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將今天攤位上盈利的零零碎碎的錢一并倒在了桌上,幾人清點了兩遍,總共是三百四十二文。
加上之前十天賺的,再加今天賣腐乳的,手里總算是存了五兩多銀子。
如今鎮(zhèn)上還做著買賣,至少要留三兩銀子的流水用來備貨,這一筆是不能亂用的,能用來花銷的,也就二兩六錢。
雖然還是不夠花,短時間能賺到這么多,已經(jīng)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趙氏一番尋思,望向知夏。
“夏夏,你明天去趙家莊看竹簾打樣的時候,順便問問你幾個舅舅最近有沒有空,就說我想讓他們幫忙在屋后開兩畝荒地,種點黃豆苞谷啥的?!?/p>
苞谷是近兩年才流入溪口鎮(zhèn)的,因為還未普及,且種子價高,再加上口感差勁,種植的人并不多。
她這些日子路上來來去去也有留意,并沒有看到路邊有種苞谷的。
種水稻需要力氣,她一個婦道人家?guī)е鴰讉€孩子,趙家那邊幾個哥哥不來當主力,她連田都犁不好,更別說種植養(yǎng)護和收割了,苞谷和黃豆比水稻要省心省力的多,種下地之后還能騰出時間去鎮(zhèn)上做買賣。
未經(jīng)過改良的苞谷直接吃味道是不大好,豬和雞鴨吃是完全沒問題的,再者,磨成玉米粉用來制作面食味道還很不錯呢,比那硬的能敲核桃的窩頭可要強太多了。
比如燉雞的時候,用玉米面在鍋邊貼上一圈鍋貼,別提多香了。
最關(guān)鍵的是,玉米對土地和環(huán)境的要求不高,畝產(chǎn)卻并不比水稻低。
等今年的玉米種出來之后,可以留種明年再種一茬,這樣一來,明年手里的玉米面又是一大進項。
知夏點頭。
“行,還有一件事,我覺得眼下咱家也得重視起來?!?/p>
趙玉珍不解,“什么事?”
知夏抿了抿唇,看向她,“家里兩只母雞,有一只這兩天沒生蛋,也不如之前愛吃食了,成天的蹲在雞窩里,我尋思它是不是到了要孵蛋的時候了?”
這事兒她也沒經(jīng)驗,一時間還拿不準,得娘過了眼才行。
再說家里就兩只母雞沒有公雞,哪怕沒經(jīng)驗她也有常識,沒有受過精的蛋吃還是沒問題,卻是孵不出小雞的。
關(guān)鍵家里的蛋和從鄰居家收來的蛋都放在一起,她也認不出哪個是自家雞生的呀。
回頭自作主張亂孵一通,最后出來一窩臭蛋,那可就虧大發(fā)了。
趙氏一聽,尋思這事兒還真得重視起來,不管自家吃還是鎮(zhèn)上做買賣需要,家里人手不夠養(yǎng)不了豬,多養(yǎng)幾只雞總是沒問題的。
“成,我看看去?!?/p>
她說完,起身去了雞窩,知夏緊跟著也去了。
參與了卻又沒完全參與家庭議事的五福傻愣愣的望著母女倆的背影,合著今天議事的內(nèi)容不需要經(jīng)過他點頭這個過程了是吧?
也行,反正他點頭跟不點頭都不會影響結(jié)果,還是趁天亮著,先將家里的事情收拾妥當再說。
趙玉珍去了雞窩,摸了摸仍舊蹲在窩里的那只母雞,體溫明顯比平時高,且羽毛蓬松,哪怕有人來了,也并沒有挪窩的意思。
“還真到了抱窩的時候?!?/p>
趁這會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趙氏提著知夏這兩天收的蛋去了廚房,蹲在仍舊熱著水的灶膛口,將雞蛋一個一個在火光下照了照,能孵的放一邊,不能孵的放一邊。
知夏也在一旁看,但她實在弄不明白娘到底在看什么,這蛋看著,區(qū)別實在不大啊。
“娘,你怎么分辨出來這蛋能不能孵化的?”
趙氏沒有不耐煩,拿起兩顆蛋給她做對比,“你細看這兩個蛋,這個蛋黃位置有小塊暗影,證明是受精了的,另外這個火光一透到底,這種就是沒有受精的,往后再有雞要抱窩,你就根據(jù)這個來看?!?/p>
這種事情不復(fù)雜,一看就會,女兒將來可以懶,卻不能跟林春杏一樣什么都不會,石灰粉當白面吃,那樣只會害了她。
母女兩個最終選了二十個個頭飽滿且新鮮的雞蛋放入了母雞的雞窩中。
……
次日,趙玉珍和五福走后,知夏也起了床,將每天早晨要做的事情都忙活了一遍,收拾妥當領(lǐng)著四海出發(fā)了,還帶上了趙氏早晨特意燙了讓他們帶去趙家莊的二十個芝麻糖餡餅。
泛著熱氣的糖餡餅香氣撲鼻。
兩人剛從家里出來,就碰見林光宗背著背包從不遠處走過,應(yīng)當是去隔壁村的私塾念書。
許是念過幾天書的緣故,林光宗年紀不大,卻將文人的清高學(xué)了個十成十,看誰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
這個堂弟,知夏是半點喜歡不起來的,相比較而言,她還是更喜歡傻憨憨的四海。
一出門,四海就選擇丟掉主見,全看姐姐臉色行事。
見姐姐不理會堂兄,他也沒將林光宗放在眼里。
林光宗為人清高,見姐弟倆壓根兒不理會自已,當然也不會舔著臉上前去打招呼,就這么看著姐弟倆從面前走過,余下?lián)浔堑南阄?,饞的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只想這香氣快些被風(fēng)散去。
姐弟倆剛拐到田間小路,就見大舅站在田對面朝著兩人招手。
這一刻,知夏心底有些觸動,明明也不是回家,卻突然生出了一種回家時才有的期待感。
她笑著拉起四海的手。
“快走,大舅在前面等著我們了?!?/p>
從前的趙氏要照顧程氏,極少領(lǐng)著孩子們回娘家,導(dǎo)致幾個孩子跟阿公阿婆還有舅舅們處的都不熟。
以至于四海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牛高馬大,長著絡(luò)腮胡子,看起來有些兇的大舅時,都快嚇哭了。
接連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他也不怕了。
望見舅舅的身影,掙脫開知夏的手,撒丫子就往對面跑。
“大舅?!?/p>
趙松全笑著將人撈到懷里,“早上吃了沒有?”
四海乖巧點頭,“吃了?!?/p>
“走,大舅帶你們回家?!闭f著,還不忘提醒走在后面的知夏,“知夏也趕緊跟上?!?/p>
知夏小跑著上前。
“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