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見他離開,望向知夏。
“林春杏今天來家里都干啥了?”
知夏將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跟她說了說,便見趙氏嘆了口氣。
也就是家里沒個能擋事兒的男人,否則這些人也不敢隨便欺負到他們娘幾個頭上。
林知夏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湊近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娘,要不你給我們找一個后爹吧?”
倒不是她真需要一個爹依靠,而是覺得娘還年輕。
三十二歲的年紀,放在前世,那也正是綻放的時候,不少小青年還就喜歡這種成熟知性的姐姐呢。
也該有點她自已的生活,而不是將所有精力都耗費在這個家,耗費在他們幾個兒女身上。
趙氏睨了她一眼后,用胳膊肘推開她。
“去去去,少想些有的沒的,你現(xiàn)在該想想怎么趕緊把紙做出來才是頂頂緊要的事,馬上都快一個月了,也沒見你崩出個屁來。”
聽著她迫切的語氣,知夏噘著嘴。
“紙的事情可急不得,都泡了大半個月了,也不差最后這幾天,否則功虧一簣又得重新開始,等我跟著你們把鎮(zhèn)上的事情忙完,再著手造紙也不遲。”
還得去找個懂竹編的工匠定制竹簾呢。
她也不是很懂,只能憑借腦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摸著石頭過河了。
趙氏突然想到什么,見五福清洗干凈的土陶壇子已經(jīng)晾干,又搭著凳子取了一盤放在屋檐梁上的豆腐。
大小均勻的小方塊豆腐表面長滿了白凈的白霉。
她不由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總算沒糟蹋了這些東西,還總擔(dān)心這個時候做會壞事呢?!?/p>
知夏走上前,望著毛茸茸的豆腐,覺得有些新奇。
“腐乳原來是這樣發(fā)酵的?!?/p>
“又長見識了吧?”
趙氏說著,開始制作腐乳。
先將屋檐上的腐乳全部取下來倒入缽中,撒上鹽和今天買的白酒調(diào)味,一塊一塊裹上花椒粉、十三香、白酒的混合液后,碼放在土陶罐里密封腌制。
最后在土陶罐外邊那一圈倒上水放去了廚房的小地窖中,腌制個七八天就可以開始吃了。
……
程氏從林水生那里得知趙氏不肯去趙家莊叫趙家兄弟來幫忙,氣的怒罵了一通。
倒是林春杏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娘,往年都是大嫂的娘家人來幫忙,既然如今大嫂一家分出去了,不還有二嫂嗎?”
程氏一聽,覺得有道理,便望向林水生。
“不如叫李氏往李家跑一趟?”
村里大多人家的水稻已經(jīng)種下去了,也就自家還靠著兒子一人磨洋工。
這么多事,是得找個人來幫忙,否則讓他一個人忙活,回頭糧食種下地,恐怕得比別人家的晚熟些天。
這要是耽誤了第二季糧食的收成,到年底賦稅一交,今年一年就白忙活了。
林水生有些煩悶的抓了抓腦袋。
“娘,秀蘭娘家可沒趙家莊那么近,她懷著身孕呢,你讓她怎么走那么遠的路?”
程氏一想,也是。
“那怎么辦?”
“我明天還是去對門找一找大胖二胖吧,出點工錢就出點工錢,總好過到處求人?!?/p>
說完,也不等程氏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出了屋。
程氏氣的在屋里又是一通罵。
等她腿腳好了,定要往趙氏娘家跑一趟,讓她爹娘來看看,他們的女兒在婆家是怎么作威作福的。
……
知夏跟著趙玉珍和五福又去鎮(zhèn)上賣了四天的餅,餅攤的生意慢慢穩(wěn)定下來之后,平均每天要消耗七到八斤白面,二兩糖,五錢芝麻,二十個雞蛋,一斤多韭菜,兩斤半豬肉,再加油和其他調(diào)料。
大約能賣到二十個左右的芝麻餡餅,三十來個韭菜雞蛋餡餅,再加十五六個肉餡餅。
不過也不是每天都能賣這么多,遇到書院休旬假,沒了書生往來,一天都不定能賣個七八十文。
這幾天天氣倒是還不錯,要是遇上下雨天,恐怕也是沒生意的。
知夏和趙玉珍合計了一下,如果不下雨的話,一個月約莫能賺到四兩多點,但如果那個月雨水多,賺的也就少了,再加上十五天田假、十五天授衣假和一個月年假,一年上頭能賺錢的時間統(tǒng)共就那么十個月,平均下來,一年到手能有個四十兩都不錯了。
現(xiàn)如今老街做餡餅的就他們一家,后期要是別人見他們家生意好也參與進來的話,恐怕就賺不到那么多了。
不過相對村里的農(nóng)戶而言,這筆收入已經(jīng)相當(dāng)可觀了。
果然發(fā)家致富還得靠買賣。
“娘,你那豆花和豆腐啥時候派上用場?我記得以前學(xué)校小吃攤的鐵板豆腐也挺好吃的,關(guān)鍵豆腐這門手藝別人不容易學(xué)到,我們是獨家,到時候可以多定一個鏊子賣鐵板豆腐,又是一項收益?!?/p>
趙玉珍望了她一眼。
“你以為我沒想過?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上回十斤黃豆耗了我一整個上午,陳金池家的石磨又重,推磨推的我手都起泡了,家里又沒石磨,總不能次次去人家里借用吧?時間長了,這手藝就捂不住了。”
如果家里有石磨,也有運輸工具,倒是可以弄點去賣,不然就只能干瞪眼了,靠他們母子幾個,那么早根本弄不到鎮(zhèn)上去。
知夏嘴唇一抿。
“也是啊?!?/p>
家里要是能有個干體力活的男人就好了,或者買上一頭牲口拉磨也行,想了想,還是后者更便捷,既能拉磨,又能拉車。
否則真讓娘現(xiàn)在去找個后爹,還不定是人是鬼呢。
“別什么都想當(dāng)然,餡餅暫時也沒別人摻和進來,咱們大可以先賣著,賺點本錢到手里再說吧,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別總想著一口吃成個胖子?!?/p>
趙玉珍說著,似是想到什么。
“對了,你前幾天說要找個會竹編的師傅,我記得趙家莊就有,正好你不用天天跟我們跑鎮(zhèn)上了,帶著四海去看看你阿公阿婆吧,腐乳腌制這么幾天,要吃也能吃了,順便給他們捎一小罐去。”
于她而言,眼下沒有什么事情比擦屁股這件事更迫切。
尤其這兩天來了月事,沒紙還真是難受的緊。
知夏突然想到什么。
“娘,既然咱家沒勞力,趙家莊有啊,你何不將做豆腐的手藝教給幾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