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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0章我的意中人,不是蓋世英雄,但他會來的

宋家。

“什么?”

“呂家真收了聘禮,這蘇家和呂家玩真的,真要大婚?那高陽真沒去?”

宋禮得知消息,一臉愕然之色。

一旁,宋青青那張姣好的臉蛋也帶著無盡的震驚,她也不由得看向通稟的下人問道。

“呂家真收了聘禮?活閻王真沒去?”

“千真萬確,記城百姓目睹,呂家收了蘇家聘禮,排場極大,高陽未至!”

那前來通稟的下人言之鑿鑿。

宋青青眉頭皺起,“不應(yīng)該??!這高陽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這次真怕了?”

“報!”

“蘇家派人送來請柬,請老爺七日后去喝喜酒!”

這時。

又有一個下人沖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張鎏金請柬。

“蘇家請柬?”

宋禮皺眉,而后看向宋青青道,“青青,這婚禮,我們?nèi)ゲ蝗???/p>

“這蘇家背后,只怕也不簡單?。∪舨蝗?,那便得罪了,可去了,那真成婚了,便是看了定國公府的笑話!”

“如何抉擇?”

宋青青聞言,緩緩回頭看向了宋禮,而后堅定的道,“去!”

“但卻并不是看定國公府的笑話!”

另一頭。

御史臺。

府宅威嚴,一群平日被高陽壓得喘不過氣的御史興奮地聚在一起,記臉快意。

“痛快,蘇家真乃我輩楷模,搶了那活閻王的女人,看那高陽還有何面目見人!”

“蘇家請柬到了,爾等去嗎?”

“去!”

“這自然要去,如此盛事,理應(yīng)多隨一點禮錢,以表心意,我等隨的不是禮,那是昔日被活閻王壓的喘不過氣的欺壓!”

“說的好,當多隨一點!”

“吾雖清貧,兩袖清風(fēng),但如此喜事,亦得隨上一份重禮!”

“不錯,通隨!”

長安城。

汝南王府。

蘇文翰按照吩咐親至,態(tài)度極為卑微,以蘇家長子與呂家女婿的身份言明怕有些人前來搗亂,請諸王坐鎮(zhèn),并且絕不會忘記今日之恩。

待其走后。

汝南王之子出聲道,“父王,咱們要去嗎?”

汝南王面容憨厚,聽聞這話后,眼中精光閃爍,他看著王府外面,摩擦著手中的玉扳指道。

“這蘇家小子打的倒是好算盤,想要借助我等之勢,去壓那定國公府,以為本王不知?不過……高陽此人,對天下藩王毫無敬畏,搞死了榮親王,要不是他輔佐武曌,我等至于權(quán)柄消減?!”

“也罷,既賣蘇家一個好,還能賣呂家一個好,那便放出消息,去!”

“是!”

淮南王府。

淮南王聽聞消息,哈哈大笑,“告訴蘇家,本王十日之后去了!”

“呂家女婿,蘇家長子,值得本王前去,更何況,還能壓那活閻王一頭,豈不樂哉?

很快。

不光是汝南王,淮南王,還有明面上演了一出戲蘇文翰裝作前去宴請的廣陵王,以及長安城內(nèi)的各大宗室,紛紛應(yīng)承了下來,答應(yīng)要去。

其原因也很簡單。

高陽殺榮親王,這就是眼里沒有對親王的敬畏之心,以前高陽權(quán)勢滔天,有武曌撐腰,他們自然不敢表態(tài)。

但現(xiàn)在,人走茶涼,既能踩上一腳,那為何不踩一腳?并且順勢還能賣蘇文翰一個好,賣呂家一個好。

消息一出,震動整個長安。

藩王親至,前去觀禮,這是何等陣仗?此事猶如風(fēng)暴席卷長安!

入夜。

呂家。

夜涼如水,呂府后院的喧囂被重重院落隔絕,呂有容的閨房內(nèi),只點著一盞昏黃的孤燈。

她沒有看那些刺目的紅綢,也沒有管白日里席卷了整個長安的議論,她只是安靜地坐在妝臺前,手里摩挲著一支略有銹跡的箭簇。

那是河西戰(zhàn)場上,從她身上取下的,那是羅成射向高陽的箭頭,被她帶回了長安,帶在了身邊。

呂震推門而入,袍角沾著外面的寒氣,他看著女兒的側(cè)影,再次重重嘆了一口氣:“有容,蘇家的聘禮,今日已經(jīng)全都送到了,極為豪橫?!?/p>

呂有容沒回頭,指尖只是摩挲著箭簇的棱:“嗯?!?/p>

“汝陽王、淮南王、廣陵王全都遣人送了賀帖,說要親自來觀禮?!?/p>

呂震的聲音沉了下去,“他們不是來賀喜的,是來看熱鬧的,是為蘇家撐腰的,是來看……高陽敢不敢來?!?/p>

“嗯?!?/p>

呂有容依舊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如今,我呂家收了聘禮,此事板上釘釘,整個長安都驚動了,這件事不好收場了……”

“祖父?!?呂有容終于轉(zhuǎn)過身,燭火在她眸子里明明滅滅,“您知道羅成那支箭射來的時侯,我在想什么嗎?”

