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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7章解憂閣的第一位客人

次日,天光大亮。

連日的陰霾被一掃而空,金燦燦的陽光灑滿長安,積雪消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久違的清新。

然而,定國公府內(nèi),高陽卻覺得比下雪天還要難熬。

無他。

這幾天,也不知天下大雪,屋外太冷,大乾的娛樂措施又太少,所以閑來無事就琢磨著造娃,還是上官婉兒和呂有容有點(diǎn)饞粉雕玉琢的珺珺,也想生個娃……

總之,他壓力好大!

上官婉兒和呂有容是容光煥發(fā),臉頰一日比一日紅潤,他的臉色是越來越蒼白。

早餐桌上,氣氛詭異。

上官婉兒盛了一碗十全大補(bǔ)湯放在高陽面前,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夫君,近日天寒,多補(bǔ)補(bǔ)身子。這湯,趁熱喝最好?!?/p>

一旁的呂有容輕輕點(diǎn)頭,抿嘴一笑,雖未言語,但那目光里的期盼和暗示,也幾乎凝成了實(shí)質(zhì)。

高陽端著湯碗的手,微微顫抖。

踏馬的,畜生?。?/p>

這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三天的十全大補(bǔ)湯了!

更讓他頭皮發(fā)麻的是,連平日最為乖巧體貼的綠蘿,最近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邊給他布菜,一邊偷偷瞄他,小臉微紅。

那眼神,幽怨得像是一只被冷落了許久的小貓。

高陽:“!??!”

他仰頭,一口將十全大補(bǔ)湯飲下,然后猛地放下碗,擦了擦嘴,霍然起身。

“陳勝,吳廣!”

“備車,出門!”

“去解憂閣!”

這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怕自已真要被人參鹿茸虎鞭酒給補(bǔ)得原地爆炸!

很快。

馬車備好。

高陽幾乎是逃也似的鉆進(jìn)了車廂,陳勝吳廣帶著幾名親衛(wèi)緊隨其后。

馬車駛出定國公府,融入街市熙攘人流。

陳勝策馬靠近車窗,忍不住的道:“大公子,咱既然要去解憂閣,那是不是得宣揚(yáng)一下是您開的?否則沒人?。 ?/p>

“好家伙,活閻王坐堂解憂,這消息放出去,門檻不得被踏破了?肯定爆火!”

高陽聞言,不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爆火?你想累死本公子?沒人還不好嗎?沒人那就去胭脂閣,去春平坊,聽聽曲,看看美人,豈不逍遙自在?”

“我聽長文這小子說長安新開了一家天上坊,里面的姑娘們吹拉彈唱樣樣精通,今日便去一去吧?!?/p>

陳勝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猥瑣而欽佩的笑容:“高,大公子實(shí)在是高!”

“咱們明著是去看店,實(shí)則是去瀟灑快活,回頭還有正經(jīng)由頭向三位夫人交差,不愧是大公子!”

主仆三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快。

馬車拐過三條巷子,駛?cè)肽菞l冷清的街道。

解憂閣的招牌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然而,馬車還未停穩(wěn),吳廣忽然咦了一聲:“公子,咱們門口好像躺著個人?”

高陽皺眉,掀開車簾望去。

只見店鋪門口冰冷的石階上,蜷縮著一個婦人,衣衫單薄襤褸,幾乎被凍僵,臉色青白,氣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凍斃于此。

陽光照在她身上,卻似乎帶不去絲毫暖意。

高陽眉頭下意識地一挑,自言自語的道:“這么快就來活兒了?嘖,真是想偷個懶都不成?!?/p>

“陳勝,扶進(jìn)去吧,弄點(diǎn)熱茶給她暖暖身子?!?/p>

“???”

陳勝傻眼了,愣愣道:“公子,咱……咱不是去天上坊嗎?真管啊?”

“廢話!人都快死門口了,這大開業(yè)的能不管嗎?趕緊的!”高陽罵了一句。

陳勝吳廣不敢怠慢,連忙下車,輕輕叫醒蜷縮在一起的婦人。

“掌柜的有請,進(jìn)里面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标悇俚?。

王秀蓮被驚醒,當(dāng)聽聞聲音,站起來后,先是拘謹(jǐn)?shù)亩读硕渡砩系难行┰尞惖目戳艘谎鄹哧?,但高陽走的很快,她并未看到正臉,只是心底有些疑惑?/p>

這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很快,王秀蓮也小心的走了進(jìn)去。

店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干凈整潔。

爐火很快生起,熱茶也奉上。

王秀蓮喝了一杯熱茶,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暖,她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有些忐忑。

“說說吧,這么冷的天,你為何會在解憂閣外睡了一夜,你所求的又是什么?”

一道極為清澈的聲音響起,隨后王秀蓮便看到那個一看就很是不俗的年輕公子自二樓走下來,自顧自的坐在主位上,以一種懶洋洋的目光打量著她。

只一眼,王秀蓮如遭雷擊,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血色瞬間褪盡,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甚至……比剛才在門外凍著時抖得還要厲害。

“活……活閻王?!”

“你……您是大乾活閻王,高相?!”

王秀蓮失聲驚呼,聲音里滿是震驚與錯愕。

高陽倒是來了點(diǎn)興趣,身體微微前傾:“哦?你認(rèn)識我?”

王秀蓮掙扎著想要下跪,聲音發(fā)顫:“天……天下誰能不識君?定國公之孫,大乾丞相,冠軍侯,前段時間以一人噴了諸子百家的活閻王!”

“民婦……民婦心中有點(diǎn)冤屈,湊巧聽聞城中開了一家古怪的解憂閣,這才想來碰碰運(yùn)氣,不知這是您的寶地,叨擾了高相,還請高相勿怪……”

她心里一片冰涼和絕望。

是了,這般古怪又囂張的鋪?zhàn)?,除了這位名震長安的活閻王,還有誰敢開?

她真是病急亂投醫(yī),竟然求到了活閻王門上!

活閻王是何許人也,那是整個天下都大名鼎鼎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為了她這點(diǎn)雞毛蒜皮的冤屈去當(dāng)狀師?

哪怕真去,她又哪有豐厚的報(bào)酬來支付?

看著王秀蓮滿臉驚慌失措,小心翼翼想要逃離的樣子,高陽淡淡開口:“既已等了半夜,不妨說說看,本公子倒有些好奇,是何等冤屈,能讓你甘愿凍斃于此,也要尋一個機(jī)會!”

王秀蓮聞言,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她停下了腳步,就仿佛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竟真的哽咽著,將丈夫如何被繼母秦氏設(shè)計(jì)誣陷,如何屈打成招,家產(chǎn)被奪,自已走投無路的冤屈,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說到悲痛處,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民婦本想尋個狀師,拼盡家財(cái)也要為夫伸冤,可……可那毒婦蠱惑著老爺子收回了鋪?zhàn)樱駤D沒錢,根本請不起狀師,因此走投無路之下,聽聞這里,但沒想到造化弄人,這……竟是高相您開的店……民婦叨擾了,這就離去……”

她說完,再次深深一拜,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背影極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