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序低眼瞥見，道：“我說過，這幾天你生病，我不會碰你?！?p>沈昭心想，你話的可信度，那可是負數(shù)。

她情緒寫在眼里，周淮序扳過她臉，“還在生氣？”

沈昭搖頭。

周淮序：“說話?！?p>沈昭摸摸鼻子，“生氣是真的沒生氣了，畢竟昨晚，您照顧了我一晚上。但我又不能失憶，您心胸那么寬廣，我偶爾提一下，過過嘴癮，您肯定不會計較的，對不對？”

周淮序看了她兩眼，轉身進了浴室。

這態(tài)度，也算是默許了。

沈昭起床，去了另一個洗手間，刷牙的時候，半夜的記憶隱隱回歸了些，她似乎想起，周淮序有說過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是什么呢。

沈昭擰了擰眉，死活想不起來。

從洗手間出來，沈昭走進廚房，回想了下過去和周淮序吃早餐時候對方的口味，做了早餐。

周淮序從臥房出來，拉開餐廳椅子，坐下的同時，沈昭將剛沖好的咖啡送到他手邊。

周淮序意外地瞥了她一眼，手捏住杯把手，淡嘗了一口。

“不錯?！?p>她對他的口味，倒是越來越熟悉，很多細節(jié)上的事不用特意提，也做得游刃有余。

“您喜歡就好?！?p>沈昭眉眼淺彎，笑意真誠。

周淮序握住杯的手一緊，神色淡淡，并不在意的樣子。

沈昭：“昨晚謝謝您。”

周淮序倒也不客氣，淡聲道：“你確實得謝我，照顧你很費勁?！?p>“您要是前天晚上沒亂來，我也不會發(fā)燒?！鄙蛘颜f道，“我這些年身體可好了，上回發(fā)燒，那都要追溯到初中，還是不小心淋了暴雨?！?p>周淮序淡瞥她，“是不小心，還是太蠢被騙？”

沈昭怔了下。

周淮序喝完咖啡，杯落餐桌，發(fā)出清脆響聲。

沈昭回過神，微笑，“我再給您倒一杯?！?p>周淮序手指磨砂著杯沿，似漫不經心道：“昨天是誰痛定思痛地要跟我一拍兩散的，一晚上就精通川劇，學會變臉了？”

“……”

她倒是想，可您不同意，連帶著還要威脅恐嚇，她這不還得繼續(xù)打工么。

總不能一直垮著個批臉吧。

那多沒職業(yè)素養(yǎng)。

沈昭在周淮序旁邊座位坐下，開口說道：“周總，我昨晚燒得腦子有些迷糊，你是不是有跟我說過什么話？”

周淮序睨了她一眼，“重要么。”

“當然重要。”

沈昭托腮望著他。

“您是老板，一語千金，我自然是一句都不想錯過?！?p>周淮序：“你腦子清醒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也沒見你聽?！?p>“……”

沈昭嘆氣。

想跟這位套點話，真是比登天還難。

她想了想，索性直接問到：“你是不是提到過，以前什么……”

周淮序平靜如水，“我跟你有以前么?！?p>沈昭本來想說沒有。

又突然想到什么，道：“我讀初中那會兒，跟周凜有一起玩過，那個時候，怎么沒有見過你？還是說，其實見過？”

周淮序撩眼皮看了她一眼。

眼眸深沉如墨。

沈昭莫名屏息。

周淮序抬了下唇，神色意味不明，帶著幾分譏諷，“我倒是沒想到，你和周凜，還有這么一段過去?！?p>“……”

沈昭隱隱有種在周淮序雷區(qū)邊緣蹦迪的感覺，默默閉了嘴，不說話。

想來應該也是自己想太多。

她要真和周淮序以前見過，而自己忘了，以這位爺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程度，不可能不拿她出氣的。

吃過早餐，沈昭準備出門坐地鐵去公司。

周淮序叫住她，“等陳元。”

沈昭為難，“周總，坐您的車，會不會太招搖了。”

這要被公司人看見，本來就不清白的兩個人，更不清白了。

周淮序懶得理她。

十分鐘后，陳元抵達云府，開的自己車。

周淮序看了眼沈昭，對陳元道：“你送她去公司?！?p>說完，提步進了自家車庫，賓利很快緩緩開出，揚長疾馳而去。

沈昭詫異地瞧了眼走遠的賓利尾巴。

總覺得周淮序跟之前，不一樣了些。

陳元一大早起來，收到周淮序消息，讓他開自己車來云府時，還挺奇怪，這一見到沈昭，一下又懂了。

人上車后，他問道：“跟周總和好啦？”

和好這個詞，聽著怪怪的。

不太適合她和周淮序的關系。

沈昭生病初愈，神清氣爽，阿諛奉承道：“是周總大人大量，不跟我計較?！?p>陳元真是服氣，“你這也跪得太快了，前天還一口一聲周總大名，猖狂放肆成什么樣了，今天這伏低做小的，真是半點不見生疏?！?p>“我這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人家周總都給臺階下了，我總不能還擺架子吧?！鄙蛘训?，“再說，社會關系必然充滿矛盾沖突，現(xiàn)在沖突解決，過眼云煙，都是浮云?！?p>“……”

能屈能伸的人陳元沒少見。

但沈昭這樣的，他還真是頭一回領教。

要說沒骨氣吧，又敢跟周淮序蹬鼻子上臉，老板還親自來跑人家里去哄。

要說硬骨頭吧，伏低做小的時候，游刃有余輕車熟路，麻溜得一匹。

陳元這一路，想了許多七七八八有的沒的。

沒經過千錘百煉社會毒打，是絕對練不出這本事的。

尤其沈昭還年輕，又無依無靠多年，想必是早就看清，硬脾氣當不了飯吃，很多時候，為了以后過得更好，沒什么苦和委屈是吃不了的。

車停在公司地庫。

兩人下車，走進電梯廳。

陳元心里千回百轉，見周圍沒人，這一次，終于是忍不住站在沈昭角度，問道：

“小昭，你對周總，真的沒有過一點動心嗎？”

沈昭愣了下，詫異，“圓圓，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我擔心你?！?p>陳元表情認真得像是天橋下面貼膜的。

沈昭笑了，“擔心我什么？”

“沉迷周總，無法自拔。”

陳元說話做事向來講求邏輯證據(jù)，這句話自然也不會是心血來潮。

旁觀者清。

言語可以騙人，但沈昭看著周淮序的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某些細枝末節(jié)，稍作留意，總歸能察覺出來點什么。

陳元不知道周淮序有沒有看見，也不知道沈昭自己有沒有察覺。

但眼下，不管是否看見，是否察覺，只要沒有說破，就等同于視而不見。

“就算沉迷，又怎么樣呢？”

沈昭面色平靜地說道。

陳元沒料到她會如此坦率，一時怔住。

沈昭想了想，說：“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么一天，那我也認了，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無非也就是傷心難過一段時間，最難的日子我都走過來了，還怕走不出愛情的苦么。”

陳元聞言，怔然表情放松，笑了笑，“你能這么想，自然是最好的?！?p>就怕深陷其中，到死都出不來。

電梯抵達負一層，沈昭和陳元走進去。

門關上的前一秒，周淮序出現(xiàn)在門口，手抄在西褲兜里，神色淡然地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