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良是沈紀之的二兒子,知夏之前桑山要人養(yǎng)護的時候,里正就將自家兒子推薦了一個過去,一直干到現(xiàn)在。
這兩天蠶場的男人們都上深山塘挖藕去了,女人們負責磨漿,沈伯良自然也是在深山塘的。
一聽到自家兒子也在那里,沈紀之哪怕再累,腳上速度不由快了些。
兩人走到半道,還遇到了何臘梅幫忙喊來的幾個幫忙的漢子。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深山塘,林家族人已經(jīng)將塘里攪的亂七八糟,蓮藕被他們暴力從荷塘挖出來扔在塘邊的小道上,知夏派去挖藕的四人望著這一幕,敢怒不敢言。
沈紀之作為杏花村里正,看到村民們這樣破壞荷塘,不管是村里的還是已經(jīng)被人買下了,他都感到氣憤。
這些藕可都是糧食,在他看來,你不挖讓它就在塘里也沒事,但不能這樣糟踐。
“都給我住手!”
還在荷塘里跟瘋狗一樣收割蓮藕的人停下了動作,往他的方向看去。
望見里正時,大家伙都愣了一下。
“里正,您怎么來了?”
沈紀之痛心疾首的指著他們。
“誰叫你們來這里挖藕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深山塘是村里的,林家大房都能挖,我們?yōu)槭裁床荒芡冢俊?/p>
“誰說是村里的?”沈紀之一臉激動的從袖口掏出地契,“深山塘從現(xiàn)在開始,就是屬于林家大房的,你們都給我看清楚了?!?/p>
原本地契辦下來,他就要跟村里講這件事,誰知道他們手腳這么快。
看著那張地契,眾人都傻了眼。
他們哪里知道,林家大房會悄悄將荷塘買下來?
一個個的,臉色頓時有些掛不住了。
“他們將深山塘買下了,里正怎么也不在村里說一聲?我們都還以為是村里的呢?!?/p>
“之前是我們不知道,現(xiàn)在知道了,我們不挖了就是?!?/p>
部分人已經(jīng)從荷塘里出來,抱著他們剛挖出來放在塘邊小道上的藕就要離開。
知夏擰起眉頭,將荷塘弄的亂七八糟也就罷了,居然還想將荷塘里的藕一并帶走,這些藕可不少,一人帶走一些,加起來恐怕有好幾百斤了。
如果不損壞她的荷塘,適當挖點回家去吃她也不介意。
就非得自已得不到就毀掉?
“人可以走,藕留下?!?/p>
那些人一聽,紛紛數(shù)落她。
“咋的?我們自已挖的藕還不能拿走了?哪怕你爹自立祠堂了,我們也都還是你的叔伯,你咋還沒大沒小的?”
“就是,小姑娘家家的可別學你爹娘,這般六親不認,也不怕將來嫁不出去?!?/p>
“去年你挖的時候,我們也沒說什么不是?今年挖你們一點藕,也算是扯平了?!?/p>
這個時候,沈紀之難免要說句公道話。
“之前這塘也不是你們的,只是劃在咱們村罷了,別說知夏已經(jīng)將這塘買下了,去年她挖藕的時候,怎么沒看到你們跳出來說句話?從前是誰制止你們挖藕了還是咋的?”
可村里人向來不講理,都不肯將手中的藕放下。
別的不說,有了這些藕,能飽好多天肚子呢。
“既然劃在村里,那咱們就都有份,再說我們自已挖的,肯定是要帶走的,除非你給我們錢,從我們手里收?!?/p>
說話的人滿臉挑釁的看向知夏。
趙松全和趙松祥來到知夏身旁。
“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么好漢?這塘是知夏買的,她自已塘里的藕還得花錢收,你們臉咋這么大呢?”
那些人據(jù)理力爭。
“我們都是她長輩,臉大點怎么了?難道不是應該的?”
知夏冷哼一聲。
“我林知夏可沒你們這樣的長輩,你們也不配當我的長輩,少在這里往自已臉上貼金?!?/p>
既然這些人不講情面,那她也不需要再留情面。
“這荷塘是我們家的,荷塘里的藕自然也是我們家的,你們今天不僅破壞了我的荷塘,還挖了我的藕不肯歸還,這就是在損壞和搶奪他人財物,原本我還想著大家一個村的,留點臉面,讓你們將藕放下就息事寧人,現(xiàn)在看來,諸位是不想要這個臉面了?!?/p>
“既然如此,我現(xiàn)在就去縣衙告狀,讓縣太爺來給我評評理,看看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p>
她說著,作勢要轉(zhuǎn)身離開。
沈紀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們,“好好說你們不聽,真將你們告到縣衙,你們半點勝算都無,等著蹲大牢吧?!?/p>
眾人聽到這里,才算是有些心慌了,有些膽小的,直接就扔下藕想要離開。
“藕我留下了,這件事與我無關(guān)。”
有些輩分高的,覺得直接丟下藕離開太不體面,便舔著臉看向知夏。
“侄女,你看咱們都沾親帶故的,這事兒也沒必要鬧到縣衙去吧?這些藕我們給你留下就是,我們不要了,也不用你給我們錢。”
見知夏沒說話,他們將藕放下灰溜溜離開。
見人都離開,知夏這才看向沈紀之。
“里正伯伯,辛苦你跑這一趟了?!?/p>
沈紀之擺擺手。
“我是村里的里正,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自然是要出面的?!彼麑⒌仄跬牡姆较蜻f去,“這個給你,倒省的我往你家送了。”
知夏接過。
“多謝里正伯伯,回頭我爹回來了,請你來家里吃酒?!?/p>
沈紀之哈哈一笑。
“吃酒就不用了,你伯母前天還在說,這兩年得了你們家不少東西呢?!?/p>
聽到這話,知夏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里正伯伯,前天我送到您家里的玉米饅頭您嘗了嗎?覺得味道怎么樣?”
沈紀之不明白她為何會有此一問。
“嘗了,味道還挺不錯的,比自家做的窩頭味道好多了,也飽肚子?!?/p>
知夏望著他。
“伯伯,這饅頭是用白面和玉米面做的,也就是之前我娘從村里收來的苞谷磨的面,咱們自家種的話,哪怕加點白面進去,成本也不會比窩頭高,我們家置的兩個碾子每天都在碾苞谷,成本低,比別處賣的也便宜些,碾好的苞谷面五文一斤,如果是用來熬粥和喂雞鴨豬的碎苞谷,只要三文?!?/p>
之前只想到要賣面,沒想過賣碎苞谷,也是最近喝了幾回玉米粥才想起來的。
想要將面碾的細膩,得用磨盤碾上兩遍三遍,而苞谷碎只用一遍就能好。
一個碾子一天只能加工四百多斤面,卻能碾出一千多斤苞谷碎,大大提高了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