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林語曦一直心神不寧。
秦海峰的出現(xiàn),比起傅庭川要搶走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似乎更讓她有危機感。
她連手機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彈出陌生的借錢消息。
不過情緒上的擔(dān)憂,似乎都轉(zhuǎn)化為了事業(yè)上的幸運。
公益項目開展得十分順利,陸院長得知后,也十分滿意,邀請她和李駿澤一起出席京大舉辦的高科技峰會。
這次峰會的地點,在市中心的萬豪酒店。
看到這幾個字眼,林語曦的指尖攥緊了邀請函。
七年前,她和傅庭川共度一夜的地方。
不過好在這次峰會的地點在二樓的宴會廳,和畢業(yè)晚會那天不是同一個,倒不至于勾起她太多的回憶。
峰會當(dāng)晚,林語曦依舊穿著那條淺紫色的禮服出席。
既然買了戰(zhàn)袍,就要物超所值,把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壓榨成潛在收入。
剛進(jìn)會場,她就看到遠(yuǎn)處的李駿澤,抬步走過去,很自然地站到一旁,充當(dāng)背景板。
陸翰章看到她,主動脫離人群,笑著道:“語曦你來了。”
林語曦也笑著,身材和氣質(zhì)渾然天成,“陸院好。”
浩宇能蹭上這種峰會,全靠陸院的舉薦,她很感激。
陸翰章轉(zhuǎn)頭望向四周,看了一圈,沒找到沈墨塵的影子,疑惑道:“墨塵呢?沒跟你一起來?”
這種科技峰會怎么能缺了沈氏醫(yī)療集團(tuán)的代表,沈墨塵又是林語曦的丈夫,這種場合肯定會收到邀約啊。
林語曦笑容依舊,“抱歉陸院,他最近工作有點忙,出差去了。”
陸翰章有些不滿,“經(jīng)常出差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啊?!?/p>
話雖這么說,但沈墨塵常年的出差,換來了不錯的成果,集團(tuán)市值在疫情后接連飆升,金融財報預(yù)測,要不了幾年,沈氏就能匹敵傅氏了。
雖然林語曦不知道,沈墨塵為何要這么拼命,明明有這個命享福,卻在生意場上,差點把自己喝到胃出血。
她替沈墨塵美言:“雖然經(jīng)常出差,但墨塵的責(zé)任心還是很強的,沒有缺席孩子的成長?!?/p>
陸翰章這才點頭,“你兒子,確實讓人羨慕不已啊?!?/p>
林語曦大概能猜到,陸院翻閱了她的朋友圈,看到了她和浩浩的親子照,又通過某個契機,知道她兒子是個童模。
當(dāng)然,這些照片對傅庭川都是不可見的。
她正想回話,余光瞄到了一個令她驚心動魄的身影。
秦海峰怎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林語曦笑容變得很難看,恨不得奪路而逃,勉強對陸翰章回了一句:“謝謝陸院?!?/p>
然后就找了個借口,轉(zhuǎn)身逃離這個宴會廳。
其實剛才陸院的話,也是她這陣子一直擔(dān)心的。
秦海峰見到了浩浩的長相,如果有在網(wǎng)上刷到童模照,不可避免地會認(rèn)出他。
這樣一來,浩浩就會變成秦海峰一輩子的提款機。
林語曦接受不了。
她寧愿坐牢,也不可能讓秦海峰威脅到浩浩一根頭發(fā)。
情況太糟糕了。
林語曦摸出手機,給李駿澤發(fā)了一條短信,說自己身體有些不適,先回家了,剩下的應(yīng)酬就全權(quán)交給他。
宴會廳內(nèi),秦海峰壓根就沒有瞧見林語曦,視線很快鎖定在一道倩影上。
他忍住著喜悅走上去。
為了混進(jìn)這個場子,秦海峰今天花高價錢置辦了一身行頭,深藍(lán)色的燕尾服,包裹著他略顯肥壯的身材。
秦若詩此刻正摟著傅庭川的手臂,與人交談,看到眼前的人臉,霎一下沒認(rèn)出來。
視線抽離之后,又覺得有點眼熟,回頭看了一眼。
秦海峰的個子比傅庭川矮了半個頭,卻絲毫不見慫,比起追債的那些窮兇惡極之徒,他壓根就沒把宴會廳里的這些光鮮亮麗之輩放在眼里。
他笑起來,臉上堆著肉。
“若詩啊,好久不見?!?/p>
這聲音一下把秦若詩拉回了二十多年前,臉色慘白。
她那個活著不如死了的爹,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
傅庭川的視線轉(zhuǎn)向秦海峰,別過頭問她:“誰?”
