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景和擰起眉頭,“一份腐乳方子賣兩萬兩,林姑娘是否太過貪心了些?”
林家在京中沒有任何根基,但他孫家不同,屆時一番周旋,讓京中加大訂貨量,一年三五千壇是沒問題的。
這樣一來,單單這一項,一年便能有大幾千兩銀子的進賬。
可如果這個方子賣到兩萬兩,收回成本都得四五年,外銷利潤低,銷量太大又會沖突到京中的供貨,顯然不劃算。
知夏勾起唇角。
“那就是兩千兩了?”
如果是兩千兩,倒也不是不行,相當于敲一筆再悄悄想辦法斷了京中的買賣。
反正她得不到的,孫家也別想。
哪知,孫景和還是搖頭。
“二百兩。”
“二百兩?”
知夏騰的從凳子上站起身,朝著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既然孫公子如此沒有誠意,那我想,我們沒必要再繼續(xù)談了?!?/p>
孫景和并未有起身的意思,他臉上笑容消失。
“我勸林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有老爹在旁邊,知夏根本不怕他。
“現(xiàn)如今才是跟京中合作的第二年,我們家便能有五百兩銀子的進賬,誰知道往后會不會更多?孫公子想明搶就直說,還何必掏這二百兩銀?既然你說看上我們家腐乳方子的不乏世家大族,那我便等一個能出得起價的世家,不過分吧?”
孫景和看她這般硬氣,一招手,身后的伙計圍了上來。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知夏。
“林姑娘可以試試。”
林寄明見狀,走上前,“這句話還給你,你敢在老子的鋪子里動手試試!”
知夏輕輕一笑。
“孫公子,我們家的財富和底蘊雖及不上孫家,卻也絕對算不上什么軟柿子,你若想來硬的,我們奉陪到底,哪怕我們最終賠的傾家蕩產(chǎn),也會拼盡全力從你們孫家身上撕下一塊血肉來!”
鋪子里用餐的客人望著眼前劍拔弩張的一幕,紛紛留下銀子離開了。
望著如同笑面虎一般的小姑娘,以及旁邊氣勢十足的中年男人,孫景和不知為何,內(nèi)心竟產(chǎn)生了一絲惶恐。
但很快,他又將這份惶恐壓了下來。
他孫家是什么家世?
在省城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家,溪口鎮(zhèn)上的無名小卒,又豈能匹敵?
“看來,林姑娘是鐵了心要吃這杯罰酒了。”
他一招手,伙計便揮著拳頭往林寄明的方向砸去。
不過七八個伙計而已,爹和大哥都在,知夏絲毫不擔心,她雙手環(huán)胸,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的望著旁邊即將開始的打斗。
趙家禮也沒閑著,扔掉手中的東西便抄起了凳子。
知夏見狀,不由咽了咽口水,舅舅家的娃,果然跟幾個舅舅一樣,動起手來毫不含糊。
不過想象中打作一團的場景沒出現(xiàn),林寄明揪著最先沖過來的伙計的領子將他扔出去之后,孫景和便適時的喊停了。
他心里有數(shù),依著這個男人一身蠻力,他帶來的幾人根本不是對手。
不過這個腐乳方子,他今天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若是讓喬家得到,必定會借著這個勢頭打壓孫家。
喬家在省城跟孫家實力相當,兩家這些年誰也不服氣誰,一直在暗中比較,若能拿到這個方子,跟京城那邊有了聯(lián)系,絕對能跟喬家拉開距離。
這么想著,孫景和看向知夏。
“既然林姑娘不滿意我方才說的價錢,不如你自已開個價如何?”
知夏果斷伸出一只巴掌。
“五千兩。”
孫景和被她的報價一噎。
“林姑娘,我這會可是誠心在跟你談生意?!?/p>
知夏歪著腦袋,點頭說,“是啊,我也是誠心在跟孫公子報價,我們家腐乳能不能賺到錢,孫公子是看在眼里的,五千兩銀子,絕對吃不了虧,上不了當?!?/p>
孫景和耐著性子。
“一千兩?!?/p>
“哪有孫公子這樣砍價的?直接砍到腳脖子了。”知夏一笑,“四千八百兩?!?/p>
孫景和繼續(xù)砍價。
“一千五百兩?!?/p>
知夏緊接著道,“四千七百五十兩。”
孫景和見自已五百兩加,知夏五十兩的減,頓時也沒了耐性,他伸出兩根指頭。
“這樣,就依林姑娘一開始猜的兩千兩,我已經(jīng)夠有誠意了,按照如今給京城供貨的量,除去腐乳本身的成本,想要將兩千兩銀子的成本收回,也得四到五年時間,四五年時間,足夠林姑娘拿著這兩千兩銀子翻上一番了?!?/p>
“兩千兩只是我剛才猜的價,并非我心目中的報價。”知夏說,“孫家比我們這種小家族底蘊足,想必能有辦法讓京城那邊加大訂貨量,幾千兩銀子而已,說不定一年不要就賺回來了,孫公子說的四五年,未免也過于夸張了些,再說將方子賣給孫公子之后,京城的買賣我們便退出了,買賣加人脈,難道值不上四千多兩銀子?”
孫景和沒想到,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家,竟有如此口才和遠見。
省城后宅中的姑娘,討論的最多的,是胭脂水粉和衣裙首飾,極少在生意場上碰到女子說出這般有條理的話。
難怪林家能接連兩年做到京城的買賣,倒是他小瞧了。
假以時日,恐怕還真能做出一番成就來。
眼下這事要是發(fā)生在省城,絕對不少人上趕著巴結,不要錢就將方子給送來了,開價這么高,也不看看自已是否拿得住。
“林姑娘當真不再讓步?”
“最多再讓個零頭,孫公子若不愿,我們便在此處等待下一個買主?!敝某T口的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出門右拐就是碼頭,慢走不送。”
孫景和想了想,隨后抬頭看向她,面上閃爍著叫人看不懂的情緒。
“我可以出到四千五百兩,只是這方子,林姑娘往后不可再賣與旁人?!?/p>
話音剛落,知夏一錘定音。
“成交!”
待孫景和給了銀子,知夏讓趙家禮拿來了筆墨,當著孫景和的面,將腐乳方子寫下交給了他。
這幾年家里每年都要做腐乳,對于制作過程,知夏雖沒特意去記,卻也已經(jīng)了然于胸。
“錢貨兩訖,將來若制作過程中遇到了什么問題,孫公子可派人來溪口鎮(zhèn)問詢情況,我們定知無不言?!?/p>
孫景和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領著人往外走去,唇角還勾起了不懷好意的淺笑。
……