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久是那種什么都不怕的人，用南方話來說，小時候就是個反骨仔。

就我了解的，在他20多歲認(rèn)識洛袈山以后，這輩子，在沒碰過其他女的。

以前盜墓行里說帶女人是忌諱，可時代在進(jìn)步，現(xiàn)在不一樣了。光說北派，就像紅姐那樣，女的干后勤，跟著團(tuán)隊(duì)跑的有很多，她們踩點(diǎn)，放風(fēng)，打聽，買裝備，膽大細(xì)心，個頂個能吃苦。

這些年，肯定有女的想主動搭上他，可田三久都沒搭理過。九清水幾乎盜了淶水地區(qū)所有的清代王爺墓，就這么牛比的女人，聽說早年也對田三久有過意思，畢竟田把頭五官長的也帥啊。

我早就感受到了，田三久心里憋著一股火，所以他直接拍著阿春姐妹師傅的臉就罵:“你牛逼什么？你想干什么？”

院里有燈泡，度數(shù)不高。

小妹站在一旁臉色陰晴不定，手緊攥著自己衣角，她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到家長來了。

這個五先生，慢慢拿開田三久拍自己臉的手。

他也不生氣，而是摘下了眼鏡，面帶微笑。

我草，說真的，他摘下眼鏡那一刻，從側(cè)面，真有點(diǎn)像我初中數(shù)學(xué)老師，個頭不高，毛刺頭，老愛拿木頭大圓規(guī)打我手心。

五先生笑著說:“咱們?nèi)说街心?，這位田兄，你是不是很多年，都沒對別人笑過了？”

他繼續(xù)說:“自家孩子做的再錯，那也是自家孩子，當(dāng)大人的，最后總歸要管孩子的?！?/p>

“冤有頭債有主，我已經(jīng)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什么五丑....不是說他能幫小妹治臉嗎？好，我去找他。”

“不是！”

我解釋道:“能幫小妹治臉的是五丑自傷蛇，人已經(jīng)不在了，那個帶塑料面具的，可能是前五丑。”

“那有什么區(qū)別？”

這人點(diǎn)頭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小妹跑著追了進(jìn)去，留下田三久站在原地眉頭緊皺。

短暫談話結(jié)束。

自始至終，這個五先生始終面露微笑，咯吱窩下夾著他那本厚書。

但我卻總感覺這人極度危險，社會上不是有句話說，不要惹笑瞇瞇的人。

就這樣，一場原本以為爆發(fā)的劇烈沖突，伴隨著五先生的轉(zhuǎn)身進(jìn)屋，暫時避免了。

“云峰，你跟我出來一趟?！?/p>

將我叫到門口，把頭向屋子里看了看，這才松了口氣說:“還好，這人如我想的那樣，算是個明事理的人，否則....恐怕剛才田三久手就沒了。”

“??？”

我小聲說:“這么牛逼？可他看起來，怎么跟我初中的數(shù)學(xué)老師一個吊樣？”

“可不敢這么說...”

把頭皺眉看著院里方向說:“當(dāng)時如果田三久把阿春姐妹殺了，那現(xiàn)在就是有理也說不清，絕對會牽扯到我們幾個?！?/p>

“云峰，你知不知道，佳木斯精神病二院？”

“知道，現(xiàn)在謝起榕不是還關(guān)在那里？”我說。

“沒錯，那個地方.....”

把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明顯懼色，他說:“佳木斯精神病院是長春會的，那個地方，據(jù)傳聞比地獄更像地獄....”

“那里地上五層樓，地下一層地下室，關(guān)了太多瘋子，也關(guān)了一些沒瘋的人，謝起榕只是其中一個。”

“88年出事以后，89年，長春會派人去找這個姓五的，就是想招攬他，去佳木斯精神病院，看大門?！?/p>

把頭拍了拍我肩膀，讓我早點(diǎn)休息，轉(zhuǎn)身回去了。

阿芳家里雖然有空屋子，但住不下這么多人，因?yàn)樽詡咭呀?jīng)死了，我們幾個晚上又搬回到了那棟沒電的院里，我們還有鑰匙，把頭留在了阿芳家，當(dāng)然，那個五先生也留在了那里。

“喔喔喔！”

早上，村里公雞的打鳴聲叫醒了所有人。

把頭大早上打電話給我說:“云峰，好消息！阿春剛醒過來了，只要人能醒來，就什么都好說?！?/p>

從這兒到村醫(yī)阿芳家里，十分鐘路程，我跟魚哥說咱們?nèi)タ纯?？魚哥嘴上說:“不去不去，”可他的腳，卻自己往那里走。

小萱不去，她說她和阿春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破裂，以后也不會在是姐妹。

剛出門沒走幾步，身后突然傳來尖叫聲。

“啊.....！”

“閃開！”

“快閃開！”

我轉(zhuǎn)頭一看，嚇了一跳。

小唐騎著自行車，背著個書包，竄的非?？?！

她扶著車把大喊大叫！都到她家門了也沒停，直接沖著我就撞了過來！

“??！”