秦若詩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回道:“朋友的父親,應(yīng)該是有要緊的事,庭川,我去和他說幾句話,馬上回來?!?/p>
她說完立刻走遠(yuǎn)。
秦海峰跟上她的步子,離開之前,回頭瞄了一眼傅庭川。
西裝筆挺,周圍的人呈聚攏式捧著他,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他女兒能攀上這種富豪,肯定也不會差錢。
秦若詩走路的時候,差點把高跟鞋的鞋跟踩斷。
她此生有幸,能夠被席素珍領(lǐng)養(yǎng)為孫女,和過去那些骯臟的人和事徹底切斷聯(lián)系。
好不容易登上這樣的高度,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毀掉她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哪怕這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如果傅庭川或者傅家的任何一個人知道,她有一個賭鬼的父親,那她就完了。
秦若詩找到一處偏僻角落,聲線壓低:“找我什么事?”
秦海峰的喜悅難以壓抑:“若詩,沒想到你長大之后,混得這么好,都攀上富豪了。”
秦若詩牙都幾乎要碎。
她無法用哥哥來打掩護(hù),如果秦海峰知道她有個富豪的哥,恐怕會更加肆無忌憚。
“寒暄就不必了,直接說你的目的。”
秦海峰一聽,心想,他的大女兒倒是上道,怪不得能混得這么好,比起林語曦,那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借我點錢。”
他快要吃不起飯了。
秦若詩稍稍松了口氣,借錢好說,她最多的就是錢。
“要多少?”
秦海峰的眼睛微微瞇起,試探子性地報出一個數(shù):“先打個一百萬到我卡里吧?!?/p>
秦若詩瞥了他一眼,找出手機,說什么飯錢,估計又是在哪個地方欠債了。
“卡號發(fā)我?!?/p>
另一頭,傅庭川的視線緩緩收回來,繼續(xù)與人攀談。
“傅總!”
一個笑臉嘻嘻的男子跑上來,手里舉著紅酒,步伐太快,差點把杯里的紅酒灑了。
傅庭川退后一步。
男子也知道自己差點誤事,略帶抱歉地退后一步,但臉上依舊洋溢著歡喜。
“傅總,多謝你,還有封總,愿意把寶貴的機會交給我們?!?/p>
傅庭川隱約記起來,這個男子是上次封子旭牽橋搭線的那個,城北建筑項目的材料供應(yīng)商,和林語曦同專業(yè)。
男子見他想起來了,以為傅庭川對京大畢業(yè)的學(xué)生有好感,忍不住回憶起過往。
“傅總您應(yīng)該記不得我這種小人物,以前京大兄弟會經(jīng)常在這里喝酒吃飯,來來去去就那么一群人,都快成包場的了?!?/p>
“我印象最深的是大三跨年夜的那個派對,封總舉辦的,滿場的DJ,可豪華了,大四那年的更豪華,不過您不在……”
傅庭川微微蹙眉。
他對這些不感興趣。
對大三跨年夜的那個聚會,更是提不起興趣。
那時候的他,感到無比挫敗,沈墨塵和林語曦雙雙消失,應(yīng)該是一起出去跨年了。
男子似乎沒察覺到傅庭川的排斥,一個勁地在那兒說。
“不知您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都按專業(yè)劃分游戲小組的,人工智能專業(yè)每次都是三個人,可惜那次,另外兩位女同學(xué)沒來,就我一個人,連個隊都組不成,聽說是去祭奠家人了?!?/p>
傅庭川的手猛地一滯。
據(jù)他所知,林語曦的外公外婆在她讀大學(xué)時,因病離世。
可他從不知道日期。
是在跨年之際嗎。
所以,她那天缺席酒局,不是因為沈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