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序神色一頓,沒接話,只抱了抱她后,轉身走了。
沈昭在原地,看著男朋友遠去離開的修長挺拔背影,上一次的失落感似乎漸漸彌散,取而代之的感覺,像極了春雨過后,陽光灑在頭頂時,感受到的溫暖和愜意。
從機場開車回到酒店。
沈昭洗了個澡,出來時習慣性看了眼手機。
用微信聯(lián)系習慣之后,沈昭很少會點開短信消息,所以短信圖標總是顯示著幾百條未讀紅標,不過,沈昭對數(shù)字敏感,在注意到短信未讀多了幾條時,還是點進去看了眼。
頭兩條是云港旅游推薦之類的廣告。
沈昭目光往下,在看見第三條匿名信息時,眸色暗了暗。
-離開周淮序。
時間是半小時前。
沈昭皺了皺眉,回復了一句:你是誰?
只不過,那頭再沒有回音。
因為還有工作要忙,沈昭并沒有多余的心思立刻操心那條短信,反正,如果對方只是惡作劇,那就不用管,如果不是,那一定還會再有行動。
她沒有必要兀自亂了陣腳。
后續(xù)幾天的工作行程,倒也算順利,不過,在參加云港當?shù)氐纳虝r,其中一位男客戶的視線不時落在沈昭身上,甚至主動和她打招呼,不吝贊賞地說道:
“沈小姐生得很漂亮,只在華澤當一個基層分析師,會不會太屈才了?”
這位男客戶在沈昭進公司前,就是華澤長期合作對象,她得罪不起,正要禮貌客氣應付過去,卻聽對方又說道:
“而且沈小姐還有一種,讓我一見如故的感覺?!?/p>
這老套又尬得摳腳的搭訕方式。
有過李仁那件事,沈昭對行業(yè)內這種暗示性的話語已經能聽懂不少,不慌不忙地和對方打了幾句太極,給周旋了過去。
回京城后,沈昭匯報工作時,隨口和張云舒提了一嘴這事兒。
“喻凱是硯清董那邊的關系線?!?/p>
張云舒說道。
“不過我以前去云港時,也和他打過交道,比起男女之間那點事,他這個人,倒不如說是唯利是圖更準確。”
沈昭頓了下,“那或許是我想多了?!?/p>
“也不一定,人總是會變的嘛,我去云港那會兒,跟你現(xiàn)在一樣大,十年都過去了,物是人非也正常?!?/p>
張云舒說完,似又想起什么,朝沈昭問道:“對了,你這次去云港見的那些客戶,沒人為難你吧?”
沈昭搖頭,“沒有,怎么了?”
張云舒:“不止喻凱,云港那邊和華澤有合作的公司,都是硯清董的人脈,你也知道,硯清董是除了周董事長以外,公司第二大股東。兩個人雖然是親兄弟,但也明爭暗斗很多年了,自從周總任職執(zhí)行總裁之后,我們投資部就一直對周總言聽計從,也算是另一層面上的站隊,到云港那邊,日子確實會不好過一些?!?/p>
張云舒口中的硯清董,是周淮序父親周硯澤的親生弟弟,周硯清。
也是周淮序的叔叔。
周家產業(yè),一半在周硯澤手里,另一半,便是在周硯清那兒。
而華澤,也就成了古人所謂的,兵家必爭之地。
“你今年去云港的機會不會少,多注意些,有任何情況,隨時跟我聯(lián)系?!睆堅剖娑诘?。
同時,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叩響,張云舒說了聲進,小麗探進頭來提醒道:“張經理,昭昭,年初大會馬上開始了?!?/p>
張云舒:“馬上來?!?/p>
華澤每年年終年初都會召開全公司會議,京城總部人員到現(xiàn)場參加,外地分部的,則是視頻遠程參加。
兩次會議,絕大部分高層也會親臨。
會議正式隆重,所有人正裝出席,沈昭剛落座,忽聽會議室大門方向傳來動靜,目光隨著眾人齊落過去。
“周董事長旁邊的,就是硯清總?!?/p>
張云舒在沈昭耳邊小說介紹道。
“這兩年他都沒怎么來過公司,這種會議也甚少出席,你來華澤還不到三年,今天應該也是第一次見吧?”
沈昭輕輕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周硯清身上。
周硯澤和周硯清兩人雖是親兄弟,除了眉宇有幾分淺似,氣質則是截然不同。
前者偏嚴肅沉冷,一絲不茍,只一眼看去,既疏離又有十足壓迫感。
想來周淮序那性子,大多還是遺傳自父親周硯澤。
至于周硯清,同樣是周家人,除開相貌出眾的優(yōu)點,即使臉上有歲月痕跡,但氣質出塵,儒雅穩(wěn)重。
比起不茍言笑的的周硯澤,周硯清眼底含笑,倒顯得平易近人許多。
不過這一小會兒,沈昭已經聽見周圍不少人低語,討論硯清總親切沒架子之類的話,還有跟周硯清打過交道的,實戰(zhàn)證明其真實性。
可見,周硯清在華澤,口碑地位,或許并不亞于周硯澤。
當然,一眾出席的高層之中,最惹眼到讓人移不開視線,忍不住感慨的,還是周淮序。
如果說,沈昭以前和旁人一樣,目光被周淮序吸引,只是純粹的見色起意,圖個養(yǎng)眼,現(xiàn)在再凝望向他時,心情卻復雜許多。
西裝筆挺,身高腿長的男人不急不緩走進會場,即使隔著些距離,也能清晰看見他線條完美深邃的五官。
更不用提,周淮序身上,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
淡漠疏離,卻足夠致命。
周淮序剛進入所有人視線,現(xiàn)場不免升起躁動。
“聽說周總和吳氏銀行千金的婚禮取消了,周總現(xiàn)在又恢復單身了吧?”
“是啊,不過跟咱們又沒關系,人家豪門少爺單身,做夢都輪不到我們的?!?/p>
“輪不到就輪不到唄,誰心里還沒個B數(shù),想嫁進周家,可不都得是名門起步,門當戶對這個詞,亙古不變。我就免費看看帥哥,吧也挺好?!?/p>
八卦這種事,任何場合,總有人聊上那么幾句。
聲音很小很細微。
沈昭恍然有一種,人聲鼎沸的錯覺。
她安靜地看著走向前面主席臺,和她背道而馳,越來越遠的周淮序。
心緒凌亂。
其實在確定關系之后,和周淮序單獨相處時,她很少會有這種明明人就在面前,卻仍覺得無比遙遠,患得患失的失落感。
可此刻,卻尤為濃重強烈。
大抵是因為,跟他在一起時,所有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不愿意醒來的夢。
而現(xiàn)在,才更像是現(xiàn)實。
即使一向自詡是樂觀派,也奉行珍惜并享受當下人生原則的沈昭,也不得不承認的是,周淮序從一開始就跟她強調聲明過的,橫亙在她和他之間的巨大現(xiàn)實鴻溝,在切身體會之時,比想象中,來得讓人難受彷徨。
緩緩收回落在周淮序身上的視線,沈昭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已經在主席臺落座,聽中層匯報的周淮序,清冽目光不經意往她方向落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