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寄明放下手,仍舊板著一張臉。
“你如果不是我娘,我早動手了?!?/p>
他一指身后兩個孩子。
“我的孩子,哪怕是個傻子,我也喜歡,娘看不上我的孩子,想來也是因為看不上我這個當爹的,既然如此,娘往后也別來老宅打攪我們過日子,就當沒我這個兒子,明天我?guī)退樟颂履沁呌嘞碌牡?,就將那幾畝田收回來種了,往后咱們少往來,省的一天到晚雞飛狗跳!”
程氏顫抖著手。
“好啊,好,連親娘都不認,我算是白養(yǎng)你這個白眼狼了。”
恰巧這時,金寶和虎妞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沖上來就朝著程氏和林春杏狂吠,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好像隨時要沖上去撕咬她們似的。
家里伙食還算好,趙玉珍和知夏也舍得給狗喂食,養(yǎng)了半年多,兩只狗的體型都長大不少。
程氏和林春杏被兩只狗突然的攻擊嚇的差點跌到地上,連連后退。
直將她們逼出老宅的院門,看著母女兩個走遠,兩只狗才搖著尾巴,獻寶似的來到知夏和四海面前。
知夏摸著金寶和虎妞的腦袋。
“好孩子,等會都有肉吃。”
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兩條狗汪汪汪叫的更歡了。
騾子速度快,兩個村也不遠,五福沒多久就回來了。
林寄明將魚笱整理好之后,進了廚房,跟趙玉珍一起將飯菜端上了桌。
知夏上桌之后,先夾了兩塊五花肉扔到金寶和虎妞面前。
“快吃快吃,一人一塊?!?/p>
兩只狗立馬搖著尾巴上前,將地上的肉咬進嘴里,吃的一臉滿足。
五福望著這一幕,咬著筷子抬眼望天,努力抑制自已的表達欲,這人還沒動筷子呢,狗先吃上肉了,他們家還真是……與眾不同。
肉多金貴??!
分家之前,他想吃都吃不上呢。
林寄明雖是窮苦人家出身,卻并不是個小氣人,且待幾個兒女向來寬容,兩塊肉還不至于鬧得他不愉快。
至于趙氏,就更不會說啥了。
她前世養(yǎng)過一條狗,狗糧就跟不要錢似的,一包一包往家里囤,有個小病小痛的,幾百上千就沒了,兩塊肉實在算不得啥。
四海雖有些舍不得,不過孩子還小,只要還有吃到嘴里的,倒也沒去計較那一兩塊,他一臉天真的看向身旁的哥哥,轉而順著他的目光往天上看去。
“大哥,你看啥呢?”
五福瞥了眼弟弟,隨口一句。
“星星?!?/p>
說完,見大家伙已經開吃,也低頭往嘴里扒飯。
四海有些不解,一邊想著天還沒黑呢,哪來的星星,一邊又總忍不住抬頭往天上看,實在瞧不見,還以為自已眼花了,蹭了蹭眼睛又繼續(xù)抬頭看。
他尋思大哥是個實在人,從來沒騙過誰,寧愿相信是自已眼睛壞了都沒懷疑過五福。
可也正是因為心里掛著這事兒,忐忑的他晚飯都沒吃兩塊肉。
四海往??匆婏?,埋頭吃的比誰都認真,吃飯這方面從來沒讓人操心過,桂嬸家里油水向來比不過自家,中午油水少,晚上吃的也不算多,趙玉珍還以為孩子病了呢。
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四海這是咋了?娘做的紅燒肉不好吃?”
向來堅強的孩子撇著一張嘴,他忍住掉豆子的沖動,搖著頭。
“不是,娘做的很好吃。”
趙玉珍不解,耐心問他,“那你咋不多吃點?”
四海抿了抿嘴。
“娘,我眼睛是不是壞了?”
趙玉珍仔細瞧著他的眼睛,還以為孩子真出啥問題了呢,嚇的不行。
“怎么這么說?四海可是覺得眼睛哪里不舒服?”
林寄明和知夏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滿臉關切的看向四海。
四海帶著哭腔。
“大哥說天上有星星,我瞧老半天了,愣是沒瞧見一顆,可大哥能瞧見,我卻看不見,我眼睛肯定是壞了?!?/p>
說到這里,被他收在眼眶里的淚再也受不住控制落了下來,撇著一張嘴,那模樣看起來就跟個倒霉孩子似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聽著他這番話,不僅趙玉珍愣了,連一旁的知夏和林寄明都愣了。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
就連向來主意大的知夏也沒完全懷疑五福的話,“青天白日的,太陽都還沒完全下去呢,哪來的星星?”
五福不知道自已隨口一句話能闖這么大的禍,他抓了抓腦袋,有些難為情的看向眾人。
“其實我是瞎胡說的,我也沒看到星星?!彼f著,看向四海,“對不起啊,四海,大哥剛才沒說實話?!?/p>
四海聽了這話,吸了吸鼻子。
“真的?”
五福忙點頭,“當然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p>
四海瞬間收起傷心的情緒,一臉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重新拿起筷子往碗里夾了一塊紅燒肉吃了起來,就好像剛才的事,沒發(fā)生過一般。
原本還擔心著的趙玉珍抿了抿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啥,尋思這孩子忘事兒還真快,變臉的速度比她還快。
知夏又往嘴里扒了口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嚼幾下將飯吞下,這才望向趙玉珍。
“娘,咱們之前修老宅的時候,好像沒有辦過房契吧?”
對于南鏡這邊的律法,她懂的也不多,只是突然想到屋后的荒地開荒之后都會有蓋著官印的地契。
同理,房屋也該有房契才是。
被知夏這么一提醒,趙玉珍也反應過來。
“還真沒有,只開荒的幾畝地托里正辦好了地契?!?/p>
一開始老宅只兩間土磚房,她尋思手頭寬裕了,可能會帶著孩子們離開杏花村,以免婆家過來騷擾,她一個女人領著幾個孩子也斗不過,就沒想過要去弄房契。
沒多久林寄明回來,加蓋青磚瓦房的時候,更是沒想到這頭上去。
知夏覺得這事兒得重視起來,她看向面前的爹娘。
“老宅之前有房契嗎?有的話,又是誰的名兒?咱現(xiàn)在是一直在給老宅添磚加瓦,將這里當成自已家在建造,別到時候人家回過神來拿著房契跟咱們要院子,那我們花了這么多銀子和心血建起來的院子不是給別人做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