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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8章只收一文錢,這案子接了!

“走什么?”

高陽手指緩緩敲打著桌面,緩慢而富有節(jié)奏,一雙眸子極為深邃。

此言一出。

王秀蓮腳步驟然一頓,愕然回頭,震驚地看著高陽,完全不明白這位大人物還想做什么。

她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她沒錢,請不起他。

“就這樣走了,你夫君的冤屈怎么辦?不洗刷了?”

王秀蓮滿臉苦笑,笑容比哭還難看:“可民婦……民婦沒錢,請不起您……”

“你有多少錢?”

“拿出來,本公子看看!”

高陽打量著王秀蓮,淡淡的問道。

王秀蓮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破爛的衣兜,掏摸了半天,最終只掏出幾塊碎得可憐的散碎銀子和十幾枚磨得發(fā)亮的銅錢。

她臉頰漲得通紅,羞愧難當。

自論道會后,大乾誰不知定國公府的反季蔬菜都賣到八十文一斤還供不應求?

她這些錢,都不夠買一兩斤菜的,又怎么能請動高陽。

她雙手微顫,小心翼翼的捧著,雖然錢不多,可這已是她全部的家當。

“只……只有這些了……大公子恕罪,這點錢,哪夠請動您……”她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絕望。

高陽沒看那點錢,只是抬手,指了指掛在墻壁一側的小木牌:“識字嗎?識字就念念那規(guī)矩?!?/p>

王秀蓮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最后一行關于酬金的字上,下意識地喃喃念出聲:“酬金嘛,這也看我心情,或收千金,或取一文,甚至分文不取,皆有可能……”

念到最后,她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茫然。

這……還能是真的?

高陽起身,走到她面前,從那寥寥無幾的銅錢里,信手拈起一枚最舊的,在指尖彈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一文錢,足矣。”

“這案子,我高陽接了。”

“現(xiàn)在,帶路吧,去府衙,路上詳細說說這案子的細節(jié),務必不要遺漏,此事關乎你夫君的冤屈能否洗刷!”

王秀蓮徹底呆住了,眼睛瞪得極大,仿佛看到了這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活閻王……真的接了她的案子?

并且……只收了一文錢?

“可民婦的家,乃是距離長安十多里地的涇縣,這一來一回,雪路難行,怕是高相您晚上都未必能趕回…………”

雖然王秀蓮的心中一陣狂喜,但她還是咬了咬牙,說了實話。

高陽聞言,眼睛驟然一亮。

“那這就更得去了!”

王秀蓮:“???”

……

與此同時。

涇縣西,一處頗為豪華的宅邸內。

一個身著錦緞、風韻猶存的婦人,正依偎在一個穿著綢衫、手持折扇、略顯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懷里。

中年男人臉上帶著幾分精明和自負,正是涇縣內外頗有聲名的狀師——唐鏡。

“疼,你輕點……”

秦氏感受著動作,先是嬌嗔一聲,隨即臉上便染上一抹憂色,“唐郎,這都第三天了,我聽聞王秀蓮去了長安城……她不會真找到什么幫手了吧?我這心里總是不踏實。”

唐鏡自信一笑,搖了搖頭,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幫手?她能找什么幫手?一個失了鋪子、身無分文的賤婦,長安哪個狀師會接她的案子?嫌名聲太好了嗎?”

“可是……”

“沒什么可是!”

唐鏡打斷她,語氣極為篤定,“這案子,鐵證如山,王秋生闖入繼母房中,侵犯了繼母,繼母衣衫撕裂,哭喊求救,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拿住,他自已也畫押認了罪!”

“強奸之名,最難辯駁!就算她真請到個不開眼的,誰能翻得了我唐鏡經(jīng)手的鐵案?”

他湊近秦氏,手指不規(guī)矩地滑動,低笑道:“放心吧,寶貝兒,那老東西眼看就不行了,只要王秋生進了大牢,這家產,還不是穩(wěn)穩(wěn)落到你我手里?到時候,那便是咱們的快活日子!”

秦氏被他逗弄得面泛紅潮,卻一把推開唐鏡,嬌聲道:“死相,事兒還沒成呢,急什么?我可是來找你商議案情的,不能久留,待事成之后,人家自然會好好謝你?!?/p>

說完,秦氏扭著翹臀離去。

唐鏡盯著秦氏那搖曳生姿的背影,眼神一片火熱。

他伸出手掌,虛握了一番,隔空感受了一下那美妙的觸感。

在他看來,王秀蓮不過是垂死掙扎,根本不足為慮。

這年頭,但凡老狀師,無不見多了冤假錯案,哪里會心生仁慈,所看的無非是銀子。

退一萬步來說,縱然她真氣運逆天,在長安城找了一個愿意多管閑事,也不求報酬的小狀師,那又如何?

此人,能與他唐鏡一較高下嗎?

不過土雞瓦狗爾!

“……”

涇縣。

府衙。

縣令周文斌端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面色沉穩(wěn),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這種家務紛爭扯出的強奸案,最難審理,雙方各執(zhí)一詞,難有實據(jù)。

他內心其實隱約覺得王秋生可能被坑了,但那繼母秦氏請來的狀師唐鏡頗有些手段,做得幾乎天衣無縫,他也懶得多生事端,只想走個過場,維持原判。

“帶民婦王秀蓮!”

周文斌驚堂木重重一拍,聲音在公堂回蕩。

很快。

王秀蓮被帶上堂,她努力挺直脊梁。

“民婦王秀蓮,見過大人!”

周文斌例行公事,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催促的道:“王秀蓮,本官已依律給你三日之期鳴冤,今日復審,你可請到新的狀師?提交新的證據(jù)?若沒有,本官便維持原判了!”

秦氏聞言,當即在一旁嘲諷道。

“大人,您看看她這副窮酸樣,飯都吃不起了,哪來的錢請狀師?我夫君病重在床,尚未辭世,妾身就遭此奇恥大辱,求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做主,嚴懲惡徒,維持原判,早早結案吧!”

秦氏演技頗好,尤其是說到后面,眼角還擠出了幾滴淚水,再加上那風韻猶存的身子,嬌滴滴的聲音,瞬間就引起堂外圍觀百姓的憤怒。

“真是畜生啊,天理不容!”

“王老爺真是白養(yǎng)了這個兒子!”

“十年怎么夠,這種人就該判死刑!”

“可憐了王夫人啊……”

王秀蓮聽著這些議論,臉色蒼白,身體顫抖,卻死死咬著唇,大聲道:“回大人,民婦丈夫是冤枉的,分明是他們栽贓構陷,民婦請了狀師,他自長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