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珍看著她。
“你還差多少?”
知夏將她拉到一旁。
“如果能往下壓一壓的話,我還差這個數(shù)。”
她說著,伸出大拇指和小指。
趙玉珍一看,想也不想。
“得,別買了吧?!?/p>
說著就要去回絕沈紀之,卻被知夏一把拉住了。
“不行啊娘。”她努力想要說服趙玉珍,“你想想,回頭人家員外老爺要真將后山買了建墓地,得多膈應啊,就在咱們家屋后,說不定還能影響到咱們自家的風水,再說萬一有個沖突啥的,人家可是員外郎,咱根本斗不過。”
“眼下造紙需要場地,養(yǎng)雞也需要個大點場地啊,鋪子里天天要消耗那么多雞蛋,我今天還尋思在后山弄個養(yǎng)雞場呢,屋附近就只后山這一塊使用起來方便,錯過拍大腿啊?!?/p>
“你不是向來不信鬼神之說,怎么這時候又開始信起來了?”
趙玉珍睨了她一眼。
“你要是差的少,我也就不說啥了,我跟你爹這幾個月起早摸黑也就攢了五十多兩,前段時間鋪子修繕才花了三四兩,就是全給你都湊不到百兩,差這么多,你怎么買?再說了,咱們鋪子還得要銀子周轉呢,總不能讓我跟你爹砸鍋賣鐵去買山頭吧?買完之后一家人喝西北風?”
她可不能跟女兒一樣頭腦一熱就將家底全搭進去,一大家子人得養(yǎng)活呢。
手里不留點錢,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知夏繼續(xù)纏著她。
“咱們不是每天都在賺么?再說我那幾缸稻草馬上又能用來造紙了,等紙一做出來,又能有十兩多銀子進賬,餓不著。”
趙玉珍根本不聽她忽悠。
“這紙做出來不花時間的?賣也不花時間的?這山頭今天不買,說不定明天人員外郎就買走了,這么短的時間,你怎么湊到一百二十兩?”
知夏一想,她這幾個月賣紙,后面又陸陸續(xù)續(xù)增了一些工具,手里總共攢了不到四十五兩銀子,跟娘手里的全部加起來,確實連百兩都沒有,而且還得預留鋪子里的流水。
“我們可以讓里正通融通融啊?!?/p>
她挽著趙玉珍的胳膊。
“娘,后山買了就是咱家的固定資產(chǎn),這是跑不掉的,咱家如今賺錢的路子又不止一條,收益也都穩(wěn)定,單單豆腐攤子一個月就有十二三兩了,再加上咱們家新開張的鋪子,除去開支,一個月攢十五兩不過分吧,這兩項加起來就二十七八兩,再加我的紙,兩三個月就能將山頭的花銷賺回來了?!?/p>
要不是有這么多籃子裝雞蛋,她還不敢這么干呢。
“眼下我們倆手里的錢加起來是差了點,實在不行,還可以去趙家莊找阿公阿婆借,回頭按鎮(zhèn)上的錢莊付利息就成了?!?/p>
趙玉珍白了她一眼。
“你阿公阿婆能要你的利息?”
知夏嘿嘿一笑,“不要的話,就在別的方面補償他們也是一樣的?!?/p>
不遠處,五福望著妹妹臉上的笑容,有些忐忑的抹了把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家里賺了多少錢,他雖不完全清楚,卻能總個大概出來。
如果真要買山頭,絕對能花到砸鍋賣鐵的程度。
不然妹妹也不用花這么多功夫去說服娘。
看這架勢,不會真要砸鍋賣鐵了吧?
林寄明倒是沒往母女倆的地方看,只一杯又一杯的給里正倒著茶水,還不忘笑著招呼他喝茶,將人穩(wěn)在這里。
里正心里也苦啊,早知道要灌這么多茶水,剛才不如就讓趙氏去炒黃豆倒酒了,酒至少也是糧食,眼下灌了一肚子茶水,回家茅房一上,肚子肯定就空了,還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天天明呢。
趙玉珍望著知夏,“你就這么想買山?”
“想,做夢都想。”知夏點頭說,“娘別忘了,我上回那血風藤就是山里挖的,指不定還能挖到別的東西呢,再說,那滿山的樹都能值不少錢?!?/p>
趙玉珍為難的擰著眉,好半晌才稍稍松口。
“你先談去吧,先看看能談成啥樣?!?/p>
讓她一次把好不容易攢的幾十兩一起搭進去,她還真有點舍不得。
不過女兒說的也沒錯,家里幾個攤位鋪子都在穩(wěn)定生錢,目前應該不會有啥變故。
就算出現(xiàn)變故,也不會同時出現(xiàn)變故。
要不也太倒霉了。
再說這山買下來,好處也不少。
要是手里有富余的,她肯定毫不猶豫。
知夏一聽,激動的差點就要抱著趙玉珍親兩下了,看在院子里還有這么多人的份兒上,忍住了這個沖動。
她重新來到桌旁,望著沈紀之問。
“里正伯伯,這山我們之前倒是有想法,之前我爹問過價錢之后,覺得太貴才一直沒有給你答復,您也知道我們才分家不久,前段時間又是修屋子又是買騾的,最近修繕鋪子也花了不少,要是能便宜點的話,我們考慮考慮?!?/p>
沈紀之放下手中還未開始喝的那杯茶。
“這山的價真不算高了,五十二畝,地方不小呢。”
“是不小,但也不算太大不是?”
知夏跟他分析。
“旱地才賣三兩銀子一畝,這山五十二畝要一百二十兩,相當于二兩四錢銀子一畝了,旱地雖不如水田,要說種植價值,旱地的種植價值肯定是高于山的?!?/p>
“也就是這山在我們屋后,再加上我們也是杏花村的一份子,不然我們也不會在手里沒那么多錢的情況下,還想咬牙將山買下來,誰知道那員外老爺將陰宅建起來之后,影響的是我們周邊這幾戶的氣運還是整個杏花村的氣運呢?”
“這要是將咱們杏花村的氣運影響到,往后就再難有人出人頭地了。”
村里祠堂是里正牽頭建起來的,每年除夕、清明、中元和重陽四個祭祖的大日子都辦的極其隆重,甚至在祭祖之前,他都會沐浴焚香。
說明他這人還是有些信仰的。
聽她這么一說,沈紀之沉默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這丫頭說的有些道理。
鬼神之說玄之又玄,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身為杏花村的里正,不能不為整個村子的村民考慮,再說那山,他雖有買賣權,最終賺的銀子是要到官府手里的,他也撈不到啥好處。
這么一想,還是村子的氣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