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稽之談,本官身為云嵐縣令,乃一縣百姓的父母官,代表大周律法,無論是誰犯了罪,都會秉公辦理,豈有害怕一說?”
凌川緩緩起身,說道:“那在下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你還要百般拖延,莫非你真與劉家坑壑一氣,魚肉百姓?”
孫文泰已經(jīng)被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凌川喝道:“凌川,你屢次污蔑本官,到底是何居心?”
凌川指著頭頂上方,朗聲回應(yīng)道:“我想斬斷遮住云嵐縣天空那只大手,為他們討一份公道!”
聽到凌川這番話,場下百姓無不是感激涕零。
他們也終于相信,這天底下有好官,只是太少太少了。
凌川看著孫縣令,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如果孫縣令不愿意主持這份公道,那我凌某人來!”
“凌川,你目無法紀(jì)、擾亂公堂,本官一定稟明節(jié)度府,治你的罪!”孫文泰氣得渾身顫抖,怒喝道。
凌川不為所動,冷笑道:“這是孫大人的權(quán)利,不過,在治我的罪之前,是不是應(yīng)該先治劉家的罪?”
“此事本官自有決斷,還輪不到你來教本官做事!”孫文泰冷哼一聲,衣袖一甩就要離場。
“唰!”
只見一道寒芒閃過,蒼蠅直接拔出戰(zhàn)刀,擋住了他的去路。
孫文泰雙目圓瞪怒聲喝道:“凌川,你想干什么?”
“事情解決之前,孫大人不能走!”凌川聲音逐漸轉(zhuǎn)冷。
見此情景,王捕頭右手搭在刀柄上,就要拔刀,忽然感覺一股涼意傳來,只見凌川已經(jīng)用凌厲的目光鎖定了他。
“王捕頭,你也是云嵐縣百姓,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邊,想必比我更清楚,你們這位縣令大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你真要摒棄自己的良知,選擇站在蒼生和正義的對立面嗎?”
凌川這番話,宛如一把尖刀直接扎在王栩的胸口,讓他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正如凌川所言,這些年孫縣令與劉家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他都清楚,事實上,孫縣令待他也不錯,經(jīng)常給予獎賞,但他很清楚,賞給他的銀子,沒有一兩是干凈的。
每次收到銀子,他的內(nèi)心就會沉重幾分,因為他知道,那些銀子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
這些銀子他一分都沒花,全部分給了城里一群討口的孤兒,希望以此能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些,可依舊無數(shù)次夢見那些滿身鮮血的百姓站在他床前,就這么看著他。
可隨著跟隨孫縣令的時間越來越久,對于那些骯臟的交易和魚肉百姓的事情,他也逐漸麻木,只是每次拿到銀子的時候,心底都會感覺一陣刺痛。
凌川剛才這番話,宛如一道驚雷將他驚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沒有做過一件惡事,但那一幕幕見不得光的血腥,就像一頭惡魔,正在一點點蠶食自己的良心。
他想起自己入職前一天,娘親幫他整理衣物時,苦口婆心地叮囑他的那番話。
‘栩兒,以后當(dāng)了公差,手里有了權(quán)力,別丟了良心,要為老百姓做主,因為,你也是從百姓家里走出去的!’
如今,娘親已經(jīng)去世多年,自己也將她的叮囑忘之腦后。
“王栩,你還愣著干什么?把他給本官趕出去!”孫縣令的怒喝聲將王栩拉回了現(xiàn)實。
王栩緩緩松開握住刀柄的右手,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大人,這一次我想選正義!”
猶記得,第一次孫縣令將十兩銀子放到他面前,王栩猶豫了許久,內(nèi)心也掙扎了許久。
孫縣令告訴他,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所謂的正義,不過是不同的選擇而已,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實力,正義就是一個笑話。
他內(nèi)心經(jīng)歷一番爭斗,最終收下了那十兩銀子,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王栩感覺自己的脊背不像以往那般筆直,盡管孫大人對他愈發(fā)器重,甚至把自己當(dāng)成他的心腹。
“你說什么?”孫文泰怒目圓瞪,恨不得將王栩生吞活剝。
而王栩卻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這一刻,他感覺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消失了,腰板挺得筆直。
“所有人聽令,收刀,后退!”王栩?qū)ι砗笠槐娧靡壅f道。
“王栩,你個白眼狼,你反了天了!”孫縣令氣急敗壞地大喝道:“把王栩給我拿下!”
然而,一眾衙役置若罔聞,他們對于王栩這個頭兒非常敬重,當(dāng)王栩選擇站在正義的一方,這些衙役也都跟他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凌川看著王栩,贊賞地點了點頭,隨即再次看向?qū)O縣令,問道:“孫大人,現(xiàn)在能繼續(xù)審案了嗎?”
此時的孫縣令已經(jīng)成為孤家寡人,面對凌川手下那明晃晃的戰(zhàn)刀,他只能乖乖坐回堂上。
就在這時,王栩走到凌川跟前,說道:“大人,劉家二爺劉奇就在后堂,卑職這就去把他帶過來受審!”
“讓我的人去吧!”凌川卻制止了他,說道。
沈玨帶著兩名親兵,直奔縣衙后堂,不消片刻,劉奇便被帶了出來。
其實,劉奇一直躲在后堂偷聽,當(dāng)聽到王栩竟然反水,還把自己供出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不妙,正欲脫身沈玨便帶人闖了進來。
凌川冷眼從劉奇身上掃過,隨即對孫文泰問道:“孫大人,是你繼續(xù)審問,還是我來代你審?”
“本官自己會審,就不勞凌校尉了!”
看著臺下的劉奇,孫文泰坐立不安,只見他顫顫巍巍地拿起驚堂木,卻遲遲未能落下。
劉奇站于堂下,雙手負后,高昂著頭,一副傲然之態(tài)。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孫縣令開口問道。
劉奇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孫文泰,你確定要審我?”
“我……”
孫文泰滿臉緊張,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心里很清楚,在劉家人眼里,自己不過是他們的一條狗,哪怕是維持表面尊重,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幫他們處理一些事情。
“我累了,煩請縣令大人賜個坐!”這明顯是在提醒孫縣令,哪怕是在這縣衙,他也沒資格讓自己站著說話。
同樣,也是做給凌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