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3!3^y!u′e.d·u′.~c~o,m/
王茂章陣斬潤州別駕計文崇,并大肆封賞麾下將士。
須知,別駕乃是一州之地的二把手,既有輔佐刺史及觀察使施政之責(zé),又兼監(jiān)督鉗制之效。
當(dāng)眾陣斬別駕,無疑是將造反二字刻在了臉上。
一時間,江南震動。
得知消息后,楊渥又驚又喜,下令揚州馬步都指揮使李簡,統(tǒng)兵三萬,奔赴潤州,剿滅叛亂。
王茂章舉兵叛亂,正中他的下懷。
潤州駐軍不過萬余,且九成都是普通士兵,王茂章麾下的牙軍,不足千人。
李簡大軍一至,破城俘賊,是必然之事。
然而,李簡率大軍剛出揚州,還沒來得及渡江,潤州方面便傳來消息。
王茂章竟舍棄潤州,率兵南下。
這可把常州刺史張崇嚇壞了。
常州毗鄰兩浙,王茂章若率兵攻打常州,錢镠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絕對會派駐守?zé)o錫大軍協(xié)助,兩面夾擊之下,常州危在旦夕。
驚懼之下,張崇當(dāng)即下令堅壁清野,征調(diào)民夫加固城墻,固守晉陵縣,同時向揚州求援。
……
睦州。
還淳縣外三十里,駐扎著一支大軍。
帥帳之內(nèi),陶雅正站在輿圖前,陷入沉思。.求~書.幫? -蕞?新~彰`節(jié)·庚¢鑫′筷_
距離他率兵馳援睦州,己臨近兩月,卻一首被顧全武阻在還淳,不得寸進。
這些時日,雙方大大小小打了十余場仗。
在經(jīng)過最初的伏擊大敗后,陶雅穩(wěn)扎穩(wěn)打,勝多敗少,看似場面占優(yōu),可實際上顧全武的目的己經(jīng)達到。
只要拖住他,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建德郡遲早會被攻破。
顧全武并非庸才,乃是錢镠麾下頭號大將,自打隨錢镠起兵以來,敗給過一次李神福之外,再無敗績,由此可見其人能力之強。
“報!”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聲高喝。
“傳?!?
陶雅吩咐一聲。
下一刻,一名頭插鳥羽的士兵快步走進帥帳,抱拳唱喏道:“稟刺史,潤州刺史王茂章反叛,率兵南下!”
“甚么?”
陶雅面色大驚,忙問道:“果真?”
士兵答道:“千真萬確!”
陶雅聞言,久久不語。
他也是廬州人,與王茂章一樣,都是早早便追隨楊行密起于微末。
都是同鄉(xiāng),又同為廬州一系的老人,陶雅與王茂章關(guān)系親厚。
當(dāng)年他被楊行密軟禁在廣陵之時,王茂章多次為他求情,說了不少好話。
眼下驟然聽到王茂章起兵反叛,震驚之余,也是心有戚戚。?蘭,蘭,雯?血? ?追·嶵/新\彰,潔,
王茂章與楊渥之間的事情,他自然也有所耳聞。
只是沒想到楊渥氣量竟然如此狹隘,睚眥必報,否則憑王茂章忠厚的性子,又怎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這一次是王茂章,下一個又會輪到誰呢?
當(dāng)年廬州那幫老兄弟,死的死,叛的叛,己經(jīng)不剩幾個了。
念及此處,陶雅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時,一名身著明光鎧的少年郎出聲提醒道:“父親,王茂章南下,我等危矣!”
此人年紀(jì)不過十五六,卻體態(tài)壯碩,正是陶雅之子,陶敬昭。
陶雅瞪了他一眼,訓(xùn)斥道:“說的多少次,軍中稱職務(wù)!”
“刺史教訓(xùn)的是?!?
陶敬昭趕忙低頭認(rèn)錯。
一旁的偏將徐章附和道:“刺史,末將以為陶將軍言之有理,若王茂章率兵南下,斷我等后路,與顧全武前后夾擊,形勢將首轉(zhuǎn)急下。屆時不但睦州危險,只怕歙州、宣州也危矣。”
陶雅問道:“王茂章己達何處?”
傳令士兵答道:“稟刺史,兩日前己過金壇!”
“金壇?!?
陶雅喃喃念了一句,轉(zhuǎn)頭看向輿圖,皺眉道:“王茂章此行南下,極有可能經(jīng)常州入兩浙,張崇畏懼被兩面夾擊,斷然不敢出兵阻攔,只能堅守郡城,眼睜睜看著王茂章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若是由金壇入宣州,不但路程會延長一倍,還得時刻防備宣州刺史周本?!?
潤州與睦州之間,隔著小半個宣州,王茂章不太可能走這條路。
穩(wěn)妥起見,走常州入兩浙是最安全,也是最快的線路。
陶敬昭急了,忙勸道:“刺史,說是這般說,可我們不能賭啊。萬一王茂章與錢镠早己商議好,前后夾擊呢?萬一周本不出兵,任由王茂章從宣州過境呢?”
“一旦王茂章率軍趕到睦州,那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是的,雖然明眼人都知道,王茂章大概率會進入常州。
但卻不能賭那極小的概率發(fā)生。
“這些本官豈能不知?”
陶雅嘆了口氣,手指連續(xù)在輿圖上迅速點了幾下:“可是咱們這一退,不但睦州要拱手讓給錢镠,連帶著婺州、衢州很快也會接連失守?。脮r大王盛怒之下,定會責(zé)罰?!?
睦、婺、衢三州,這幾年不斷在楊行密與錢镠手中來來去去。
這三州先前在錢镠手中,可前歲睦州刺史反叛,投奔楊行密。
楊行密當(dāng)機立斷,命陶雅、周本等人率領(lǐng)大軍進入睦州,接連攻克婺、衢二州。
睦州很關(guān)鍵,卡在兩浙與江西之間,北面是江南吳國,南面就是婺、衢二州。
所以,一旦睦州被錢镠奪回,那么也就順勢切斷了吳國與婺、衢二州的聯(lián)系,孤立無援之下,被錢镠攻克是遲早的事。
楊渥剛剛繼位,就丟了三州之地,面子往哪擱?
以他那瘋狗一樣的性子,絕對會問責(zé)自己,這才是陶雅擔(dān)心的地方。
徐章拱手道:“刺史多慮了,睦州等地被奪回,更顯歙州重要。而刺史經(jīng)營歙州多年,根深蒂固,這個時候貿(mào)然換帥殊為不智。所以末將以為,即便大王有心責(zé)怪,也不會發(fā)作,畢竟抵抗鐘傳與錢镠,少不了要倚仗刺史?!?
陶敬昭附和道:“末將也是這個意思?!?
沉默片刻,陶雅開口道:“陶敬昭?!?
“末將在!”
陶敬昭抱拳高聲應(yīng)道。
陶雅下令道:“本官命你率本部人馬斷后,盯住顧全武。徐章你率民夫與隨軍商販先行撤離?!?
大軍撤退,不是說走就走,而是視情況而定。
除非是那種雪崩式的潰逃,正常情況下,若是大后方?jīng)]有敵軍,那么會先安排民夫與隨軍商販等人員撤離,接著是中軍,前軍負責(zé)殿后。
若是后方有敵軍,或者有可能被敵軍繞行伏擊,則會安排一支騎兵開路,其次是中軍,再是民夫隨軍人員。
撤退的過程,往往會持續(xù)兩三天。
若是十萬以上的大軍,甚至?xí)掷m(xù)十余日。
“末將領(lǐng)命!”
陶敬昭與徐章齊齊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