言說道:“言言,那你先去忙你的,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們再約?!?/p>
陸瑾云的話,許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
當(dāng)著霍少卿的面,她沒有叫媽,而且這會兒答應(yīng)陸瑾云再約,其實(shí)也是給個臺階下,讓彼此不要那么難為情。
目送陸瑾云離開之后,霍少卿便領(lǐng)著許言走到自己的陸虎跟前,繼而打開副駕駛室車門,就讓許言上車了。
去餐廳的路上,兩人一直在聊著工作上的事情,沒有聊剛剛遇到陸瑾云的事情。
……
與此同時,陸瑾云的車內(nèi)。
神情凝重坐在車輛后座,光是想到霍少卿剛才的出現(xiàn),想到霍少卿就那樣把許言帶走,陸瑾云心里還是難受了。
盡管理解許言,盡管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
但親眼看到她和霍少卿在一起,陸瑾云還是舍不得。
因?yàn)樵谒囊庾R里,許言一直都是跟周家走的親近,許言一直都是她的兒媳婦。
習(xí)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甭管是哪方面的習(xí)慣。
思來想去了很久,想著那幾年確實(shí)是周京延負(fù)了許言,陸瑾云從包里拿出手機(jī),繼而就給周京延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周京延接通電話之后,就喊了聲:“媽?!?/p>
聽著周京延的這聲媽,陸瑾云直奔主題的說:“京延,你放棄吧,你成全言言吧?!?/p>
那一頭,周京延一頭霧水的問:“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周京延的不解釋,陸瑾云接著說道:“我剛剛來找言言,看到霍少卿過來接言言了,兩人相處的很好,言言跟他在一起,似乎也挺開心的。”
停頓了一下,陸瑾云這才接著說道:“京延,你成全言言吧?!?/p>
讓周京延成全許言,陸瑾云沒有想到的是,許言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許言,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全新的身份,她現(xiàn)是葉時言,她不需要任何人成全。
她在法律上是單身的,她可以選擇和任何人在一起。
陸瑾云的再次提醒,本來心情不太好的周京延,一時之間,心情更不好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說:“我成全不了她?!?/p>
他也沒有身份去成全。
“你怎么……”陸瑾云先是不贊同這話,然而當(dāng)她意識到許言現(xiàn)在叫葉時言,她話到一半便咽下去了。
想到這里,陸瑾云也沒再多說什么,只說:“那行,那我掛斷了?!?/p>
說罷,不等周京延那邊回應(yīng),陸瑾云直接就把電話掛斷了。
辦公室里,周京延聽著電話嘟嘟嘟的聲音傳來,他啪嗒一聲就把手機(jī)扔回桌上了。
緊接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籌莫展。
他媽是知道怎么給她添堵的。
……
許言和霍少卿那邊,霍少卿這會兒已經(jīng)把許言帶去了他們?nèi)ミ^幾次的餐廳。
還是前幾次的包房。
許言回來之后,霍少卿也漸漸恢復(fù)過來吃飯了。
雅致的包房里,服務(wù)員把菜上完,替兩人關(guān)上房門之后,霍少卿便拿起碗勺給許言盛湯。
許言接過他遞過來的湯時,霍少卿又溫聲說:“葉老師,周六上午我去酒店接你呢。”
周六去霍家吃飯的事呢,兩人之前提過。
眼看時間要到了,霍少卿又鄭重的邀請?jiān)S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