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嚴洗了頭、洗好澡,大餅早給他拿了個小爐子過來烤頭發(fā),催那頭發(fā)快干。
等到終于烘干,他又送來一只香囊。
“一會睡覺時候就放那枕頭邊上——娘子特地包的,說是能驅邪辟兇,保準你得了能睡個好覺!”
說是香囊,其實就是個尋常粗布包。
梁嚴聞了聞,隔著一層布,味道并不沖,淡淡的,與其說是香味,其實更像是一個沒那么濃的菖蒲老艾味,哪怕放在枕頭上,也要湊近了才稍微明顯些,一點也不叫人受擾,但又很暖烈。
人很難不受到環(huán)境影響。
他在項家的時候,因項林說要攆他走,又總來找麻煩,白日黑夜都吃過虧,少不得時時警惕。
尤其前一晚項管事連夜請了喪葬班子回來,敲鑼吹嗩吶聲音一刻未停,又有仆從往來走動聲,開關門說話,叫他腦子里繃得緊緊的。
而今搬來了官驛,脫開了項家環(huán)境,沒有人、物反復提醒,被宋妙同大餅接連吩咐了許多差事,下午正一樣一樣排著等,又有將來進京也有了著落,宋姐姐說了會陪著上門,他心里頓時就有了底氣。
這底氣不但叫梁嚴心中踏實了些,也叫他那腦子里長出了困蟲,那蟲子正對著眼睛吹氣,吹著吹著,就把他眼皮給吹得閉了起來。
畢竟太久沒睡,小兒根本熬不住,早困了,此刻眼睛一閉,整個人就往下沉似的,眼皮重重地睡著了。
梁嚴下午是自己醒來的。
醒來時候,天都已經有點暗了。
他唬了一跳,忙把新衣服換上,匆忙出得門,在后院找了一圈,就見井旁已經擺了個石磨,又見大餅正準備各色東西,急急上前,還來沒來得及問話,對面人一抬頭,頓時樂道:“正要擺好這里就去找你,快,趕緊洗了手幫我抬這個磨起來,我要洗刷!”
梁嚴自從搭上手,就開始被指揮得團團轉,一時被大餅叫著隔一會添上一勺泡好的豆子、刮走磨好的漿料,一時又要去請宋妙過來看兌水比例,一時又要拿細紗布過濾,簡直忙得一刻也不得閑。
廚房里,宋妙則在準備旁的。
她說炸一堆東西,就是真的炸一大堆東西,此刻已經起了一口大大油鍋。
韓礪要請船夫們坐一坐,吃個簡單宵夜,宋妙自然循著這個要求來做。
但簡單并不意味著隨意。
他掏給的經費很足,宋妙很清楚這一位韓公子平日行事,并沒有替他做什么節(jié)省——請客,尤其是請這些出了大力的人,自然是要盡可能叫人感受到誠意。
食材和用心就是最大的誠意。
蓮子是建寧蓮,又有熙州百合、靈川白果等等,都不是時下尋常百姓平日里常吃常見的。
宋妙單獨起鍋拿來熬煮,又有銀耳和蓮子紅棗熬得起了膠,都和了糖,很奢侈的用的還是冰糖,下午就煮上了,煮好之后,沉進井里湃著,湃到冰涼涼。
豆?jié){煮開三道,大火煮沸,文火慢熬,自己挑腐竹,同樣也是湃進井水里。
然后就是炸物。
算著時間炸,豆?jié){自然要配油條,光是油條就有三種,大油條、小油條、小茴香油條,又有現(xiàn)炸的煎堆、沙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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