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個北方游牧民族裝扮的老人猛地趴在了桌子上。
什么情況?
老人艱難地?fù)沃仙砼懒似饋?,他把磕歪的大氈帽扶正,厲聲怒道:“誰推我,給我出來!”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是一副“不關(guān)我事”的表情。
老人無可奈何說道:“目無長者,豈有此理!荷官,開盅!”
“??!”骰盅緩緩地掀開,里面赫然是小點數(shù)。
周圍一片嘩然,崔一渡輸了兩千依舊冷靜,荷官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色慘白,人如木僵。
老人說道:“我剛才下注兩萬買的“小”,現(xiàn)在我贏了?!?/p>
老人拿起厚厚的銀票揚長而去,只剩下一桌干瞪眼的眾人。
崔一渡心中暗自思忖,這老人的出現(xiàn)絕非偶然,那荷官贏得少輸?shù)脩K,說不定接下來有新的手段要搬出來。
撤!他帶著禹勝銘毅然退出賭桌。
眾人都在外面開懷豪賭,休息間就只有他們二人喝茶吃點心。
禹勝銘忍不住問:“崔道長,那老者是何方神圣?”
崔一渡輕抿茶水,淡淡道:“賭場老千,手法高明。今日之事不過是演戲,他的帽子里藏著磁石,等荷官使詐固定好了骰子,他那一摔就是用帽子里的磁石撥回去?!?/p>
“荷官使詐?不是檢查過沒問題嗎?”
“那骰子早就被他偷偷更換了。眾人只檢查了他的鞋子,擔(dān)心他用腳趾夾著磁石在桌子下面搗鬼,殊不知磁石藏在他的小腿上,他在開盅前探出來的腿時候正好碰到了我的腳。”
禹勝銘恍然大悟,不禁感嘆:“賭場果然不能進(jìn),防不勝防!”
“那荷官懼怕我拆穿他,一直在警告我。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早就死了十次了。不過損人不利已的事情我不會做,他贏熱門,我贏冷門,各自安好?!?/p>
禹勝銘若有所思,點頭附和:“確實,步步為營才是上策?!?/p>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賭場的喧囂聲隱隱傳來,仿佛與他們隔絕了兩個世界。崔一渡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禹勝銘也不再言語,靜靜等待接下來的安排。
崔一渡今日雖然只贏了八千兩,離目標(biāo)相差甚遠(yuǎn),禹勝銘卻無比信任崔一渡,看著他很疲憊的狀態(tài),就把他送回沐嶸山莊的客房歇息。
崔一渡坐在客房的桌邊,撥亮油燈,從懷中取出那兩顆焐熱的牛骨骰子,再次扔了出去。
……
第二天,聚寶閣人氣鼎盛,崔一渡步入其中,目光如炬,掃視四周。昨日之事已成過往,今日他需更謹(jǐn)慎應(yīng)對。禹勝銘緊隨其后,心中暗自祈禱,愿今日能有更大的收獲。
崔一渡在各個賭桌間穿梭,昨日去過的地方顯然不再適合繼續(xù)。他在抓錢幣的賭桌前駐足,目光銳利如鷹,細(xì)心觀察每一處細(xì)節(jié)。
街頭賭坊那個小哥說他不適合玩抓錢幣,事實如此。
他見到荷官技藝非凡,手法快如閃電,偷龍轉(zhuǎn)鳳夾帶私藏,幾乎無人察覺。
賭客當(dāng)中不乏牛人,手指靈活如蛇,錢幣在他手中如同活物,出千技術(shù)不比荷官遜色。更多賭客則渾然不覺,沉浸在輸贏的刺激中。
他伸出右手動了動手指,自言自語道:“你們五兄弟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其實我很喜歡抓錢的感覺,真要讓我練上十年八年才能玩這個嗎?”
