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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鳥盡弓藏,議長要卸磨殺驢?

短暫的休整,只是為了更瘋狂的沖刺。

議事大廳內(nèi),剛剛從半年高壓工作中緩過一口氣的核心成員們,還沒來得及享受片刻的安寧,就被沐瑤再次召集。

“今日,議三件事?!?/p>

沐瑤坐在主位,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寒暄。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心中莫名一緊。

“第一,共和國第一個五年計劃?!?/p>

又是一個新詞。

沐瑤沒有理會眾人臉上的困惑,直接鋪開一張早已準(zhǔn)備好的規(guī)劃圖。

“以京城為核心,將北方十八州,劃分為兩大區(qū)域?!?/p>

“東部九州,為農(nóng)業(yè)區(qū)。西部九州,為工業(yè)區(qū)?!?/p>

“農(nóng)業(yè)革命與工業(yè)革命,同時進行?!?/p>

“我不僅要讓所有人都吃飽飯,還要讓所有人都穿上新衣,住進新房?!?/p>

話音落下,大廳內(nèi)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個宏大到近乎瘋狂的計劃砸懵了。

同時進行?

這半年來,僅僅是在京畿地區(qū)搞建設(shè),就已經(jīng)讓所有人脫了一層皮。

現(xiàn)在,她要把范圍擴大到整個北方十八州?

還要一半一半地分開搞?

“議長!”

沐淵亭第一個站了出來,他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我們的財政、人力,恐怕……恐怕支撐不起如此龐大的計劃。步子邁得太大,容易……”

“沒有退路?!?/p>

沐瑤直接打斷了他。

“要么站在原地,等著被南方的傀儡朝廷和異族吞噬。要么,就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已變成一個誰也啃不動的鋼鐵巨獸?!?/p>

她掃視著眾人。

“我選擇后者。”

大廳內(nèi),無人敢再反駁。

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不容置喙的強勢。

“第二件事,軍隊改革?!?/p>

沐瑤的話鋒一轉(zhuǎn),讓龐萬里的身體下意識地挺直了。

“我們現(xiàn)在的五十萬軍隊,成分太雜。有被俘的降卒,有活不下去的流民,還有被強征的壯丁。”

“他們當(dāng)兵,只是為了混口飯吃?!?/p>

“這樣的軍隊,打順風(fēng)仗可以,一旦陷入苦戰(zhàn),就會一觸即潰?!?/p>

龐萬里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已無話可說。

沐瑤說的是事實。

“我要的,不是一群只為軍餉賣命的雇傭兵?!?/p>

沐瑤站起身,聲音陡然提高。

“我要的,是一支有信仰,有靈魂的軍隊!”

“他們必須明白,他們?yōu)楹味鴳?zhàn)!他們不是為我沐瑤而戰(zhàn),也不是為某位將軍而戰(zhàn)!”

“他們是為了保護身后的家人,是為了保衛(wèi)這個屬于他們自已的國家而戰(zhàn)!”

“從今日起,在全軍范圍內(nèi),開展思想教育!我要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什么叫‘保家衛(wèi)國’!”

這番話,讓龐萬里等一眾武將,只覺得一股熱血從腳底直沖頭頂。

保家衛(wèi)國!

這四個字,他們從未想得如此透徹。

“北方十八州,人口超過兩億。區(qū)區(qū)五十萬軍隊,遠(yuǎn)遠(yuǎn)不夠。”

沐瑤拋出了下一個重磅炸彈。

“即日起,頒布《共和國征兵法》?!?/p>

“面向全國,征召兩百萬志愿兵!”

“不限男女,凡年滿十六周歲,身無殘疾者,皆可報名!”

“軍餉或許不高,但足以養(yǎng)家糊口。凡參軍者,其家人可享受稅收減免,子女可優(yōu)先入學(xué)!”

兩百萬!

還要女人!

整個大廳徹底炸開了鍋。

“議長,這……這萬萬不可??!”

一名文官顫抖著出列。

“自古以來,哪有女子從軍的道理!這……這有違綱常!”

“我定的,就是新綱常?!?/p>

沐瑤一句話,就將他所有的話堵了回去。

“另外,出臺軍銜制度?!?/p>

她將一份文件遞給龐萬里。

“從士兵到元帥,共設(shè)五等二十級。憑軍功晉升,能者上,庸者下。”

龐萬里接過文件,粗略一看,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上面清晰地劃分了每一個等級,對應(yīng)著不同的權(quán)責(zé)與待遇。

這意味著,一個普通士兵,只要軍功足夠,未來甚至可以成為執(zhí)掌千軍萬馬的元帥!

這給了所有士兵一條看得見摸得著的登天之路!

“第三件事?!?/p>

沐瑤的視線,從狂喜的龐萬里身上移開,緩緩掃過全場。

大廳內(nèi)的喧囂,再次平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她最后的宣布。

他們有預(yù)感,這第三件事,恐怕比前兩件加起來,還要驚人。

“撤銷陳慶之,北境聯(lián)合管理部部長一職?!?/p>

轟!

一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每個人的頭頂。

沐風(fēng)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臉上滿是駭然與不解。

龐萬里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沐淵亭,也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撤銷陳慶之的職務(wù)?

為什么!

陳慶之,那是北境的定海神針!

是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穩(wěn)住了北境的局勢,推行新政,將整個北境打造成了共和國最穩(wěn)固的糧倉!

