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時,夜已深沉。
蘇璃或許是忙了一天實在太累,已然入睡,呼吸均勻而輕柔。
凌川不想驚醒她,便輕手輕腳地褪去外衣,小心翼翼地上床。
然而躺在榻上,他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昨夜從楊斗重那里聽聞“真氣”一事后,他心中始終難以平靜。
一只手不自覺地在小腹處揉搓,試圖感知那傳說中的先天真氣,然而幾個時辰過去,除了腹部的溫?zé)岣?,什么也沒有察覺到。
凌川不禁皺眉,難道自己是無法修煉的廢材,體內(nèi)壓根就沒有真氣存在?
不知不覺間,窗外已現(xiàn)曙光。
凌川索性起身,穿上衣服,提起戰(zhàn)刀來到院中。
晨光熹微,驛站院中的青石板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潤,凌川深吸一口清晨涼爽的空氣,開始演練刀法與槍術(shù)。
戰(zhàn)刀破空之聲驚起了枝頭的鳥兒,刀光在晨曦中劃出一道道銀弧,五十余斤的破殤鋒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風(fēng),每一次出槍皆是霸道而果決,似乎要將積壓在心中的怒火與殺意發(fā)泄出去。
不多時,蒼蠅和沈玨二人到來,見凌川正在晨練,便恭敬地站在遠處觀望。
“你倆別看了,來與我過招!”凌川收刀而立,朝他們招手。
二人相視一笑,并無遲疑。
這樣的對練在以往是常事,只不過通常不會用真刀,畢竟刀劍無眼,難免誤傷。
況且他們都視自己的佩刀為寶貝,更是深知凌川這把寶刀的來歷和鋒利,自然不會‘以卵擊石’。
驛站不比將軍府和校場,沒有專門的對練木刀,三人只得各自折了一截粗細適中的木棍,以棍代刀。
“將軍,今天誰先來?”蒼蠅掂了掂手中明顯比戰(zhàn)刀輕很多的木棍,笑問道。
“你倆一起上吧!”凌川淡然開口。
二人聞言,頓時露出震驚之色,隨即眼中閃過興奮與激動的光芒。
以往對練中,他們?nèi)犻L沒少被凌川單獨‘指點’,每每被揍得鼻青臉腫,這次凌川竟然主動提出以一敵二,二人的眼底不約而同地浮現(xiàn)出‘復(fù)仇’二字。
凌川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禁笑道:“想報仇,我給你們機會,但能不能把握,那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將軍,那可就得罪了!”二人抱拳行禮,隨即默契地同時發(fā)動攻擊。
凌川手持木棍果斷迎了上去,客觀來說,蒼蠅和沈玨的實力在軍中皆屬佼佼者。
蒼蠅練的是軍中磨礪出的殺人刀法,與凌川的路數(shù)相似,且一直以來的對練中,凌川也沒少指點他。
而沈玨雖出身江湖,刀法卻沒有那些花哨的虛招,同樣以凌厲狠辣見長。
眨眼間,三人已交手十余回合,木棍相擊的噼啪聲在清晨的院落中格外清脆。
一開始,二人還覺得聯(lián)手有些不光彩,可十多個回合下來,他們竟未能占到絲毫上風(fēng),兩人對視一眼,不敢再留手,決定全力以赴。
“這才像話嘛!”凌川淡笑一聲,隨即收起臉上的玩味之色,神情專注起來。
蒼蠅看準一個空檔,手中木棍如毒蛇出洞,直刺凌川胸口。與此同時,沈玨配合無間地封死了凌川所有退路,木棍帶著破空聲橫掃凌川下盤。
面對這絕殺之局,凌川卻不退反進。
手中木棍宛如魚竿垂釣般精準地點在蒼蠅的手腕上,蒼蠅只覺手腕一麻,險些握不住木棍。
就在這個間隙,凌川側(cè)身避開沈玨的橫掃,不等對方變招,手中木棍如閃電般刺出。
一記寒星貫月,木棍尖端穩(wěn)穩(wěn)停在沈玨咽喉前半寸處。
凌川從容收棍,而蒼蠅與沈玨卻呆立當(dāng)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們原本以為,將軍的實力就算比自己強,也絕對有限,不曾想二人聯(lián)手竟然敗得如此徹底,甚至連凌川的衣角都沒碰到。
他們不知道的是,自上次得到楊鐵匠的指點后,凌川的刀法已然脫胎換骨,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
要是在昨日之前,凌川也會認為就算是把自己丟在江湖中,也算是個高手,但經(jīng)歷了與血衣堂殺手的生死搏殺,他深知江湖的水有多深,高手有多可怕。
加之昨晚在楊鐵匠那里了解到真氣的存在,更是徹底顛覆了他之前的認知。
“沈玨,你知道真氣嗎?”凌川來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問道。
沈玨點了點頭,“略知一些!”
凌川劍眉微挑,“那為何從沒聽你說過?”
“將軍也沒問我??!”沈玨老實回答。
凌川一時語塞,只得無奈地搖搖頭:“來,給我講講!”
“所謂真氣,其實并沒有傳說中那么玄乎……”沈玨在凌川示意下坐下,認真解釋道,“不外乎就是找到我們體內(nèi)的那股‘勁道’,并不斷熟悉掌握,將其運用起來。而且,就算找到了真氣,在達到三重境之前,與普通人并無太大區(qū)別,無非就是力量比以往稍大一些而已!”
“三重境?”凌川疑惑不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沈玨點了點頭:“所謂的三重境,就是在體內(nèi)凝聚出三道真氣,除了最初那道先天真氣之外,其余后天凝聚的都被稱之為后天真氣。只有達到三重境以上,真氣的威力才會逐步顯現(xiàn)出來?!?/p>
“像當(dāng)初在鐵鱗城外被咱們斬首的胡羯將領(lǐng)狼蝕,應(yīng)該就是一位三重境高手,若非咱們偷襲的話,想要殺他還真不容易!”沈玨說道。
“老沈,你幾重境?”蒼蠅好奇地插嘴問道。
沈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師傅說我天資愚鈍,這輩子估計也達不到三重境以上,自我找到先天真氣至今已有三年多了,卻只凝聚出一道真氣?!?/p>
“沒想到啊,你竟然是一位二重境高手!”蒼蠅的語氣中帶著善意的揶揄。
但凌川沒有笑,而是鄭重其事地問道:“你當(dāng)初是如何找到先天真氣的?”
“這事兒說起來很玄乎……”沈玨回憶道,“我當(dāng)初按照師傅的方法,在氣海中找了幾個月,卻一無所獲。正當(dāng)我要放棄的時候,卻忽然感受到了那道真氣的所在!就像是...就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一點星光,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p>
凌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后又向沈玨請教了一些有關(guān)真氣的常識,這才一起去用早飯。
由于不少士兵還在養(yǎng)傷,再加上天色陰沉又開始下雨,凌川便下令在驛站休整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