小唐驚恐大喊:“項(xiàng)哥！項(xiàng)哥救命！沒剎車?yán)玻　?/p>

我一個跳步跑開。

就看著小唐嗖的一聲！從路中間竄了過去，帶起了一陣風(fēng)。

“救命！救命?。　?/p>

我和魚哥忙跑著去追自行車。

照這個速度下去，她遲早要撞墻！

魚哥跑著追上小唐，他大手直接抓住自行車后座，右腳擰地，身子繃直，猛的向后一拉！

這股反作用力讓小唐直接摔了下來，臉朝下，啪的摔倒了地上。

“你沒事吧？”我趕快去扶她。

小唐額頭蹭破了皮，衣服上都是土，鼻子也流了血。

她起來哭道:“嗚....痛死了項(xiàng)哥，我車沒閘了！”

我樂死了，我說你大早上去干什么。

小唐擦了擦鼻血，掀開褲腿讓我看。

我看她小腿上也磨破了皮，而且還綁了兩個沙袋。

小唐著急說:“這是我奶奶縫的，我早上騎車是去運(yùn)動了，我要是不運(yùn)動，立定跳遠(yuǎn)只能跳一米！800米長跑也跑不動，快考試了，我要爭取加分！滿分30分呢！”

“項(xiàng)哥你呢？你那時候體育加了多少分？”

“我？”

我就沒考，加什么分。

不過我說我是滿分。

頓時，小唐對我投來羨慕又崇拜的目光。

不過，她這個立定跳遠(yuǎn)只能跳一米實(shí)在太弱，我要是去參加，隨便都能一米五。

我讓魚哥試了試，雖然沒用尺子量，但魚哥大概是3米左右。

小唐說要去村醫(yī)家里拿創(chuàng)可貼，正好我們順路，就結(jié)伴走。

一戶村民家門口圍了個菜園子，路過時，我突然看到菜園子里有一條菜花蛇，不大，小臂那么長。

湖南天氣暖和的快，這季節(jié)，在農(nóng)村路邊兒看到蛇很正常，何況是很常見的菜花蛇。

我拍了拍小唐肩膀，嚇唬她說:“快看！有蛇！”

“哪呢哪呢！”

小唐看到了菜花蛇，她馬上支上自行車跑過去看。

她捏住菜花蛇提起來，呼呼呼甩了兩圈，給扔遠(yuǎn)了。

完事后，小唐拍手笑道:“項(xiàng)哥好壞，你想嚇唬我?！?/p>

“切，我才不怕。”

...

找阿芳拿了創(chuàng)可貼和紫藥水，小唐腿上綁著沙袋，推著破自行車離開了，走之前小唐送了我一個蘋果吃。

“哎，魚哥?！?/p>

“我記錯了？小唐不是怕蛇嗎？”

“不知道，可能她是怕山里的毒蛇，這種菜園子里的蛇不怕?！濒~哥說。

屋里。

阿春人醒了，她臉上沒血色，頭發(fā)很亂，正靠著枕頭喝米粥，吃些流食。

“五師傅....我....”

“行了春子，人活著就行，所有人都罵你，原因過錯也的確在你，你為小妹做的太多了。”

阿春雙手捧著粥碗，慢慢低下了頭。

“各位能暫時回避？”

“我想和我徒弟單獨(dú)聊一會兒?！?/p>

“自然可以，請便?！?/p>

把頭給了我個眼色。

這時，田三久不咸不淡的說:“人既然醒了，40萬，今天能不能給我?！?/p>

五先生轉(zhuǎn)頭說:“她們姐妹為了治病，這些年沒有存款，我手上也沒那么多錢，麻煩您寬限兩日，我可以去借。”

田三久皺眉，冷聲道:“三天，我耐心有限，最多等你們?nèi)??！?/p>

他點(diǎn)頭說可以。

人都出去了，他們師徒大概在房間里呆了半個多小時，不知道談了什么。

出來后見我在吃蘋果，五先生單獨(dú)把我叫到了一旁。

他一臉微笑，很禮貌的問:“那個原五丑住在哪里，能不能帶我去見一下那人?！?/p>

“不清楚，我上次見他人是在日月公園。”

五先生夾著他的厚書問:“日月公園？那是哪里？”

“是角山鎮(zhèn)一個公墓?！?/p>

“這個...能不能冒昧問一下，我很好奇”，我指著他咯吱窩夾的書問:“你為什么總拿著這本書？是有什么特殊含義？”

“你說這個？”

他打開產(chǎn)后護(hù)理一百招讓我看。

原來書里掏空了，而對折頁，分別放了兩把開刃蝴蝶刀。

他取出其中一把，卡塔一聲甩開！

金屬碰撞的聲音，非常輕脆。

這刀的刀身純黑，刀刃是純白的，刀柄做了鏤空了，手指剛好能套進(jìn)去，而在刀柄最上端，刻了一個“折”字。

鋒利無比的蝴蝶刀在他手上跳舞，開合，轉(zhuǎn)圈，尤其是最后那個轉(zhuǎn)圈，像風(fēng)車，看的我目瞪口呆，不知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你這么吃不好吃?！?/p>

他將我手里的蘋果拋到空中，蝴蝶刀瞬間劃過！

蘋果一分為二，掉在我手里。

我楞住了。

就這？這我也行吧？

“這么吃才好吃?！彼χ牧伺奈壹绨颍仙蠒D(zhuǎn)身走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咔嚓咬了一大口蘋果。

不對.....

蘋果核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