他更是沐瑤最忠誠,最得力的支持者!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撤掉他的職務(wù)?

這是自毀長城!

“云娥!你瘋了!”

沐風(fēng)再也忍不住,沖到大廳中央,指著沐瑤,聲音都在發(fā)抖。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陳慶之在北境,那就是天!你把他撤了,北境萬一亂了,我們這半年的心血就全完了!”

“是啊,議長!”龐萬里也急了,撓著頭,甕聲甕氣地勸道:“陳將軍在北邊干得好好的,為啥要撤他?。堪巢幻靼?!”

大廳內(nèi),議論聲四起。

所有人都無法理解沐瑤這個決定。

這簡直是毫無道理的昏招!

沐瑤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平靜地補充完了她的話。

“命,陳慶之即刻卸任,三日之內(nèi),返回京城?!?/p>

“另有任用?!?/p>

另有任用?

這四個字,非但沒有平息眾人的疑惑,反而讓那股不安的疑云,更加濃重了。

北境聯(lián)合管理部部長,那幾乎是封疆大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回到京城,還能有什么比這個更高的位置?

難道……

一些心思活絡(luò)的官員,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議長這是……要對陳慶之動手了?

這個念頭一出,許多人后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們看向沐瑤的表情,多了一層深深的忌憚。

沐瑤將所有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

她沒有解釋。

有些事,不需要解釋。

她的權(quán)威,正是在這一次次無人理解,卻又最終被證明是正確的決定中,建立起來的。

北境的農(nóng)業(yè)革命已經(jīng)走上正軌,有沒有陳慶之,影響不大。

一個管家,誰都能做。

……

北境滄州,議政廳。

陳慶之手中拿著那封來自京城的調(diào)令,臉上的表情復(fù)雜難辨。

廳內(nèi)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所有的幕僚和將領(lǐng)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部長,這……這明擺著不對勁??!”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聲音顫抖。

“是啊,部長!您在北境干得好好的,農(nóng)業(yè)改革搞得轟轟烈烈,百姓們對您感恩戴德,憑什么突然就要撤您的職?”

“而且這調(diào)令上,只說讓您回京,連個新職務(wù)都沒有!這不是擺明了要……”

“閉嘴!”陳慶之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整個議政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

陳慶之向來溫和,很少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誰再敢對議長有半句不敬,我陳慶之第一個不答應(yīng)!”他站起身,掃視著眾人,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

一名年輕的參謀鼓起勇氣:“可是部長,您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嗎?這天下間,功高震主被殺的例子還少嗎?”

陳慶之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你在質(zhì)疑什么?質(zhì)疑議長的為人,還是質(zhì)疑我的眼光?”

“屬下不敢……”

“不敢就給我閉嘴!”陳慶之重新坐下,聲音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不容質(zhì)疑的威嚴(yán):“議長是什么人,我比你們?nèi)魏稳硕记宄?。她要是真想要我的命,何必這么麻煩?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誰若再敢揣測議長,休怪我陳慶之翻臉不認(rèn)人!”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言。

陳慶之看著手中的調(diào)令,心中其實也不是沒有一絲疑慮。

畢竟這一年來,他在北境的權(quán)勢確實太大了。

整個北境的軍政大權(quán),幾乎都在他一個人手里。

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拋開。

沐瑤不是那種人。

他了解她。

“傳令下去,三日后啟程回京?!标悜c之將調(diào)令收好:“北境的事務(wù),暫時由各部門負(fù)責(zé)人代管?!?/p>

“部長……”

“執(zhí)行命令!”

……

三日后,陳慶之帶著簡單的行囊,踏上了回京的路。

身后,是他苦心經(jīng)營了一年的北境。

這里有他灑下的汗水,有他的心血,也有他的驕傲。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陳慶之掀開車簾,回頭看了一眼漸行漸遠(yuǎn)的滄州城。

城門口,聚集著前來送行的百姓,他們揮舞著手帕,眼中含著不舍的淚水。

“陳部長,您什么時候回來???”

“部長,您可不能忘了我們?。 ?/p>

“部長保重!”

聲聲呼喊,傳入陳慶之的耳中,讓他的心情更加復(fù)雜。

這一年來,他在北境推行新政,分田地,辦學(xué)堂,興水利,改良農(nóng)具。百姓們的日子,確實比以前好過了太多。

他們對他的感激,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而現(xiàn)在,他要離開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

甚至……還能不能回來。

陳慶之閉上眼,強迫自已不去想這些。

沐瑤不會害他的。

他堅信這一點。

……

半個月的長途跋涉,風(fēng)餐露宿。

當(dāng)陳慶之再次看到京城那高聳的城墻時,心中五味雜陳。

一年前,他是作為滄州王離開的。

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

一年后,他是作為一個被撤職的官員回來的。

前途未卜,忐忑不安。

世事變遷,莫過于此。

馬車穿過城門,駛?cè)胧煜さ慕值馈?/p>

京城變化很大。

街道更寬了,建筑更新了,人們的穿著也更體面了。

到處都能看到正在施工的工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蓬勃向上的氣息。

這就是沐瑤一手打造的新世界。

陳慶之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她的理想正在一步步實現(xiàn)。

馬車停在了議長辦公室門前。

陳慶之下車,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了一口氣。

一年了。

他們終于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