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在聞哲到市委大樓接受詢問時,長寧市區(qū)的軍屬大院外面,一輛黑色寶馬越野車正緩緩停下。
安琪熄了火,手指還帶著握方向盤時的緊繃感,早上聞哲給她打了電話,讓她留在宿舍,說自己去長寧一趟,她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
自己從小長大的環(huán)境,還有天生的直覺,憑聞哲問自己要購房發(fā)票,就猜到是什么事。
她開上王玉借來的寶馬越野車,也往長寧而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去有什么作用,只是直感告訴自己,在這個時刻,要同聞哲在一起。
原本想直接去市委大樓等,可剛到門口就被值班人員攔下,說談話室是保密區(qū)域,外人嚴禁靠近。安琪站在路邊,冷風一吹,腦子反而清醒了,聽爺爺曾提過,長寧軍分區(qū)政委陳戰(zhàn)勛是張克武老將軍的部隊出身的,她其實也不認識陳戰(zhàn)勛,但她明白,在講究傳承的部隊,陳戰(zhàn)勛不認別的,但是張克武的名字,是有作用的。
她直接打了張克武的電話,要陳戰(zhàn)勛的的聯(lián)系方式。
張克武似乎是愣住了,其實他只是幾年前,在長寧市給全市處級以上干部上黨課時,見過一次陳戰(zhàn)勛,聽安琪說陳戰(zhàn)勛曾任空C師政委,馬上說:
“琪琪,你有什么事?”
“沒有什么事,我見到長寧,想去拜訪一下陳政委,可以嗎?”
空C師的前身是長寧抗日縱隊,張克武雖然沒有在空C師呆過,但作為“祖師爺”,他的位置在空C師的師史館里,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嗯,我讓秘書給他打一個電話,讓他接你好了?!?/p>
不過十分鐘,安琪的手機就響了,“是安琪同志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軍人特有的干脆,“張老的秘書剛給我來了電話,說你在長寧,想過來坐坐?我在軍分區(qū)大院,你直接過來就行,門口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p>
安琪心里一暖,連忙道謝:
“麻煩陳政委了,我馬上過去?!?/p>
掛了電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不是沒有想過直接給家里打電話,哪怕的叔叔、伯伯的都行??膳轮缆務艿男膽B(tài),不想損傷他的自尊,
她重新發(fā)動車子,往軍分區(qū)大院趕。路上,她忍不住給聞哲又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只能先作罷。
軍分區(qū)大院安靜得能聽見風吹過香樟樹的聲音。
門口的哨兵看到她的車,只是敬了個禮就做了放行的手勢。安琪按照門衛(wèi)指的方向,把車停在辦公樓前,剛下車,就看到一個穿著常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等她。 男人約莫五十歲,身材挺拔,肩膀?qū)掗煟^發(fā)理得很短,眼神銳利卻不逼人。
他走上前,微笑道:
“你就是安琪吧?”
“陳政委,您好,我是安琪?!卑茬骺觳缴锨?,主動伸出手。
陳戰(zhàn)勛握住她的手,力道適中,笑容溫和:
“早就聽說安老有個優(yōu)秀的孫女,今天總算見到了。先進屋坐,外面風大?!?/p>
辦公樓里的陳設很簡單,走廊墻上掛著軍區(qū)的歷史照片,辦公室也只有一張辦公桌、兩組書柜和一套沙發(fā),桌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孫子兵法》,旁邊擺著個搪瓷杯,杯身上印著“為人民服務”五個字。
“隨便坐,我這里沒什么好茶,只有部隊的綠茶,你別嫌棄?!标悜?zhàn)勛給她倒了杯茶,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
“張老沒說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不過我猜,大概和聞哲同志有關吧?”
安琪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我愛人聞哲,現(xiàn)在正在市委大樓接受省JW的談話,我有點擔心,想問問您能不能……”
話沒說完,陳戰(zhàn)勛就擺了擺手,語氣卻沒什么波瀾:
“你不用急著說。聞哲同志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前天早上省JW去新區(qū)帶走齊童葦?shù)臅r候,我就收到消息了;剛才他去市委,我也聽說了。”
陳戰(zhàn)勛有些話不能對安琪說。齊童葦被帶走后,他就向光向陽書記提出市委應該過問此事,但光向陽說新區(qū)是省屬單位,由省JW直管是正常的,就沒有了下文。
安琪心里一緊:
“那您覺得……”
“先別急?!标悜?zhàn)勛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
“我先問你,你相信聞哲同志嗎?”
安琪幾乎沒有猶豫:
“我信。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那些舉報信里的內(nèi)容,全是無稽之談。”
陳戰(zhàn)勛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贊許:
“你信任他就好。其實我也相信聞哲同志。兩年前他在扶云縣處理秀水鎮(zhèn)爆炸事故的時候,我也在現(xiàn)場,親眼看到他在現(xiàn)場指揮救援,連續(xù)三天沒合眼,連一口熱飯都沒顧上吃。那樣的人,怎么可能為了迎合領導而隱瞞死亡人數(shù)?”
他頓了頓,又說:
“我不是為了聞哲個人,是為了長寧的發(fā)展。鼎元新區(qū)是長寧未來的經(jīng)濟增長點,需要聞哲這樣敢闖敢干、又清正廉潔的干部?!?/p>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確實有點棘手。省JW這次繞過市JW和省廳JW,直接帶走齊童葦,還找聞哲談話,明顯是有人在背后推動。而且曹玉國突然失蹤,這里面肯定有貓膩?!?/p>
安琪心里一沉:
“您是說,有人故意陷害聞哲?”
“十有八九?!标悜?zhàn)勛靠在沙發(fā)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你想想,曹玉國一個被免職的農(nóng)商行理事長,怎么會知道聞哲在維多利亞的行程?又怎么會知道兩年前秀水鎮(zhèn)爆炸事故的所謂‘內(nèi)幕’?肯定是有人給他提供了材料,還教唆他實名舉報。這個人,很可能就在新區(qū)班子里?!?/p>
“陳政委,您覺得會是婁鋒嗎?”
陳戰(zhàn)勛眼神一冷:
“至于婁鋒,我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在扶云縣的時候就因為稀土礦的事、干部使用的問題,跟聞哲鬧過矛盾,他確實有動機?!?/p>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訓練場:
“不過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不能隨便下結(jié)論。當務之急,是幫聞哲同志洗清冤屈,找到曹玉國,查清背后的指使者?!?/p>
安琪連忙問: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省JW那邊,會不會……”
陳戰(zhàn)勛轉(zhuǎn)過身,看著安琪,意味深長的說:
“舉報的核心問題,是秀水爆炸事件。舉報人看似針對齊童葦,實質(zhì)是針對聞哲。但是,看似是針對聞哲,其實要否定爆炸事件的定論,卻是直指凌風書記!所以,不過光靠聞哲自己還不夠,我們得幫他一把。”
一般的人還真聽不明白陳戰(zhàn)勛的話里有話,但安琪聽明白了。這件事,要捅到顧凌風那里去!就是說,要鬧,就干脆鬧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