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修湛的手下費盡周折,才尋到一具與顧亦庭極為相似、同樣胸口中劍而亡的尸體,小心翼翼地運回京城,企圖蒙混過關(guān)。
尸體面容已毀,需經(jīng)過查驗才能確定是否為顧亦庭本人。
大理寺的仵作一番細(xì)致檢驗后,臉色驟然大變,立即將結(jié)果密報給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反復(fù)思量,決定將此事原原本本稟告給皇帝。
“啟稟陛下,經(jīng)查驗,這具尸體身中劇毒?!贝罄硭虑涑谅暦A報。
皇帝聞言震驚,沉聲怒道:“竟有此事?如此說來,顧亦庭不是進入匪巢后被殺的,而是中毒身亡?究竟是誰下的毒?”
他當(dāng)即下旨,命人召瑞王蕭修湛前來問話。
御書房里,氣氛凝滯得像塊千年寒冰。
皇帝面色陰沉如水,蕭修湛跪在青石板上,膝下冰冷刺骨,卻遠(yuǎn)不及心底的寒意。
“仵作查出顧亦庭死前已身中劇毒,”皇帝聲音如刀,寒氣逼人,“朕問你,這毒可是你下的?”
蕭修湛猛地抬頭,臉色煞白如紙,驚恐萬分:“父皇明察!兒臣絕未做過此事!”
他內(nèi)心翻涌,難以置信——怎么找了具身中劇毒的尸體?
他的手下究竟是如何辦事的?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你與太子向來不和,顧亦庭又是太子的表親!如今查出他并非死于剿匪,而是中毒身亡,你如何自證清白?”皇帝瞪著蕭修湛,目光如刀,仿佛要將他刺穿,“若有人借機發(fā)難,咬定是你所為,朕也未必能護你周全!”
蕭修湛一個激靈,頭皮發(fā)麻,急忙辯解:“父皇!此事絕非兒臣所為!兒臣與顧亦庭無冤無仇,何必對他下毒?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欲借此挑撥兒臣與太子的關(guān)系!”
“哼,”皇帝冷笑,語氣冰寒,“這只是你的猜想,證據(jù)何在?沒有證據(jù),朕如何向御史、向顧家、向天下人交代?”
蕭修湛渾身發(fā)顫,額角冷汗涔涔,“父皇……那、那您打算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皇帝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如重錘般砸在蕭修湛心頭,“不管顧亦庭之死與你是否相關(guān),這差事你辦得實在不堪?!?/p>
他稍作停頓,目光冷漠如霜,“瑞王封號,以及朕先前給你的封賞,怕是留不得了。你如數(shù)退還國庫,朕暫且壓住外頭風(fēng)聲,免得顧御史等人一怒之下找你算賬?!?/p>
此言一出,蕭修湛如遭雷擊,腦中轟鳴一片,頓時癱坐在地。
退還?
他早將那些賞賜換成兵甲糧草,供養(yǎng)西榆的私兵了!
如今讓他去何處尋物退還?
這分明是要他的命!
蕭修湛從御書房踉蹌而出,只覺頭重腳輕,胸中郁氣難平。
他鬼使神差地來到芙蓉殿前,想起凝香身上那股令人心神蕩漾的幽香,以及她欲拒還迎的嬌媚模樣,頓時血脈賁張,熱意上涌。
他不顧宮人的阻攔,徑直闖入凝香的寢殿,嘴角勾起邪肆的笑:“香妃娘娘,本王來看你了!”
他心中惡意翻騰,一想到父皇要剝奪他的封號,逼他交還賞賜,胸口就有股邪火無處發(fā)泄,便只能尋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出氣,方能稍解心頭不平。
凝香端坐桌旁,面對他的冒犯,臉上神色淡然,仿佛早已司空見慣。
直到他湊近想要吻她時,她才露出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樣,哀求道:“殿下,求您憐惜,妾身已有身孕,再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
“身孕?”蕭修湛聞言一怔,眉頭緊鎖,“你不是一直在服‘凝香丸’嗎,怎會受孕?”
凝香低頭,手輕撫小腹:“這‘凝香丸’雖有毒性,會妨礙受孕,卻并非絕對,總有例外。殿下身強體健,又常來妾身宮中,妾身能懷上并不奇怪?!?/p>
“你是說,這孩子是我的?”蕭修湛眼神陡然一沉。
“自然是殿下的?!蹦闾ы?,媚眼如絲,“妾身已有數(shù)月未曾伺候陛下,這孩子怎會是他的?況且,陛下年近半百,再想得子嗣,談何容易?”
蕭修湛細(xì)想之下,也覺得有道理。
父皇最小的孩子乃十一年前誕下的榮華公主,此后宮中再無妃嬪有孕。
難道,她腹中懷的真是他的骨肉?
他心頭百味雜陳,目光陰郁,沉聲開口:“這孩子,留不得!”
“為何?”凝香聞言,驚恐萬狀,聲音顫抖,“這是我們的骨肉?。〉钕卤M可以放心,妾身自有法子,絕不會讓陛下起疑。待孩子出生,陛下只會以為這是他的血脈,他定能平安長大!”
蕭修湛神色為難,低聲道:“可……母妃絕不會容許這孩子出生?!?/p>
凝香聽罷,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淚如泉涌,哀戚道:“殿下,妾身別無所求,只盼在這深宮之中,能有個孩子傍身。妾身不過是女支子出身,即便生下男嬰,也絕不會對殿下和熙貴妃有半分威脅。求殿下看在孩子與您血脈相連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蕭修湛低頭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子,心中百味雜陳。
他雖姬妾眾多,但熙貴妃嚴(yán)令她們不得誕下子嗣。
一來長子須由正妃所出,二來若有子嗣,恐被朝臣拿來大做文章,甚至給他扣上“驕奢銀逸”的罪名。
因此,他一直命姬妾服避子藥。
曾有試圖懷孕以求高位的女子,皆被母妃以“心思深沉”為由,逼迫打胎并逐出府中。
如今細(xì)想,若凝香能順利誕下這個孩子,這將是他的第一個骨肉。
父皇的妃子懷上他的骨肉,這種感覺詭異而奇妙,仿佛連父皇的后宮也成了他的禁 臠。
他嘴角不由浮現(xiàn)一抹邪肆笑意。
“既然你如此想要這孩子,那就生下吧?!笔捫拚枯p撫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眼中晦暗不明,“若本王有朝一日登臨大位,再與他相認(rèn)。”
“謝殿下!”凝香激動不已,連連磕頭。
忽地,她似想到什么,驚恐地瞥向身旁的兩名宮女,顫聲道:“可她們是熙貴妃的人……”
那兩名宮女聞言,臉色驟然慘白,慌忙跪地求饒:“殿下饒命!奴婢定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字!”
蕭修湛起身,臉色陰郁,緩緩朝她們逼近,聲音冰冷刺骨:“在本王看來,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話音未落,他親自動手,硬生生掐死了兩名宮女。
其余熙貴妃安插的宮人,亦未能逃過他的毒手。
他將今日在皇帝面前所受的屈辱與窩囊氣,盡數(shù)宣泄在這群無辜之人身上,殿內(nèi)哀嚎聲不斷,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殺得暢快了,他還不忘回過頭,對凝香柔聲叮囑:“你先到殿外等著,小心動了胎氣?!?/p>
“謝殿下!”凝香低頭應(yīng)聲,眼中卻悄然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太好了,終于借蕭修湛之手將熙貴妃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盡數(shù)殺了。
四皇子說得對,只要讓蕭修湛以為自己懷的是他的孩子,他定會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