還是做自已擅長的事情吧。
他轉(zhuǎn)身走向骰子桌,一群人圍在一起玩車輪戰(zhàn)。每個賭客輪流和荷官單挑,在賭盤中投出兩顆骰子比大小。
一個賭客和荷官分別下注后,賭客拿起骰子吹吹氣,雙手圍攏搖了幾下,然后輕拋向空中,骰子伴隨著“大大大”的喊聲在賭盤中旋轉(zhuǎn),最終停下,顯示的點數(shù)讓賭客臉色瞬間灰暗。荷官面無表情地將賭注拿了過去。
崔一渡認(rèn)為這是技術(shù)活,比的是功底而非運氣,直到他發(fā)現(xiàn)一個細(xì)節(jié),荷官每次投擲前都會輕敲骰子。
骰子又被偷換了,崔一渡猜這是灌了水銀的的藥骰,輕敲是在調(diào)整重心。
毫無疑問荷官取勝。
輪到下一個賭客博弈了,此人堅決要更換骰子。他掏出自已帶的骰子讓眾人檢查,確認(rèn)無誤后才投入賭局。
骰子在賭盤中停止了旋轉(zhuǎn),顯示的點數(shù)讓荷官臉色微變:“五”和“六”。
賭客大喜,迫不及待催促:“該你了,我看你能骰到幾點?”
荷官不急不慢撿起骰子,手指搓了幾下掌中骰子,然后極速拋出,骰子在賭盤中飛速旋轉(zhuǎn)片刻后,赫然顯示“六”和“六”。
“他奶奶的!”賭客咒罵一聲憤然離場。
眾人都在感嘆荷官的技藝果然非凡,崔一渡一聲不吭心中暗忖。
他發(fā)現(xiàn)荷官剛才在扔骰子前用手指搓了搓骰子,應(yīng)該是在調(diào)整骰子的方位,讓六點的面朝上。骰子被扔出去后,旋轉(zhuǎn)過程中六點面始終朝上,最終穩(wěn)穩(wěn)停下。那骰子旋轉(zhuǎn)速度極快,若非眼力過人,是看不出朝上的面總是六點。
崔一渡心中明了,這是多年的功底。他深吸一口氣,我比不過這個荷官,換!
禹勝銘知道崔一渡沉穩(wěn)自有主張,他不再多言,安安靜靜地跟在一旁。
這次,他選到了一張普通的賭桌,賭具沒問題,荷官手法略顯生澀,過半的賭客喜笑顏開。
賭場還是要讓利給賭客的,否則誰還來玩?崔一渡心中輕松,這才是最合適的地方。
他從容坐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手指輕輕拂過桌面,仿佛在撫摸一件藝術(shù)品。
荷官開始搖盅,骰子在盅內(nèi)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這一桌的賭客安安靜靜盯著骰盅在空中晃蕩,他們懼怕中途出現(xiàn)任何變故導(dǎo)致自已輸錢。
崔一渡凝神閉眼,屏蔽掉所有的雜音,就為了聽骰子的聲音和節(jié)奏,感知每一顆骰子的動向。
那聲音如此熟悉,是他這幾天關(guān)在房門里不眠不休聽懂的。他在聽骰子的細(xì)微變化,腦海中迅速計算著可能的點數(shù)組合。
禹勝銘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他手心冒汗心跳劇烈,他知道這里是崔一渡決戰(zhàn)之地。
骰盅落桌,賭客們再次呼喊著大小下注。
崔一渡最后一個下注,他扔出兩千兩銀票,眼神堅定,輕聲說出:“小?!?/p>
骰盅揭開,果然是“三”和“一”,崔一渡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對骰子聲音的精準(zhǔn)把握,更是對自已冷靜與判斷的考驗。
禹勝銘顫抖不已,有救了,有救了!
荷官收拾骰盅,賭場內(nèi)氣氛愈發(fā)緊張。
骰盅再次搖動,崔一渡依舊閉眼聆聽,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節(jié)奏與骰子聲完美契合。每一次骰子的碰撞聲都在他的耳中被放大,仿佛每一個微小的震動都在講述著結(jié)果。
骰盅停穩(wěn),崔一渡取出厚厚一沓銀票放在桌子上,淡然開口:“大?!?/p>
禹勝銘在旁邊用錦帕擦著額頭冒出來的汗珠,嘴巴顫動著跟著喊“大,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