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瓷緩緩收回目光,落在那株向日葵上,又思量了幾分鐘。
才拿起手機(jī)給顧清瀲發(fā)了條微信:【姐,你來醫(yī)院的時候,幫我把房間右邊床頭柜里的白色盒子帶過來,謝謝?!?/p>
兩個小時后,顧清瀲帶著柳令儀親自為她煲的湯來到醫(yī)院。
顧瓷從她手中接過盒子,對她露出笑顏,先道了謝,“謝謝姐,辛苦你了?!?/p>
顧清瀲擺手,“這有什么辛苦的,就是順手的事,不過,阿瓷,這盒子里是什么?怎么還帶鎖?”
顧瓷抱著盒子,眉眼柔和地彎起,輕聲說,“里面有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顧清瀲想著她去年從國外回來就帶著這個盒子,一直這么寶貝著,就以為里面放著和裴綏有關(guān)的東西。
不過她拿著的時候,里面有晃動聲,像是手機(jī)之類的電子產(chǎn)品。
大概那部手機(jī)承載著他們所有的回憶和甜蜜吧。
亦是阿瓷能堅(jiān)持活下去的念想和期盼。
想到這里,顧清瀲就忍不住心疼顧瓷,抬手捏了捏她消瘦的臉頰,“你啊,怎么這么傻?喜歡就要搶啊,本來就是你把阿綏讓給孟笙的,現(xiàn)在搶回來又……”
“姐,你怎么又扯這上面去了?”
顧瓷無奈打斷她的話,“我不是說過了嗎?阿綏和孟館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門當(dāng)戶對。
孟館長那么好,裴奶奶肯定會喜歡孟館長的,還有阿綏,阿綏那么優(yōu)秀,孟家肯定也會很滿意……”
顧清瀲?yán)浜咭宦?,不以為意道,“也就是你善良,那孟笙除了一張臉外,哪一點(diǎn)好了?還是個二婚的破鞋,裴奶奶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這只狐貍精?”
“姐!”顧瓷擰眉,生氣道,“你別這樣說話,狐貍精……多難聽啊,人家孟館長好歹也是女孩子……”
“好好好,我不說了,怪我說錯話了。”
顧清瀲見她動怒,連忙討?zhàn)?,又岔開話題問道,“下個月是裴奶奶八十歲的壽辰,你要回去嗎?”
壽辰啊。
顧瓷頓了下,笑道,“我這身子要是允許的話,肯定要回去給裴奶奶祝壽的。說起這個……阿綏的生日是不是也快到了?”
顧清瀲愣了下,恍然想起來,“哦,對,他的生日和裴奶奶的生日離得近。阿瓷,你要陪阿綏過生日嗎?”
顧瓷笑著搖搖頭,“我已經(jīng)不是他的未婚妻了,陪他過生日的,也不該是我了。我就是想問問姐,你說我們要不要送禮給阿綏?”
“想送就送呀,這有什么?你……不是他未婚妻了,那好歹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之間送個禮,不是很正常?阿瓷,你送個禮都想那么多,是怕孟笙誤會?”
顧瓷嘆了口氣,輕聲開口,言語間都是惋惜。
還有一絲苦澀和懊悔。
好似是在為自己當(dāng)初的愚蠢,造成如今這個局面而苦惱不已。
卻又無可奈何。
“總歸我和阿綏的關(guān)系有些不一樣,孟館長不在意那是她大度,但我不能做這些故意讓她誤會的事情,不然我成什么了?”
顧清瀲將湯遞給她,“你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你總是這樣,別人該當(dāng)你好欺負(fù)了。
那孟笙要是介意這個,呵,這點(diǎn)度量,哪來的臉進(jìn)裴家的門,當(dāng)裴二少奶奶?。坎浑幕??
你別管她,你想送阿綏什么生日禮物,你和我說,我?guī)湍闳ブ棉k,我倒要看看她孟笙能把我怎么樣?!?/p>
顧瓷喝了口雞湯,擋住嘴角的笑意,抬眸時,面上已經(jīng)顯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了。
“姐,你別去找她的麻煩,忘了上回爸媽是怎么罰你的了?爸媽還親自攜禮上去道歉?!?/p>
說起這個,顧清瀲就脹得臉紅,手都忍不住抖了抖,心底的惱意在盡情翻涌著。
如果孟笙在這里,肯定要夸一句顧瓷演技高超了。
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她也在余瓊?cè)A那個名媛培訓(xùn)班里上過課呢。
這演技,和余瓊?cè)A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
孟承禮今天的檢查一切都很順利,得了傅諶的允許,她還推著輪椅帶著他在外頭溜達(dá)了一圈。
也就五分鐘的樣子,但孟承禮卻覺得很舒服。
實(shí)在是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了。
晚上七點(diǎn)半左右,孟笙陪他吃了飯,就收到裴綏發(fā)來的微信語音,說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到。
她回了個“好”過去,看著孟承禮吃了藥,囑咐了他幾句,就算著時間道別,準(zhǔn)備下去等他。
她走出病房,正好前邊有個護(hù)士推著一輛治療車朝這邊走來。
孟笙本來沒太在意,卻不想她剛邁開步子,隔壁病房沖出來一道歡快又高興的小身影。
她一愣。
原本靜謐的長廊里響起一道驚嚇過后的尖叫聲,以及撞到東西的倒地聲。
還有一句“小心”在長廊里蕩起陣陣回音。
孟笙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抱住了沖出來的緲緲,那輛治療車,以及車上的東西盡數(shù)倒在了她的背上。
似乎還有什么東西戳破了她肩膀處的襯衫,細(xì)密的疼意從四面八方傳來,讓她一時分不清到底哪里更疼。
“孟笙!”
傅諶走過來看到這一幕,立馬跑過去,把緲緲從她懷里扯出來,望著她肩膀上滲出的血,呼吸頓時一緊,神色變得凝重。
護(hù)士被嚇得不輕,“孟小姐,你……”
傅諶呵斥了一句,“別愣在這了,去拿處理傷口的東西來?!?/p>
“這里就有?!?/p>
護(hù)士連忙從倒在地上的東西里拿出幾樣遞給傅諶。
傅諶暫時沒接,知道這里不是處理傷口的地方。
望著孟笙的臉,低聲問,“你肩膀被剪刀劃到了,需要你把肩膀露出來才能處理,我先扶你進(jìn)去,可以嗎?”
孟笙只覺得有股劇痛如電流一般竄上脊椎,最后在肩胛骨上炸開一團(tuán)灼熱的火球。
她點(diǎn)點(diǎn)頭,雙手撐著地板站起來。
但右邊的肩膀太疼,她整條胳膊一動,就使不上力氣了。
傅諶伸手扶住她,就近去了緲緲的病房,讓她坐在外廳的沙發(fā)上,作為醫(yī)生,他習(xí)慣性地想扯開孟笙的衣服去看傷口。
手伸到半空,卻忽然停下來了,“笙笙,我需要看你身上的傷。”
孟笙愣了下,她知道在醫(yī)生眼里,是沒有男女之分和意識的。
畢竟若是在意這個,對待病患這么挑挑揀揀,患者的命都沒了。
所以她也沒有必要矯情去害羞和不好意思。
這么想著,她抬手解開襯衫的扣子,將衣服慢慢往下褪,露出兩片白皙的肩膀時,便停下了,另一只手便捂著胸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