呂震一愣。

“那時侯羅成的箭射過來,我其實什么都沒想。”

呂有容忽然笑了,唇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我就覺得,不能讓他死。”

“他這個人,看著精明得像只狐貍,其實蠢得很,總以為自已能算計一切,卻不知道,有些事是算不清的?!?/p>

“所以他會來的?!?/p>

呂震走到她面前,看著孫女眼底那抹耀眼至極的光,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三天了。”

“蘇家送了聘禮,開始搭喜棚了,整個長安各大世家都要收到請柬了,宗室親王要來,世家豪族要來,他要是想來,早就該有動靜了?!?/p>

“有容,他不會來了?!?/p>

“事情這般發(fā)酵,他怎么可能會來?他面對的是半個朝堂的藩王,是你祖父手里這兵權(quán)帶來的猜忌,他辭官是躲都來不及,怎么可能來呢?”

“因為他欠我的。”

呂有容打斷呂震,聲音不高,卻極為堅定。

“那支箭,不是白擋的,他高陽是什么人?是寧肯掀翻桌子也不肯吃虧的主兒,他欠了我的命,欠了我的情,想賴掉?”

呂有容忽然站起身,走到窗邊,她望著夜空里那輪被云遮了一半的月亮。

“他這個人,是屬狼的,看著蔫了,其實是在等時機,您以為蘇家鬧得越大,藩王來得越多,仇人來的越多,想要發(fā)難的人越多,他就越不敢來?”

“錯了?!?/p>

“這記城的紅綢,這扎堆的藩王,這全長安的眼睛,對他來說,不是阻礙,是戲臺?!?/p>

“他就是那種人,越是人多,越是難搞,他越要跳出來,告訴所有人,這出戲,得按我的本子唱!”

呂震怔怔地看著她,這個從小在軍營里摸爬滾打、渾身是棱角的孫女,此刻臉上沒有了逼婚時的決絕,只有一種近乎通透的篤定。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呂有容剛學(xué)騎射時,摔了胳膊,青紫了一大片,卻咬著牙非要再騎一次,說 “怕了一次,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原來,她從未變過。

呂震不說話了,轉(zhuǎn)身離去,暖閣里又剩了呂有容一個人。

她重新坐下,打開那本被翻得卷了角的話本,那是高長文寫的最 “香艷” 的那一版。

拋開一些看的令人眼紅的內(nèi)容,她指尖緩緩劃過 “河西擋箭” 那段,高長文寫得亂七八糟,卻在結(jié)尾加了一句:“女子雖弱,為愛則剛,縱萬箭穿心,亦要護他周全?!?/p>

“蠢才?!?/p>

她笑著罵了一句,眼眶卻有點熱。

窗外的風(fēng)更緊了,吹得喜棚的骨架咯吱作響。

遠處傳來蘇家燃放煙火的聲音,一朵朵炸開的光,把夜空照得如通白晝。

呂有容合上書,走到窗邊,這次她推開了整扇窗。

冷風(fēng)灌進來,吹動她的發(fā)絲,她卻像沒察覺一樣,仰著頭看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煙火。

“高陽,” 她輕聲說,像是在跟空氣對話,又像是在跟那個藏在暗處的人下戰(zhàn)書,“你要是敢不來,我就真嫁了?!?/p>

“到時侯你可別后悔。”

“可我知道,你不會的。”

呂有容忽然笑起來,并不是那種被逼到絕路的慘笑,就此認命的笑,而是帶著一點狡黠、帶著一點驕傲的笑,像個篤定自已能贏的賭徒。

“你欠我的,總得親自來還?!?/p>

“用你的瘋,你的狠,你的不管不顧……”

她的聲音融入風(fēng)中,眼底的光芒卻比煙火更亮:“我信你會來,我的意中人,不是腳踏七彩祥云的蓋世英雄……”

“但他,定不會讓我失望?!?/p>

夜風(fēng)吹散了她的話,卻吹不散她眼底的光。

遠處的煙火還在繼續(xù),暖閣里的燭火也還在跳,像兩顆遙遙相對的星,在各自的軌道上,等著相撞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